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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馬島戰爭:馬島爭端本沒有因爲戰爭而結束

來源:飛飛歷史網    閱讀: 1.33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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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禿子爭奪一把梳子的戰爭”———阿根廷著名作家博爾赫斯曾如此形容馬爾維納斯羣島之戰。過去30年間,阿根廷和英國圍繞這把“梳子”的爭執一直沒有停息。近年來,兩國的主權之爭有愈演愈烈之勢。尤其今年是馬島戰爭30週年,兩國都通過各種方式宣示主權,雖不至於劍拔弩張,但針鋒相對的氣氛卻爲多年來少有。

整整30年過去了,南大西洋的硝煙與戰火似乎已被人們淡忘,但是對那些曾參與馬島戰爭的老兵來說,昨日的世界並不遙遠。

30年後的網上爭執

“我慶幸自己活了下來。”5月14日,英國老兵菲爾·魯索在接受記者採訪時發出感慨。

就在同一天,菲爾在網上偶遇一名阿根廷老兵。他說,本來兩人或許應“相逢一笑泯恩仇”,但聊着聊着,圍繞馬島主權歸屬還是發生了爭執。阿根廷老兵堅持認爲,馬島屬於阿根廷,菲爾不同意,“我說,距離阿根廷遠近與主權歸屬毫無關係。他究竟想回到多古老的從前?假使印第安人要收回美國,結果會怎樣?”在向南都記者轉述時,菲爾不忘加上一句:“這真是愚蠢。”

相比之下,那位阿根廷老兵說話語氣好一些,“我們都有那段經歷,屬於不同的陣營,都是爲了履行我們的職責。作爲一名同行,我尊重你的意見,但顯然不敢苟同。馬島過去、現在以及未來都屬於阿根廷,你和其他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

主權爭執在國家層面進行得更爲激烈。阿根廷不久前播出的2012倫敦奧運會宣傳片就引起了兩國口水戰。在宣傳片中,阿根廷男子曲棍球奧運代表隊隊長在馬爾維納斯羣島上的戰爭紀念館臺階上訓練,宣傳片畫外音稱:“爲了在英國土地上競爭,我們在阿根廷土地上訓練。”英國外交大臣黑格稱該廣告爲“可悲的噱頭”,指責該片不尊重戰亡者,而阿根廷總統克里斯蒂娜·基什內爾迴應稱,“不尊重聯合國的決議纔是真正的冒犯之舉。”

1965年,聯合國通過一份決議,呼籲英阿兩國就爭議島嶼進行談判,以找到“和平的解決辦法”。但是英國一再表示,只有島上的居民才能決定島嶼的歸屬,而不是英國或阿根廷政府。英國的立場很堅定———沒有島上居民的同意,永遠不會就主權問題進行談判。對此,克里斯蒂娜加以抨擊,認爲英國擺出一副新殖民主義者的姿態。

第二次馬島戰爭:馬島爭端本沒有因爲戰爭而結束

南都記者聯繫到另一名阿根廷老兵羅貝託·赫爾切爾。他現在是西班牙一所大學的老師。他明顯感覺到今年以來英、阿主權爭執的升級,羅貝託告訴南都記者:“兩國的氣氛好像分別回到了撒切爾夫人和加爾鐵裏的年代。”

今年年初,英國威廉王子作爲英國皇家空軍的搜救飛行員開始在馬島執勤。英國還派遣最先進的戰艦“無畏號”前往馬島,這些舉動都深深刺激了阿根廷人。今年2月,阿根廷向聯合國申訴,指責英國在馬島周邊進行軍事部署。阿根廷採取制裁措施,禁止懸掛福克蘭羣島旗幟的船隻停靠其港口,其他一些南美國家也加入制裁行列。而且,阿根廷還禁止旅遊航班前往馬島,並出臺法規制裁那些與馬島有商業往來的公司。

