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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川口之戰:西夏奠定軍事基礎的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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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河西廣大地區爲西夏佔有後,元昊對西夏軍隊也花費不少精力進行整治和重新編制。首先,他以黃河爲標界,在西夏國內把軍隊劃爲左、右兩部廂軍,設十二監軍司,分別命以軍名,規定駐紮地(宋朝也有類似廂軍設置,如同今天的“軍區”),由此,健全了西夏軍隊的指揮體系。其次,元昊開發了並固定了幾個新兵種:鐵鷂子、擒生軍、衛戍軍,潑喜軍。鐵鷂子又稱“鐵林”,是西夏最精銳的騎兵部隊,此種部隊配以最良的戰馬,最精的盔甲,總人數三千人,分爲十隊;擒生軍,是西夏爲了在戰爭中俘掠對方百姓專門成立的部隊,

三川口之戰:西夏奠定軍事基礎的大戰

此種部隊爲西夏“元創”,人數極多,有十萬之衆;衛戍軍是西夏禁衛軍,共5000人,皆爲西夏貴族子弟充任;潑喜軍是“炮兵”,主要在攻城時用拋石機協助進攻,人數最少,才200人。此外,最富於心機、最缺德的元昊軍制,是他特意挑選被俘漢人組成“撞令郎”軍,日後,蒙古人、日本人都採用過此法,以這些“僞軍”爲先頭部隊,讓他們衝在本族主力軍隊前面充當炮灰,最大限度減少西夏党項兵士的傷亡。總而言之,元昊立國之初,西夏總軍力已達50萬人,這還不包括打大仗時從各部落徵民爲兵的人數。可以講,元昊當國時,西夏全民皆兵。

元昊不僅擁有堅實的軍事後盾,最重要的他還擁有一個主要由漢人組成的智囊團。西夏立國之初,“主謀議”的六個人,除嵬名守全是党項人,其他均是漢人:張陟、張絳、楊廓、徐敏宗、張文顯。而且,教誘元昊以“大略”侵宋的主心骨也是兩個漢人:張元、吳昊。這兩個人,宋史中只模糊言及二人的家姓,“華州有二生張、吳者,俱困場屋,薄遊不得志,聞元昊有意窺中國,遂叛往,以策幹之,元昊大悅,日尊寵用事,凡夏國立國規模,入寇方略,多二人教之。”這兩個久試不第的讀書人,自恃胸中文韜武略,本來想投靠宋朝邊境獻計獻策立功名,一直不受重視。氣憤之餘,二人就連袂叛逃,亡入西夏。他們入西夏也頗有戲劇性,二人到達興慶(今銀川)後,天天在一家豪華酒館痛飲歡歌,又在雪白的粉壁上用筆墨大書“張文、吳昊來此飲酒”,被西夏“派出所”便衣發現,連夜抓起,直接押往元昊處。元昊知道此二人不是凡人,便親自審問,怒問二人怎敢犯我名諱。張、吳二生鮮衣華裘,皆一表人才,雖然人被捆成個糉子,兩張嘴仍舊伶牙俐齒:“你連自己姓什麼都不在乎,何必在乎名呢!”一句話,殺人大魔頭元昊大驚失色,正戮中其痛處:唐朝五代直到宋初,元昊一族姓“李”,而後至今,元昊一族姓“趙”,皆是中原王朝的“賜”姓,真是一大瘡疤。於是,親去繩索,好言相謝,三人頓時言語甚歡,張、吳二人成爲他侵宋的最重要謀士。

張元、吳昊二人雖是書生,卻熟知中國歷史和軍事戰略,他們力贊元昊進取關右之地,佔領關中,向中原腹地挺進。同時,與遼國聯合,讓契丹人在河北進襲宋朝,最終使宋朝兩面臨敵,“一身二疾,勢難支矣”。這些策略,皆是一劍封喉的毒招,無論哪一招成功,宋朝都會有亡國之憂。“莫道書生空議論,頭顱擲處血斑斑”,張、吳二人,也是中國知識分子中的一種異類。

