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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仙外史》第七十一回:範飛娘獨戰連珠蕊 劉次雲雙鬥苗龍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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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仙外史》是清代呂熊著白話長篇歷史小說,又名《石頭魂》《大明女仙傳》,成書於清康熙年間。《女仙外史》以明朝初年的社會現實爲背景,集中描寫了唐賽兒領導的農民起義軍同燕王朱棣統轄的軍隊進行的軍事鬥爭和政治鬥爭,表彰正義,抨擊邪惡,宣揚了“褒忠殛叛”的主旨,並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封建統治階級內部不可調和的政治矛盾和利益衝突,流露出一些進步的民主思想。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爲大家帶來關於第七十一回的詳細介紹,一起來看看吧!

建文十六年五月,呂軍師自河南率兵進取南陽府。行次三日,向晚,安營甫畢,前部隊長稟報:獲一年少秀士,說要稟機密事情。隨令傳進。那少年生得眉宇秀爽,姿容韶俊,體雖清臞,而骨格磊落,有如雪中之鬆,霜中之鶴。向上行個庭參禮。軍師婉問:“秀士從何方而來?有什麼機密?先通姓名。”

少年稟道:“小子姓連,名華,自鄖陽到此。伯父連棟,現爲彼國丞相。乞退左右以吐肝隔。”軍師笑道:“你自己到此,還是你伯父差來的。”連華應道:“雖出自自己,也算得伯父差來。”

軍師就折他道:“爾伯父做了僞國丞相,爾父做了什麼?因何不說父親姓名?難道有伯父而無父的麼?”連華稟道:“因爲機密事,是從伯父那裏來的,卻不曾說到我父,小子一時差誤了。先父諱楹。”才說得出口,軍師即命看坐,道:“何不早說。爾先尊公在金川門,以一身而抗燕兵。被害之後,丹田內射出白氣沖天,真孟氏所謂浩然之氣。第一個殉國起,後乃激出許多忠義來,皆先尊公之倡也。自然燕藩搜拿家屬,所以避難於鄖地。爾今日之來,方不愧爲御史公之後。獨是令伯因何竟受僞職?”連華涕淚交頤,硬嚥應道:“伯父無子,只爲小子一人,宗祧所寄,恐他見害,所以就了他的僞職。”

軍師道:“是了。請道機密。我左右皆可與聞的。”連華稟道:“前月初旬,姚道衍差了翰林吳溥的兒子叫做吳與弼,說是個天下名士,齎着十萬金珠,送給劉僞主,說他興兵滅了濟南之後,割與四川一省地方。僞主貪其厚賂,當面允許。吳與弼又說濟南總是妖人,須得有道法的前去破他妖術,因此僞主就令其女人連黛娘爲主將。說起來,他有妖蠱二種,是蠱毒與妖術相合而成的,最爲利害。一曰金蠶魂,把符咒寫在桑葉上,餵養這個金蠶七七四十九日,煅成了灰,收在靈符紫金盒內。一曰赤蜈蚣精,將符咒燒了,雜在飯內,先飼大雄雞,也是四十九日,殺來煮熟了,給蜈蚣吃盡,也煅成灰,收在靈符赤珠盒內。臨用時還有符咒驅遣他。都會通靈變化,灰兒飛向空中,就是無千無萬的蜈蚣與金蠶,鑽入人耳鼻竅內,中妖蠶蠱者還延七日,若中蜈蚣蠱者,只一時三刻即死。再有個異僧,叫做石龍和尚,小椰瓢內養着條毒龍,止五六寸。念動真言,放他出來時,長可八九尺,口內噴出烈火,不要說燒殺人,聞了些火氣也不得活。還有個皮袋,養着一隻灰青小象如兔子大,若弄起神通來,狂風一滾,比老象還大幾倍,滿身的皮,硬過金鐵,銛矛不能刺,利刃不能劈,撞入軍營,萬夫不能御。他若把鼻子卷將人去,骨肉盡化爲齏粉。又有個道士,姓君外天峯,他臨陣時,頂上又鑽出個人來,與他一模一樣,手持降魔杵在空中打下,憑你猛將招架不住。又能役使樹木沙石,飛起半天,追打敵兵二十餘里,方纔墮地。又有僞將小王洪者,能潑墨成霧,撒豆爲兵,剪草作馬,他興起黑霧,就把豆草撒去,都化作強兵猛將,圍住敵人,然後揮軍掩殺。聞說這些豆草人馬,不能殺傷人的,若知道了也不怕。只這霧氣昏黑,他看得見人,人看不見他的兵馬爲利害。又一巫師石歪膊,有五鬼詛咒之術,那五個厲鬼,按金木水火土,各有剋制人的符咒。先行咒詛一番,即遣相剋的鬼,追受制生人的魂,無有不死。小子知道他們有這些妖術,必須預爲提備,所以稟知伯父,要特地前來。伯父說:‘你此去毋忘君父之仇。獨是難於出境,只說個遊學楚中,我差人護送你,不怕界上不放。’今幸脫了火坑,得見軍師。還有……”呂軍師道:“且住。”隨送至後營安歇。即照連華的話,手自草疏,打發健士,限三日夜馳赴帝師闕下,奏請仙師降臨。隨下令諸營,五更起行,兼程而進,遇有敵兵,不許進戰,俟大軍到齊定奪。

