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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公孫丑章句上·第二節(2),原文、譯文及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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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儒家經典著作,由戰國中期孟子和他的弟子萬章、公孫丑等人所著,與《大學》《中庸》《論語》合稱“四書”,也是四書中篇幅最長,部頭最終的一本,直到清末時期都是科舉必考內容。《孟子》共七篇,記錄了孟子與其他各家思想的爭辯、對弟子的言傳身教、遊說諸侯等內容,其學說處罰點爲性善論,護長德治。

孟子·公孫丑章句上·第二節(2)

【原文】

“敢問夫子惡乎長?”曰:“我知言1,我善養吾浩然之氣。”“敢問何謂浩然之氣?”

曰:“難言也。其爲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2,則塞於天地之間。其爲氣也,配義與道3;無是,餒也。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行有不慊4於心,則餒矣。我故曰,告子未嘗知義,以其外之5也。必有事焉,而勿正6;心勿忘7,勿助長也,無若宋人然。宋人有閔其苗之不長而揠之8者,芒芒然9歸,謂其人10曰:‘今日病11矣!予助苗長矣!’其子趨而往視之,苗則槁矣。天下之不助苗長者寡矣。以爲無益而舍之者,不耘12苗者也;助之長者,揠苗者也——非徒無益,而又害之。”

“何謂知言?”曰:“辭知其所蔽1,淫辭知其所陷2,邪辭知其所離3,遁辭知其所窮4——生於其心,害於其政;發於其政,害於其事。聖人復起,必從5吾言矣。”

“宰我、子貢6善爲說辭,冉牛、閔子、顏淵7善言德行。孔子兼之,曰:‘我於辭命,則不能也。’然則夫子既聖矣乎?”

曰:“惡8!是何言也?昔者子貢問於孔子曰:‘夫子聖矣乎?’孔子曰:‘聖則吾不能,我學不厭而教不倦也。’子貢曰:‘學不厭,智也;教不倦,仁也。仁且智,夫子既聖矣。’夫聖,孔子不居——是何言也?”

“昔者竊1聞之:子夏、子游、子張皆有聖人之一體2,冉牛、閔子、顏淵則具體而微3,敢問所安4?”

曰:“姑舍是5。”

曰:“伯夷、伊尹6何如?”

曰:“不同道。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則進,亂則退,伯夷也。何事非君,何使非民7;治亦進,亂亦進,伊尹也。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8,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孔子也。皆古聖人也,吾未能有行焉;乃9所願,則學孔子也。”

《孟子》:公孫丑章句上·第二節(2),原文、譯文及註釋

【譯文】

公孫丑問道:“請問,老師擅長哪一方面?”孟子說:“我說話得體,還善於培養我的浩然之氣。”

“請問,什麼叫作‘浩然之氣’呢?”孟子說:“很難講清楚。它作爲一種氣呀,最浩大,最堅強。用正直去培養它,使它不受傷害,就會充溢於天地之間。這種氣呀,必須配合輔助道和義;而缺乏它,道和義就沒有力量了。這種氣是由正義匯聚而產生的,不是由義繼承並取代它而產生的。只要做一次於心有愧的事,它就疲軟了。所以我說,告子是不懂義的,因爲他把它看作心外之物。〔其實義是心內固有的。〕一定要培養它,卻不刻意扶持它;時刻惦記它,卻不刻意助它成長,不要學那個宋國人的樣。宋國有一個擔心禾苗生長不快而去把它拔高的人,疲倦無神地回到家,對家人說:‘今天累壞了!我幫助禾苗生長了!’他兒子趕快跑去一看,禾苗都枯槁了。其實天下不幫助禾苗生長的人是很少的。認爲〔鋤草〕沒好處而放棄不幹的,就是種莊稼不鋤草的懶漢;‘幫助’它生長的,就是拔苗的人——非但沒有好處,反而傷害了它。”

公孫丑問:“什麼叫作‘說話得體’?”孟子答道:“說得不全面的話我知道它哪裏片面,說得過頭的話我知道它哪裏有缺陷,不合正道的話我知道它哪裏有偏差,躲躲閃閃的話我知道它哪裏沒道理。這四種話,從思想中產生,必然會危害政事;如果由執政者說出,一定會危害具體工作。如果聖人再出現,也一定聽從我這話的。”

公孫丑說:“宰我、子貢善於講話,冉牛、閔子、顏淵善於闡述德行,孔子兼有兩長,但他依然說:‘我對於辭令,太不擅長。’〔而您既說話得體,又善於養浩然之氣,言語道德兼而有之,〕那麼,您已經是位聖人了嗎?”

孟子說:“哎呀!這叫什麼話!從前子貢問孔子說:‘老師已經是聖人了嗎?’孔子說:‘聖人,我算不上;我不過學習不知厭倦,教人不知疲倦罷了。’子貢便說:‘學習不知厭倦,這是智;教人不知疲倦,這是仁。仁而且智,老師已經是聖人了。’聖人,孔子都不自居,〔你卻說我是,〕這叫什麼話呢!”

公孫丑說:“從前我曾聽說過,子夏、子游、子張都各有孔子的一些長處;冉牛、閔子、顏淵大體近於孔子,卻不如他那樣博大精深。請問老師,您以其中哪一位自命?”