被利用的民族情緒

眼下的這場爭執似乎沒有什麼結果,但在1982年,兩國的爭執迅速滑向戰爭動員。

1982年4月,軍事強人加爾鐵裏就任阿根廷總統才四個月,國內出現嚴重經濟與社會問題,民意支持率跌到低谷。在這種情況下,軍政府決定出兵馬島以轉移矛盾焦點。軍政府主導的奪島行動在阿根廷國內受到廣泛歡迎,反抗軍政府的示威活動被支持加爾鐵裏的愛國遊行取代。一些阿根廷人甚至捐贈自己的首飾支持戰爭。

在羅貝託的講述中,阿根廷人的民族主義情緒被輕易地調動起來———

“1982年,統治了6年的軍事獨裁政府已換三名將軍,面對着經濟危機和工人罷工,獨裁政權岌岌可危。當時,工會剛舉行了一次大規模抗議示威,三天後當局採取祕密行動,佔領了馬島。從1833年開始,所有的阿根廷政府一直都在宣示主權,這件事在國內是理所當然的,沒有人提出異議。讓馬島迴歸阿根廷被視爲‘民族大業’,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馬島幾乎都被視爲一片神聖的土地,是祖國‘失散多年的親人’……令人驚訝的是,那麼多反對獨裁的人們支持軍事行動。甚至那些曾被非法關押、被酷刑折磨的人也自願赴馬島作戰。”

“軍事獨裁者利用了這種民族情緒,將其作爲維繫統治的最後救命稻草。當時,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五月廣場,擠滿了向加爾鐵裏將軍歡呼的民衆。”(來源:南方都市報 南都網)

一個國家就這樣倒向了戰爭。1982年,羅貝託年僅19歲。

而在大西洋的另一側,英國士兵菲爾也即將奔赴馬島,與羅貝託一樣,那一年菲爾也是19歲,也在海軍服役。

羅貝託坦言,在遭到英國護衛艦和鷂式戰鬥機攻擊時他感到害怕,“我在海軍服役,因此我並沒有像陸軍士兵那樣直接作戰。但在英軍護衛艦對我們船隻的一次炮擊中,我差點喪命。我還曾遭遇一次空襲,但和我們那些在島上的陸軍兄弟相比,這根本不算什麼。”

許多年之後,英國老兵菲爾仍然記得,當年奔赴馬島作戰的情形。那時候的他年輕氣盛,他說,“在那個年齡,你會覺得世界上沒有什麼能傷害你,即使是戰爭。”

菲爾是一名直升飛機機械師,負責無線電和雷達,1982年4月25日他搭乘留名史冊的運輸船“大西洋搬運者”號前往馬島,船上裝有6架威塞克斯直升機和5架支奴幹直升機。

5月中旬,“大西洋搬運者”號到達馬島附近,5月25日,“大西洋搬運者”號被兩架阿根廷“超級軍旗”戰機發射的飛魚導彈擊中。飛魚導彈擊中“大西洋搬運者”號時,菲爾正在幫一架威塞克斯直升機打開翼展。

包括船長在內,“大西洋搬運者”號上有12人遇難。菲爾說:“每年5月25日,我都會爲那些沒能回家的戰友祈禱。”

74天后,阿根廷軍隊敗北,菲爾和羅貝託都僥倖活下來。

30年後反思馬島戰爭,羅貝託表示,“我從不認爲值得用一場戰爭、以人的生命爲代價去收復島嶼。將我們的國家推向戰爭,其損害遠甚於戰場上付出的代價。”

羅貝託告訴記者,“今天,我想說大多數阿根廷人仍然支持收復馬島的事業,但大多數人認爲1982年的軍政府不配領導那場愛國主義收復行動。”




石油讓爭執升溫

戰後,英國強化了對馬島的控制,那裏現駐紮有約1000名官兵,幾架戰鬥機,以及一支由驅逐艦、巡邏艇和補給船隻組成的海軍艦隊。

1994年,阿根廷修改憲法,將擁有馬島完全主權的條款寫入憲法。1995年,阿根廷同意不再尋求以武力解決馬島問題。阿根廷轉而藉助外交手段,欲聯合南美和加勒比海國家,對英國施加壓力,要求就馬島主權問題談判。英國政府則一直加以回絕。

爲何目前兩國的氣氛又回到了撒切爾夫人和加爾鐵裏的年代?