當時,宋朝在西北的主要負責人,一是涇州知州夏竦,二爲延州知州範雍,此二人不僅僅是文職,皆“加兼經略使、步騎軍都總管”,是西北方面人、財、物、軍一把抓的兩大巨頭。夏竦此人,是力襄宋真宗“天書封祀”中的“五鬼”之一,但此人極富幹才,是一位有遠謀的能吏。對於當時西夏的形勢,他有非常中肯的分析:“(李)繼遷當(宋)太宗時,遁逃窮困,而累歲不能剿滅。先帝(宋真宗)惟戒疆吏,謹烽堠,嚴卒乘,來即逐之,去無追捕。然自靈武陷沒,銀(州)綏(州)割棄以來,假朝廷威靈,其(西夏)所役屬者不過河外小羌耳。況(李)德明、元昊相繼猖獗,以(李)繼遷(之)窮蹙比元昊(之)富實,勢可知也;以先朝(太祖以來)累勝之士較當今關東之兵(宋朝邊軍),勇怯可知也;以興國習戰之師方(比較)今沿邊未試之將(沒經過大戰陣的宋將),工拙可知也……若(宋軍)分軍深入,糧糗不支,進則賊避其鋒,退則敵躡其後,老師費糧,深可虞(憂)也。若窮其巢穴(指進擊銀川),須涉大河,長舟鉅艦,非倉促可具。若浮囊挽綆,聯絡而進,我師半濟,賊乘勢掩擊,未知何謀可以捍禦!”緊接着,夏竦針對西北邊境形勢,進呈十條建議:

一、教習強弩以爲奇兵;二、羈縻屬羌以爲藩籬;三、詔唃廝囉父子併力破賊;四、度地形險易遠近、砦柵多少、軍士勇怯,而增減屯兵;五、詔諸路互相應援;六、募土人爲兵,州各一二千人,以代東兵;七、增置弓手、壯丁、獵戶以備城守;八、並邊小砦,毋積芻糧,賊攻急,則棄小砦入保大砦,以完兵力;九、關中民坐累若過誤者,許人入粟贖罪,銅一斤爲粟五斗,以贍邊計;十、損並邊冗兵、冗官及減騎軍,以舒饋運。

夏竦人奸,此十條建議都言之鑿鑿,有利有理,“朝廷多采用之”。但是,當時的朝中大臣和邊境將領,“多議征討,反以(夏)竦爲怯”。

寶元二年(公元1039年)年底,元昊命西夏軍隊進行試探性進攻,首先攻擊宋朝的保安軍(陝西志丹縣),不巧的是,保安軍當時的巡檢指揮使狄青善戰,把西夏軍打得潰敗而走,沒有撈得任何便宜(當然,元昊也是聲東擊西,主要是想攻金明寨,進攻保安軍屬於“佯攻”)。狄青,字漢臣,汾州人,由於善騎射,多武藝,他得以在皇家御林軍服役。元昊稱帝后,狄青以“延州指使”的官職被髮往邊疆效力。“時偏將屢爲所敗,士卒多畏怯。”“(狄)青行常爲先鋒”。四年之間,狄青大小二十五戰,身中八創,“破金湯城,略宥州”,又屠滅叛服無常的歲香、毛奴、尚羅等蕃族部落,很似日後左宗棠和王震將軍,無婦人之仁,有大將之度,恩威並施,敵莫敢犯。狄青打仗,身先士卒,常披散頭髮,面帶一猙獰銅面具,“出入賊中,皆披靡莫敢當”。後來,狄青由經略判官尹洙推薦給負責西北邊事的韓琦、范仲淹,“二人一見奇之,待遇甚厚。”范仲淹親自把自己所研讀的《左氏春秋傳》贈與狄青,勵勸道:“爲將不知古今忠義之事,只不過是匹夫之勇。”“(狄)青折節讀書。悉通秦漢以來將師兵法,由是益知名。”日後,皇佑年間,狄青率軍擊破儂智高叛亂,回朝得封樞密使,此是後話,在此不表。