《女仙外史》第七十一回:範飛娘獨戰連珠蕊 劉次雲雙鬥苗龍虎

將及新鄭地方,前軍回報:“有公孫仙師與女冠軍範飛娘,領着五六百兵馬,結營在界上。”軍師大喜,正不知因何預先在此。即刻馳向營前,請見公孫仙師,動問來由。公孫大娘將帝師差往淮南,如何做內應取了揚州,回到河南,如何復了汴郡,如今鐵開府聞得鄖陽妖人入寇,所以先來拒敵情由,細說了一遍。又道:“敵人只在兩日便到,軍師定有主裁。”呂軍師道:“且看他來時,如鬥勇鬥智,自有本部人馬。若鬥法術,還須借重仙師。今宜先到南陽界上按兵以待。此地屬在開封,不可使之入寇,騷動黎庶。”公孫大娘道:“軍師之言極是。”

遂拔營星夜進發。到白水河,將佐來稟無舟可渡,軍師道:“有舟亦不渡。”仍照帝師七星營制,結下寨柵。

隨請連華諭道:“明日廝殺,汝未歷戎馬,難以在此。今送汝至闕下,擢授京職,以光先尊公之緒業。前日汝尚有未盡之言,宜即說來。”連華稟道:“小子有個妹妹,名喚連珠,一向欽仰帝師,要皈心學道。因連黛認爲己女,逼嫁不從,只得習了些武藝。曾與小子相商,趁此出兵機會,得便可以相投。要求軍師提拔。”軍師道:“我自然有法。”即傳令諸營,若遇少年女將,不可傷害。連華拜謝而別。

流星探馬迭報:賊軍中多有和尚道士,師巫婦女,怪怪奇奇的形狀,將近白水了。軍師隨啓公孫仙師道:“愚意要與賊人說明,鬥勇便鬥勇,鬥法便鬥法,不許淆圂,方見高低。寧可我賺他來,不可爲他賺去。”公孫會意應道:“尊旨極是。”

軍師乃傳令諸將,前營軍馬向敵站立,中營次之,其左右兩營,東者向西,西者向東,後營亦分爲左右,照此站立,以便於進退。但看紅旗磨動則進,皁旗招展即退。若臨陣廝殺,聽候呼名,毋許爭先,致幹軍法。姚襄隨稟:“軍師曷不乘敵人半渡擊之?”軍師應道:“此兵法也,第不宜用於妖寇。”不片時飛報又到,說:“賊已渡河,止有一半用的船隻,其和尚道士婦人等,皆縱馬竄過,四蹄無半點水兒。”軍師明知非謬,誠恐惑動軍心,乃厲聲叱道:“仙師也只騰雲,那有騎着馬匹在虛空走的?虛聲妄報,法應梟首。”軍士吆喝一聲,立刻綁下。

公孫大娘請道:“小人無知,姑恕他罷。”軍師道:“仙師討饒,不得不遵。”着發回運糧效力。

次日清辰,連黛娘差人來下戰書。軍師不許進營,但取書來拆看,雲:

大漢天開大武后,致書於僞仙姑妄稱帝師之前曰:有勇則戰,無勇則降;有法則鬥,無法則伏。若或迷誤,有逃無路。

公孫仙師大怒道:“彼惡敢出此言?”軍師笑道:“犬吠洞賓,曷足爲怪。”隨援筆批雲:

爾勇伊何?螳螂之臂。爾法伊何?鬼蜮之技。妖婦僧道,死歸一處。

公孫仙師大讚:“妙哉。批得快暢。”打發來差回去。

《女仙外史》第七十一回:範飛娘獨戰連珠蕊 劉次雲雙鬥苗龍虎 第2張

連黛娘見了,忿氣填膺,綽了鑌鐵三股叉,出馬陣前。見兩員女將,道家裝束,她就認作帝師,罵道:“你這蒲臺潑賤人,有何材幹,敢出大言?看我活擒來,慢廝條兒處置。”挺手中叉,飛馬衝到。公孫大娘舉劍架住,道:“古人臨敵,先禮而後兵。我要與你講過,要鬥法術,止鬥法術。要比武藝,止比武藝。卻不許武藝敗了,便弄法術,法術輸了,又動干戈。我公孫大娘是正人君子,不像你們賊頭鼠腦的。今先從那一件起,悉聽尊裁。”連黛娘方知不是帝師,又罵道:“你這廝是潑賤人手下的小婢,也敢數黑道白。”公孫大娘喝道:“看你這個搗不死的浪小婦。”信口罵來,卻礙着了她的心事,把左袖一揚,右手鐵叉早到。公孫大娘急架相還,大戰有三十餘合。連黛娘忽敗下去,公孫仙師隨勒馬而回。範飛娘問:“何故不追?”仙師道:“她武藝不弱,速然敗走,必用邪術。尚未知她深淺,且縱一次。”

連黛不見追來,方欲勒馬再戰,連蕊娘坐着桃花叱撥駒,使的兩枝風磨鋼小小方天戟,早已飛出,說:“待我擒她。”這裏範飛娘,縱坐下菊花鐵青馬,舞動手中錕鋘六尺龍泉雙寶劍,出陣迎住,更不打話,即便交手。戰有十合,連蕊手軟筋酥,看看要敗,珠娘就舉起兩枝倭銀短短梨花槍,前來助戰。往往來來,如走馬燈相似,但見:

有一位使兩枝金戟的,黰發龍盤,繡袍鳳舉,學她漢官妝束。正新瓜才破,出落得精神別樣的風流。有一位使兩柄梨花槍的,雲髻冠簪,羽衣絛結,略似道家打扮。好在十年不字,荳蔻尚含香,便把全身現。這一位把兩把龍泉的,飄飄兮青絲煙揚,停停兮素袂香飛。端的劍仙剛烈,約略藐姑清寡。怪道冰氣欲凌人,霜華能殺物。

看起來,三位皆有傾城之色,出世之姿,不爭惱了性子,動起刀兵,要拚你死我活。鬥到八九十合,兩陣軍士喝采不絕。

軍師令鳴金收軍。三位佳人皆拱手各回本營。若論範飛娘本事,不要說兩個,就是再添個把,也還勝得她。只因軍師有令在前,亦且美人借美人,又有憐情之念,所以明讓她殺個平手。

次日軍師傳令秣馬蓐食,命劉虎兒前去索戰。劉超直逼他營門,大喝道:“你們什麼女將,兩個來只敵得我們一個。可有不怕死的賊男子,也饒你兩三個出來,與吾虎兒將軍戰一百合麼?”連黛娘酒量極高,醉後更有力氣,方飲得半酣,聽了這樣大話,即命諸將齊出陣前。見這個將軍真威風也,有詞爲證:

面如玉琢,脣若朱塗,左目重瞳,兩眉橫劍。頭帶絳紅扎巾,重着兩條青綃裁就五鳳盤旋銷金的飄帶;身穿烏銀鎖甲,勒着一圍玄線織成雙螭鉤結嵌寶的圓潁。襯着八團紫鯡爍日逞體袍,護着一輪秋兔凝霜照膽鏡。手持揠月刀,蛟龍遁跡;足跨追景馬,熊虎飛聲。

連黛見來將英勇,自已要戰;恐怕罵得狼藉,不好看相,顧左右:“誰與我先擒此賊?”苗龍亦使大刀,應聲而出,大喝道:“小將通名。”劉超呵呵笑道:“鼠子敢問我名?”舉刀照頂門劈下,苗龍亟招架時,覺有千鈞之重,心中大驚。戰不五六合,已覺力不能勝。苗虎見哥子將敗,拍馬挺槍,飛來助戰。劉超道:“來得好。”使出神威,如風飛電掣。二將亦只辦得架隔遮擋。盤盤旋旋,殺了半晌。劉超先向苗虎大吒一聲,刀才舉起,苗虎坐騎辟易,跳退數步。苗龍的馬正到,虎兒回刀帶斜劈去。苗龍舉刀來架,砍着刀柄,藕披樣的半折了。那邊苗虎見劉超空着半邊,已縱馬挺槍刺進,被劉超左手接住。苗虎和身 攧人,虎兒將刀柄一挑,只見苗虎兩腳騰空,翻身落馬。王師前營軍士搶出,活捉去了。苗龍已自棄了大刀,拍馬奔回。劉超勒住不趕,又喝問:“再有鼠子敢來比試武藝否?”尹天峯大怒,隨將劍指着劉超,口中唸唸有詞,喝聲道:“疾。”但見:

兩家以勇鬥勇,以智鬥智,相去若天淵,不啻淮陰之禽鍾離昧;用術破術,用法破法,忽散若煙塵,無殊孽龍之遇許旌陽。且看下回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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