而英國老兵菲爾認爲,都是石油惹的禍。“是因爲石油!其實阿根廷要的不是那些島嶼,他們要的是石油。英國在那些島嶼附近勘探石油,阿根廷人見錢眼開。”菲爾說。

隨着馬島周邊石油勘探的進展,這把“梳子”的身價看漲。據地質學家估計,馬島周邊的石油儲量達到600億桶,遠超過英國現已探明石油儲量的總和。1995年,阿根廷和英國曾同意合作開發馬島周圍海域的油氣資源,但阿根廷政府指責英國在馬島主權歸屬問題上沒有重開談判的誠意,於2007年宣佈取消合作開發協議。2010年,英國政府授權進行石油勘探開採,阿根廷方面迅速宣佈,包括福克蘭羣島和南極洲的部分大陸架歸阿根廷所有,聲稱經過阿根廷領海前往馬島的船隻,必須獲得阿根廷的的許可。

中國前駐阿根廷大使、中國國際問題研究所研究員徐貽聰向南都記者表示,去年以來,阿根廷的駐外機構加強了在國際上的遊說力度,想通過外交談判收復馬島。就連英國最大的盟友美國也在日前呼籲英國就馬島主權歸屬同阿根廷進行談判。但英國人的態度是:不理會。

“最好的解決辦法是談判,但從目前情況看,談判不太可能。”徐貽聰表示,阿根廷政府近期宣佈要對在馬島海域作業的英資企業進行懲罰和限航措施對英國影響不大,難以改變英國政府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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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戰爭遠一點”

人們應該從馬島戰爭中汲取什麼?羅貝託也曾探尋過這個問題。2007年,在馬島戰爭25週年的時候,羅貝託回到布宜諾斯艾利斯去發佈他的新書《珀涅羅珀的旅程》,那是一本有關羅貝託戰爭經歷的作品。他說:“我對那段經歷的感觸是,我需要回去,去追問、瞭解那些自己的‘敵人’,儘量讓自己內心先和解。”(來源:南方都市報 南都網)

羅貝託抽空尋找1982年時認識的朋友———曾在阿根廷海軍服役的戰友、馬島居民。“我當時想,阿根廷已經變得成熟,能夠接納不同的觀點,聽取馬島上的居民、英國老兵以及那些對戰爭持不同看法的阿根廷老兵的意見,聽取阿根廷老兵關於自己的上司虐待士兵的醜聞。”

但事實並非如此。羅貝託對阿根廷和英國兩國的表現感到悲哀。“現在,30週年的時候,似乎阿根廷新政府以民族價值、民族驕傲的代表自居,在打愛國主義牌。而卡梅倫所在的黨是撒切爾夫人的保守黨,也通過揮舞旗幟、炫耀武力來顯示國家領導人的威儀,試圖讓人們忘記經濟危機以及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災難性戰爭。真讓人悲哀。”

“差不多在任何情況下,都應該避免戰爭。結束戰爭思維,需要寬恕的精神,它和忘卻不同。這段痛苦經歷讓我明白:離戰爭遠一點,就會離和平、理解、民主更近一些。”

“這是可能的嗎?我希望是。”在採訪的最後,羅貝託自問自答。

聲音

馬島戰爭的夢魘仍然籠罩着很多老兵的生活

對於老兵“戰爭永不會結束”