康定元年(公元1040年)開春,元昊自率大軍,以宋朝延州爲目的地,揭開了大規模戰爭的序幕。

當時,時任振武軍節度使、延州知州的範雍正在延州。這位範老夫子人品不差,頗有政聲,但兵事方面欠缺遠略深謀。宋真宗死後,供奉“天書”的宏麗宮殿羣昭應宮被雷擊起火焚燬,劉太后欲重修,正是範雍抗言:“先朝以此竭天下之力,遽爲灰燼,實乃上天懲誡!”終於使宋廷未再勞民傷財。正直歸正直,範老夫子得知元昊西夏大軍要拿自己的延州開刀,“甚懼”,忙上表奏稱:“延州最當賊衝,地闊而砦柵疏(周邊防禦工事少),近者百里,遠者二百里,士兵寡弱,又無宿將爲用,請益師。”但是,範雍要求增兵的表奏並未引起朝廷重視,不報。

元昊選擇範雍的延州爲攻擊目標,並非僅僅因爲範老夫子怯懦,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做出的精心佈置。宋夏兩國以橫山爲界,東起麟州(今陝西神木),西到原州(今甘肅鎮原)、渭州(今甘肅平涼),綿延1000多公里。元昊稱帝后,宋朝在這條邊界線上不斷派軍駐防,經過數次進兵侵擾及試探性進攻,元昊選定延州(今延安)爲攻擊目的地,看中的正是鄜州(今陝西富縣)、延州一帶通路暢闊,便於進攻。

首先,元昊展開軍事行動後,又派使人送信於範雍,表示自己要與宋朝議和,老夫子“信之,不設備”。同時,元昊猛攻延州外圍的李士彬所率各部軍事據點。李士彬當時是宋朝的金明都巡檢使,他本人就是党項族酋長,掌有十八寨近十萬衆的彪悍羌兵,駐紮於延州北面的金明寨。對於這個党項老敵手,元昊暗殺計、反間計、奇襲計等等全用個遍,一無所成。最後,反倒是“驕兵計”成,西夏軍每逢李士彬交戰,沒打幾下就“潰退”,還高聲叫喚:“鐵壁相公(李士彬的“外號”)來了,我們趕快逃命吧。”如此一來,李士彬頗爲自負。同時,元昊還派遣一批又一批党項部落向李士彬“投降”,面對洶涌而來的党項人,李士彬自己不好處理,就上報“上級”延州老夫子範雍,要求把這些党項降人遷居到遠離西北邊境的南方安置。範雍文士,沒有軍事計謀,反想“以夷制夷”,厚賞這些西夏降人,並讓李士彬把他們編入金明寨周圍的各個軍事據點。李士彬不好違背上級命令,只得照辦,等於宋朝的各個砦堡安置了爲數衆多的“定時炸彈”。

果然,安排停當後,一聲炮響,元昊諸軍突然發動攻擊,事先詐降的党項人紛紛而起,金明寨等十餘個延州以外的宋朝軍士據點皆被西夏人佔領,李士彬父子也被擒殺。乘勝優勢,元昊大軍直至延州城下。

範雍肝膽俱裂,一面命人緊閉四城拒守,一面派人帶信急召當時屯守慶州(今甘肅慶陽)的鄜延路副總管劉平和石元孫。劉、石二人聞信蒼猝提兵,直趨土門(今陝西安塞)。然後,這部宋軍未得休息,又經保安、萬安鎮向延州方向馳進。鄜延都監黃德和、巡檢万俟政以及巡檢郭遵都接到範雍的告急書,也同時往延州方向集結。元昊早已得知宋軍動向,便在三川口(今延安西北)設下埋伏,靜待諸路入套的宋軍。

