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國學經典 > 古文名著 > 《女仙外史》第七十四回:兩首詩題南陽草廬 一夕話夢諸葛武侯

《女仙外史》第七十四回:兩首詩題南陽草廬 一夕話夢諸葛武侯

來源:飛飛歷史網    閱讀: 1.97W 次
字號:

用手機掃描二維碼 在手機上繼續觀看

手機查看

《女仙外史》是清代呂熊著白話長篇歷史小說,又名《石頭魂》《大明女仙傳》,成書於清康熙年間。《女仙外史》以明朝初年的社會現實爲背景,集中描寫了唐賽兒領導的農民起義軍同燕王朱棣統轄的軍隊進行的軍事鬥爭和政治鬥爭,表彰正義,抨擊邪惡,宣揚了“褒忠殛叛”的主旨,並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封建統治階級內部不可調和的政治矛盾和利益衝突,流露出一些進步的民主思想。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爲大家帶來關於第七十四回的詳細介紹,一起來看看吧!

建文十六年秋八月,鄖陽僞劉已奉正朔。呂軍師即命賓鐵兒、楚由基,領鐵騎一千爲左右先鋒,自統大軍隨後,進取南陽府。二將渡了白水,直抵城下。但見吊橋扯起,女牆雉堞之間,多有守陴兵士。劍戟森嚴,旌飄揚,而又寂無聲息。遂令軍士穢罵,亦並無一人瞅睬。次日,中營已到佐,登高阜處眺望。時已夕照,城內炊煙寥寥,曰:“此空城也,大約文武官弁皆已竊庫藏逃去矣。”

明晨,帶領二先鋒並劉超、姚襄、二董小將軍,七騎馬前去繞城閱視。守兵號衣隱隱躍躍,在睥睨中飄動。行有六七裏,已過西城,遙見堵口一人,探出半面。軍師令由基射之,應弦而倒,絕不聞有些微的聲響。再前行至北城,又見一兵露出半邊身體,由基弦發箭到,亦復如前。軍師疾返營中,令董翥、董翱、曾彪、賓鐵兒,率領三百壯士爬城,斬開南關,迎接大軍。瞿雕兒稟曰:“恐系賊人詭計。”軍師笑曰:“若是詭計,必開關以賺我。且炊煙絕少,是假不來的。”即統率諸將士到南門時,賓鐵兒等已斬關來迎,稟道:“滿城堵口,總是草扎的人。只有三四個守門兵卒,被我砍了。”軍師即入府署檢查庫藏,一無所存。隨遣牙將各持令箭,提取二州十一縣錢糧。

一面搜拿文武衙門胥吏兵卒來勘問,鹹供:“總兵何福要帶人馬逃走,恐王師去追他,所以虛插旌旗,延緩日子。這些文武各官,就大家瓜分了庫藏,各自遠遁。城內紳衿富戶,也就遷闢鄉村。只有幾個窮百姓,沒處走的,還在這裏。”軍師又問:“何福既帶有兵馬,逃向何方?”又供:“聞說投了鄖陽。那些文官,其實不知去向。”軍師慰諭幾句,即令釋放。又遍發檄文,招徠逃亡,大概說:五師止討叛逆,凡良民皆屬赤子,毋得猜懼。自此漸歸鄉井,不必敘得。

且說黃河以南五郡,開、歸、河南、南陽四郡皆定,唯妝寧府示下。軍師方在命將進討,忽報鐵開府送到稟函,內開義士二人,一姓晉名希嬰,許州人氏,曾心育浙江殉難臬司王良之幼子。一姓餘名學夔,松江府人,爲方正學門生。有大司寇魏澤,曾收正學之遺孤,託會學夔,均有同仇之誼。二人先後來投,皆與當寧太守有舊,已經前往招降。十一縣錢糧,足充軍餉,請勿舉兵。今二士願赴軍前效用。軍師大喜,隨署晉希嬰爲南當巡道,餘學夔爲南陽郡守。妝寧府州縣各官,皆仍原職。隨具疏題明,兼請帝師聖駕巡幸中州。又遣瞿雕兒、阿蠻兒、二董小將軍,前赴濟南扈從。

姚襄進言道:“何福返投鄖陽,不附王師,官弁之逃,庫藏之空,皆其所致,何不拿回典?”軍師道:“我們所褒者,忠臣義士,所誅者,逆黨叛人。其餘概從寬大。何福曾助平安,與燕兵謁國死戰,糧盡而遁,不得已也。後業燕藩起爲總兵,乃小人貪富跺之常情,與助燕爲逆者有間。況鄖陽已經歸我,由他去罷。我聞城西六在,有諸葛武侯古祠。且與子同去晉謁。”