孟子說:“暫且不談他們。”

公孫丑又問:“伯夷和伊尹怎麼樣?”孟子答道:“他倆人生態度不同。不是他所理想的君主,他不去服事;不是他所理想的百姓,他不去使喚;天下太平就出仕,天下昏亂就隱居,伯夷就是如此。服事誰不是服事君主?使喚誰不是使喚百姓?天下太平也出仕,天下昏亂也出仕,伊尹就是如此。應該出仕就出仕,應該辭職就辭職,應該持續做就持續做,應該馬上走就馬上走,孔子就是如此。他們都是古代的聖人,可惜我都沒有做到;至於我所希望的,是學習孔子。”

《孟子》:公孫丑章句上·第二節(2),原文、譯文及註釋 第2張

【註釋】

(1)知言:說話得體。詳見楊逢彬《論語新注新譯》20.3的《考證》(二)。

(2)無害:沒有損害,沒有危害。逢彬按,不能讀爲“毋害”;如果這樣,“害”就是及物動詞,而“毋”(無)修飾及物動詞時,賓語必須出現,如:“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孟子·梁惠王上》)詳見楊逢彬《孟子新注新譯》。

(3)配義與道:配合輔助義和道;配,配合。逢彬按,“配”的賓語所指往往爲主要的,而主語(或未出現的主語)所指則爲次要的,用來配合賓語的某些事物。所以,該“配”字應譯爲“配合”“輔助”,而不能譯爲“和……相配”。詳見楊逢彬《孟子新注新譯》。

(4)慊:同“愜”,音qiè,滿足,暢快。

(5)外之:把它看作外在的。

(6)必有事焉,而勿正:事,服事,幫助;正,使正,扶正它。逢彬按,這一“正”,由其受“勿”修飾可知,它在句中作謂語。《孟子》時代語言中“正”作謂語者,絕大多數都是“使正”的意思。這句也不例外。“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意爲,對於“義”,一定要培養它,卻不刻意扶持它;時刻惦記它,卻不刻意助它成長。然後以“揠苗助長”故事爲比喻,可謂一氣貫通。詳見楊逢彬《孟子新注新譯》。

(7)心勿忘:逢彬按,焦循《孟子正義》說:“‘忘’通‘妄’,即《易》‘無妄’之‘妄’。”恐非。先秦典籍中未見“勿妄”;因爲“妄”是性質形容詞,不能受“勿”修飾。“勿”修飾“忘”則沒有滯礙。“忘”是及物動詞,如:“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孟子·滕文公下》)而當“勿”修飾及物動詞時,其賓語不能出現,如:“齊桓公問管子曰:‘吾念有而勿失,得而勿忘,爲之有道乎?’”(《管子·桓公問》)“心勿忘”也是這樣。詳見楊逢彬《孟子新注新譯》。

(8)閔其苗之不長而揠之:閔,今作“憫”,憂慮;揠,音yà,拔。

(9)芒芒然:疲憊貌。

(10)其人:其家人。

(11)病:疲倦。

《孟子》:公孫丑章句上·第二節(2),原文、譯文及註釋 第3張

(12)耘:又作“芸”,除草。

(1)詖辭知其所蔽:詖,音bì,偏頗;蔽,矇蔽,侷限。

(2)淫辭知其所陷:淫,過度,過分;陷,失陷,犯錯誤。

(3)邪辭知其所離:離於正則爲邪。

(4)遁辭知其所窮:遁,躲避;窮,乏。

(5)從:聽從。

(6)宰我、子貢:孔子弟子宰予、端木賜。

(7)冉牛、閔子、顏淵:孔子弟子冉耕(字伯牛)、閔損(字子騫)、顏回(字子淵)。

(8)惡:音wū,嘆詞,表驚訝不安。

(1)竊:私下,用以表謙虛。

(2)子夏、子游、子張皆有聖人之一體:子游、子張,孔子弟子言偃、顓孫師;一體,四肢叫作“四體”,一體就是一條胳膊或一條腿;“皆有聖人之一體”是比喻的說法。

(3)具體而微:具備四體,但小一些;這也是比喻的說法。

(4)所安:以之安身立命;這裏譯爲“自命”。參見楊逢彬《論語新注新譯》2.10的《考證》。

(5)姑舍是:姑,暫且;是,此。孟子自負,於子夏等,有不屑之意,故避而不談;下文雲“乃所願,則學孔子也”,則似乎以當代孔子自居。

(6)伯夷、伊尹:伯夷,與其弟叔齊爲孤竹國君之二子,互相讓位,終於逃去;周武王伐紂,兩人叩馬而諫;周既一統,不食其粟,餓死於首陽山。伊尹,商湯之相。

(7)何事非君,何使非民:這兩句我們譯爲:“服事誰不是服事君主?使喚誰不是使喚百姓?”近乎直譯。楊伯峻先生譯爲:“任何君主都可以去服事,任何百姓可以去使喚。”近乎意譯。有人說,“何”是“可”的借字,“非君”爲“不好的君主”,“非民”爲不好的百姓。恐非。“非”在先秦時代,未見這一用法。詳見楊逢彬《孟子新注新譯》。

(8)止:“仕”的反面。

(9)乃:“至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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