那場戰爭結束了,但戰爭的夢魘仍然籠罩着很多老兵的生活,至少對羅貝託來說,“戰爭沒有結束”。

戰後的阿根廷,要面對羞辱的結局、西方國家的譴責和制裁。而最尷尬、心酸的是那些老兵。他們當年以爲自己爲神聖使命而戰,最終卻發現,那是一場錯誤的戰爭。

今年3月,馬島戰爭30週年紀念日前夕,阿根廷總統克里斯蒂娜·基什內爾宣佈解密有關馬島戰爭的調查報告,這份報告對阿根廷軍方提出尖銳批評,之前的獨裁政府曾下令將該報告封存50年。

該報告的部分內容已於十幾年前泄露出來。這份報告稱,加爾鐵裏政府認爲,英國將不會動武。即使最糟糕的情況發生,美國也不會干預。因爲,加爾鐵裏政府支持美國中央情報局打擊尼加拉瓜的桑地諾民族解放陣線。另外,加爾鐵裏剛剛訪美,受到美方的熱情款待。加爾鐵裏政府相信,最終英國會鬆手讓阿根廷獲得馬島。

但讓軍政府沒料到的是,英國首相撒切爾夫人會派出遠征軍,趕赴1 .3萬公里之外的南大西洋,奪回羣島。戰後批評人士指出,沒有任何跡象表明英國不會武力奪回島嶼,也沒有證據表明美國不會支持它在歐洲最親密的盟友。

1982年6月14日,英國奪回馬島首府斯坦利港(阿根廷稱阿根廷港),駐島阿軍宣佈投降。同樣是那批曾支持加爾鐵裏軍事行動的民衆,轉而向軍事當局發難。幾天後,加爾鐵裏被革職。1983年末,他和軍政府的其他要員被逮捕,軍事法庭指控他們在戰爭期間侵犯人權,對馬島戰爭處置不力。1986年加爾鐵裏被判入獄12年。

這份調查報告還記載了阿根廷士兵在戰爭中的悲慘遭遇———他們從亞熱帶地區來到寒冷的馬島,沒有合適的衣物、食物,甚至沒有經過基本的武器和戰鬥訓練,就被派上戰場,成爲炮灰。報告稱:“軍隊不適應或未配備恰當的裝備來應對氣候或生存環境。”但他們被迫面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敵人”,“軍隊指揮官宣揚一種先入爲主的觀點,認爲不會出現武裝衝突,爭端將會以外交方式解決,這影響了軍隊的士氣和他們的戰備。”

德國《明鏡週刊》曾報道過一名阿根廷士兵的故事:1982年4月8日,18歲的斯托奇·諾伯託·桑托斯被派上戰場。他最初的體重是86公斤,上司告訴他,這只是一場演習,不可能會發生戰爭。兩個月後,他瘦成了皮包骨頭。他的上司把從阿根廷大陸運來的食物補給藏起來,餓得不行的士兵不得不茹毛飲血,以島上居民的羊充飢。即使是這樣,被抓到的人還要被罰站在冰天雪地裏挨凍。一名阿根廷老兵曾表示:“我們最大的敵人是自己的上司。”

“馬島戰爭老兵”這個羣體中的很多人難以走出戰爭陰影,戰後有數百名老兵自殺。“那是一段難熬的日子”,從馬島歸來後,羅貝託也經歷了生命中最壓抑的一段時期:沒有人願意傾聽他講話,沒人理解他經歷的一切。

“戰爭永不會結束。對我而言,戰爭沒有結束,在戰爭末期,我護送一些傷員前往醫療船,那種瘋狂和恐懼、那些屍體、傷員的尖叫,一直縈繞在我腦海裏。我永遠不會停止追問。對其他人來說,戰爭是永久的折磨。”羅貝託說。

羅貝託在戰後一度成爲了一名記者兼作家。他說:“在心理層面,我認爲記者職業幫助了我,教我如何應對那些心頭的陰霾。戰爭塑造了今天的我,並讓我去捍衛那些值得捍衛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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