劉平與諸將會合後,集步騎一萬多人,結陳東行。走了五里,終於遇見嚴陣以待的西夏兵。當時,天下大雪,“平地雪數寸”,兩軍均擺偃月陣,一時相持。很快,西夏軍渡水而前,改爲橫陣,宋將郭遵率騎兵蕩陣,“不能入”。劉平指揮宋軍全力壓上,“殺敵百人”,西夏軍退卻。忽然,西夏軍又“蔽盾爲陣”,宋軍又發動進攻,“擊卻之,奪盾,殺獲及溺水死者幾千人。”混戰之中,劉平的脖子和耳朵皆被流矢射穿,血流遍體,乍爲小勝,又至日暮時分,宋軍兵校紛紛手持人頭,牽着所繳獲的馬匹擁至劉平面前請賞,劉平忙說:“現在敵人未退,你們各部自己人記下功勞,戰後一定各加重賞。”話音未落,西夏兵忽然又來一拔,“輕兵薄戰”,宋軍稍稍引卻。其實,時前時卻,是對陣交戰雙方軍隊非常常見的事情。關鍵時刻,遠居後陣的宋將黃德和心怯,見前軍小卻,他馬上召集麾下往後狂逃。“衆從之,皆潰”。完全是一時間的從衆心理,本來一直在搏戰中佔上風的宋軍忽然就掉頭一齊往後跑。劉平見狀,馬上派自己的兒子劉宜孫乘馬追趕黃德和,拉住他的馬疆苦勸:“萬望將軍勒兵回擊,併力擊賊,不要再跑。”黃德和不聽,縱馬馳奔而去。劉平無奈,急遣軍校“伏劍遮留士卒,得千餘人。轉鬥三日,賊(西夏軍)退還水東。”可見,宋兵此時的戰鬥力仍很頑強。特別是宋將郭遵,獨出奮擊,“期必死,獨出入行間”,手持大槊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西夏軍知道此將不可當,派數人在一狹窄處持數條長繩欲攔截郭遵,均爲這位猛將揮刀斬斷。最後,西夏特派一股部隊,邊鬥邊佯敗,誘郭遵深入,然後萬箭齊發,才把這位猛將射死。郭遵上陣時所用鐵鐗、槍、槊,有九十多斤重,“其後耕者(農民)得其器於戰處。”宋廷對這位郭將軍非常惲惜,加封其父母,宋仁宗還親自爲其年幼四子起名。

劉平率衆退至西南山,“立七柵自固”。半夜,西夏集大兵圍攻,“四出千合擊,絕官軍爲二”,苦戰不支,宋軍絕大部分戰死,劉平、石元孫皆爲西夏軍生俘。

劉平此人,“剛直任俠,善弓馬,讀書強記”,其父劉漢凝是宋太宗朝功臣。雖出將門,劉平本人進士及第,文武全才,爲寇準所知,薦爲瀘州刺史,數次擊平當地夷人的反叛。後來,劉平入朝,任監察御史,多次上書言事,得罪了丁謂。恰逢西北有事,丁謂就向當時的宋真宗“極力推薦”劉平,說:“劉平,將家後代,素知兵,派將西北,可以制敵。”趁機把劉平外放。西北任上,劉平竭心盡力,多次鎮壓各蕃族的叛亂,還不停上書獻計,可惜一直未獲採納。三川口敗後,先行逃跑的黃德和竟然反誣劉平率兵降敵,“朝廷髮禁兵圍其家”。不久事發,黃德和被判腰斬,宋廷認爲劉平已經戰死,追贈他爲朔方節度使,諡壯武,“子孫及諸弟皆優遷”。後來,有附降的党項人來報,稱劉平“在興州未死,生子於賊中”。宋廷還不信。石元孫被西夏放還後,朝廷才知道劉平確實未死。估計老頭子是被元昊好吃好喝養起來,當個高級軍事顧問什麼的。對此,宋廷也未深究,畢竟一直苦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三川口之戰,西夏雖大勝,但因天降大雪,加之延州城堅,並未能一舉攻克延州。不久,得知其餘幾路西夏軍遇敗,補給又不濟,元昊只得下令退兵。

範雍老夫子也算命好,延州守兵才幾百人,竟然能得以保全。當然,三川口大敗,他不得辭其咎,“左遷戶部侍郎,知安州。”範雍“爲治尚恕,好謀而少成”,此類人只宜在朝中當清顯之官,真讓他幹實事其實很難。但範夫子“頗知人,善薦士,後多至公卿者”,是

位好伯樂。宋朝大將狄青爲小校時,一次犯法當斬,正犯在範雍手下。範夫子惜才,“貸之”,饒以不死,成就了狄大將軍日後的千秋萬古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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