《女仙外史》第七十四回:兩首詩題南陽草廬 一夕話夢諸葛武侯

遂令劉虎兒帶令十來騎跟隨,前到臥龍岡。軍師週迴覽眺,後有蘇門環抱,前有白水逶迤,其岡形宛如月暈,以鬱莆蔥,正中包含着祠廟。嘆曰:“此真臥龍先生故宅也。”但見:

崇岡凝靄,籠罩着茅廬數間;怪木蟠青,掩映的草亭一個。正適盛百般,卻疑爽氣飛來;不近長江,何爲怒濤驟至?風雲猶護棟樑間,精靈宛在;草木應留刀劍氣,魑魅還驚。《出師》二表,皎然日月爭光;定鼎三分,久已山川生色。正是伯仲之間見伊呂,指揮若定失蕭曹。

進臥龍岡內,有三門石闕,上顏着“真神人”三字。呂軍師即端拱一揖。又進重門,方升小堂。堂中臺基上,有楠木橫榻,榻上週圍紗幄,中間兩幅展開,端坐着孔明先生遺像。軍師率姚襄、劉超,再拜起立,瞻仰一番:

眉目蕭疏,全然風雅詩人,曾無殺氣;神明超逸,不啻煙霞羽士,真有仙鳳。手中羽扇,曾揮百萬雄兵;腕內毫鋒,可當三千虎誘。寂然不言而喻,千載有同心;誠則無聲而感,一宵得異夢。

呂軍師道:“我一生才得於天,學本於己。私淑古人,從無師授。若當世有武侯,我則師事之矣。”姚襄問道:“武侯爲古今第一人與?”曰:“真第一人。竊比於管樂,蓋自謙耳。”

姚襄曰:“然則天之生才如武侯者,何以不生於一統之會,而偏生於三分之際,未得盡其抱負,不亦屈乎?”軍師曰:“此正天之所以重武侯也。三代以上不論,其大一統者,如秦、隋、西晉與北宋,其間曾無絕異之材,天若吝之者,何也?蓋由秦之強盛,蠶食六國,久矣尊爲西帝。隋篡北朝,先已得天下之半,而又乘南朝之昏淫,其勢爲易。西晉雖並二國,皆當時主昏庸之候。宋則先取於孤兒寡婦之手而後平定諸處,無異反手。天若行武侯於此四代,又何見其才耶?至若漢、唐與本朝,當羣雄並起,以智勇相角,故此三代人才,皆勝於彼。夫以智而伐昧,勇而敵怯,以有道而兼併無道,不啻順流而遇順風,一帆便可千里。至若三國,則曹與孫吳,皆以天授之資,而平分南北,非草竊羣雄之比。區區孤窮先主,奔命於其間,身且不保,亦何自而成鼎立哉?所以天降大任於武侯,以從古未有之才,而當未有如是艱難之會,其不歸於一者,數也,可以不論。”

劉超請問曰:“如軍師所論,則承平之世,天竟不生人才否?”

軍師曰:“然。偶有之,終亦不顯。即如今之科目所取者,皆咿語口占嗶之徒,但能略通之科者也。舍卻爛時文以外,還曉得恁麼?且臨場搜檢,不啻待以盜賊,有志者亦安能樂從乎?是故利器者,所以制盤根錯節,不比鉛刀錫槍,一刺一割亦有示能,但在演劇中試用的,子知之乎?承平日久,一切縉紳大夫皆無異於演戲文耳,安知觀戲文者,有出羣拔萃之人哉?”說到此外,命酒自酌三杯,揮毫疾書二詩於壁:

其一

負來南陽日,躬逢喪亂時。茅廬三顧切,漢鼎片言持。

才豈曹吳敵,心將伊呂朝。君如生治世,草野竟誰知?

其二

徒步中山起,艱難帝業遲。英雄方角勝,僭據各乘時。

天限三分勢,人嗟六出師。先生遺憾在,杜老莫題詩。

軍師擲筆,又酌數杯,謂姚襄、劉超曰:“武侯精靈在此,我低徊不忍去,當與子同宿一宵。”劉超曰:“須傳知將佐來侍衛。”軍師笑:“慮刺客耶?即當二人,亦不妨晏然而臥。”乃令守祠道士,取出木榻二張,坐至更餘方寢。

呂軍師朦朧中,忽聞有人呼道:“御陽子來,我與當言。”軍師視之卻是武侯從神幔中步出,連忙起迎一揖,同行至庭間鬆陰下,藉草坐定。武侯開言道:“君知否?我與汝乃同鄉也。”

《女仙外史》第七十四回:兩首詩題南陽草廬 一夕話夢諸葛武侯 第2張

御陽對曰:“先生隱跡南陽,小子流寓嵩陽,雖異代而同鄉也。”

武侯曰:“非此之謂。子生歸之處,與我死歸之地,適相同耳。”

御陽料是未來之事,唯唯應曰:“小子抑何幸甚。”武侯又曰:“匪特此耳。子之遭際,又與我略同。如子之志有迎復建文,與我之志在興復漢室,一也。子亦僅能建闕濟南,與我之創業蜀中,又一也。我之鞠躬盡瘁,而遇魏武、司馬,與子之殫忠竭智,而南燕王、道衍,相若也。子之輔主之日期,與我之匡君年數,長短又相若也。獨是子則生歸而成人仙,我則死歸而成鬼仙,爲可慨耳。”御陽聽了這些話頭,便知將來大業不成,乃從容對曰:“小子竊料燕王以神武之姿,濟以其子之寬釷大度,殆有天命。但忠臣義士心在建文,小子不自度德量力,欲申大義於天下耳。”武侯曰:“誰曰不然。我在當日,曷嘗不知漢室難興,而顧六出祁山,終於五丈原耶?夫盡人事者,不可以言天道。明知天道若彼,我欲強而使之若此,則天也亦將有以蔽人之心。即如關某伐曹,我座未使一將以援其後。又如馬謖之言過其實,而我使之獨守街亭。再如黃皓之奸,我知其必然誤國,而終未之一清君側。此皆我之失也。然亦天有以使之。杜老雲:‘遺恨失吞吳。’這句卻道不着。子之詩亦宗之,我所以言及之耳。”

御陽曰:“小子愚昧,而今才悟到關公不敗,焉得有吞吳之事耶?自非聖人,誰能自明其過?先生之過,先生能自言之,至若小子不患不能自言,而患不能自知。請先生有以教之。”

琥侯曰:“微獨子,即帝師亦不能無過。如介義起師,名正言順,縱使隳敗,名之尊榮猶愈於成。顧以堂堂正正之兵,而乃雜一猴怪於其間,卒之爲人斬馘,使天下得以猜議其後。再如鄖陽妖賊,自應以道力制之,何乃用美人計耶?且此女秉志守節,而反使之辱身於賊寇,是何道理?窮竟轉戰南陽,並不得美人之力。又如齊王府已改爲建文宮殿,復以建中立極這說,另構皇居,而自即安止於帝闕,非顯然欲自尊爲帝哉?”御陽謝曰:“此皆小子不知預爲匡正。今請先生賜示小子之過。”武侯曰:“君子於出處,是一生之大節。女主既顧茅廬,當今之世,舍子其誰?自當待有莘之聘,胡爲乎學鄧禹之杖策軍門?此我之所不取也。王有慶、高強二人,久已歸從部曲,並無他意。子以其武藝平常,而鹹使敵人殺之。我知子愛萁有勇,而棄其無勇者。但使之明知之而肯自效死,則不爲過。子則以其術而使之,近於忍矣。我當日燒藤甲軍,好知天之當減我算。以彼之應死者,而尚不可縱殺,況乎不應死者而殺之,又假手於人,以罔世之耳目,將誰欺乎?”御陽聽到此處,實時跪謝曰:“非先生,誰其教我?”武侯曰:“還有與汝言者。自後但獲應誅之人,殺之而已,慎毋亦學燕王用非常之毒刑,上傷天和,下虧己德。”御陽尚欲拜問軍旅之事,忽聞鬆間鶴鳴一聲,冉冉而下。武侯即乘之而升,又回顧曰:“他日當相訪於故鄉也。”

軍師霍然而醒,起視庭際鬆陰,綠苔對坐之痕猶在。殘月皎然,殆將曉矣。遂呼姚、劉二子起來,告以所夢,並取筆記之。二子曰:“武侯蓋以軍師爲千載以下之同心也。”因坐談待旦。又於武侯神像前,拜辭起身。命道士曰:“可向我府中領銀五百,修葺祠宇。”遂緩轡而回。諸將皆來迎候。

軍師返署,即疏請贈王有慶爲將軍,錄其子爲裨將。高強之子略通文墨,即授爲鄧州州佐。越日,綽燕兒齎到景開府捷書,得了廬州,並壽州亦降,淮西全定。軍師大喜,隨合姚襄道:“南陽系新定地方,密邇荊襄,我將往迎帝師聖駕,汝可統率鐵騎五千,與賓鐵兒、楊由基、曾彪立三寨於三十里之外,以備不虞。倘有敵至,亟令綽燕兒習報。”又命沈珂:“汝與郭英等四將,防守城池,均系重任,務宜小心在意。”軍師即帶劉超一人,騎士三百前去。漫言生死殊途精誠尚能感達;何以陰陽一理,審仙返致睽違。且看下回還有幾人作夢。

詩詞名句
成語典故
神話故事
傳統文化
古文名著
姓氏文化
歇後語
對聯大全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