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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亞夫治軍爲什麼如此嚴謹?他有着哪些軼事趣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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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文帝后元六年(公元前158年)冬,北方草原的統治者匈奴軍臣單于出動六萬鐵騎,兵分兩路,大舉進犯漢之邊境,三萬攻入上郡(陝西省綏德縣),三萬攻入雲中(內蒙古托克托縣),一路燒殺,於是警訊大起,烽火從邊地一直燒到了首都長安城附近的甘泉宮。

漢文帝劉恆一看戰事緊急,指着大漢帝國疆域圖,立馬部署了六道防線:

第一道,以中大夫令免爲車騎將軍,防守趙地;

第二道,以故楚相蘇意爲將軍,防守代郡;

第三道,以郎中令張武爲將軍,駐守北地郡,屏衛關中。

第四五六道則是爲了確保長安首都之安全,分別爲:宗正(九卿之一,執掌王族事務)劉禮率軍駐紮於長安東南的霸上,祝茲侯徐悼率軍駐紮在長安西北的棘門,河內太守條侯周亞夫率軍駐紮在長安西面的細柳。三路大軍,沿渭水三面拱衛長安。

我們的主人公周亞夫終於登場了,雖然他繼承了父親、開國元勳周勃的爵位,並官拜河內守,但周家此時已然沒落,一個太守來到京城也不算啥大官!可誰也沒想到,他的這首次登場,竟是如此閃亮,如此光華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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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所有領導一樣,劉恆喜歡深入基層,考察官員,安撫將士,鼓舞軍心。

於是劉恆大張旗鼓,車馬浩蕩的前往長安附近三營之中巡視勞軍,先去霸上,再到棘門,皇家車隊都是長驅直入、暢行無阻,守門將士根本不敢擋駕,皆大開營門,乖乖跪列兩旁。劉徐兩將軍,深居帳內,聽得車馬轔轔之聲,這才知曉天子駕到,不由大驚失色,慌忙率部拜迎,誠惶誠恐,連道有失遠侯罪該萬死。劉恆寬大爲懷,不以爲怪,隨口撫慰了兩句,將士們乃山呼萬歲,齊奏軍樂,給足皇帝面子。

這哪裏是像在打仗,連演習都不像,倒像是場皇帝與官兵的同樂會。

巡視完二地,發表完兩通極具鼓動性的領導講話,劉恆興致不減,接着又去巡視最後一個細柳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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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不幸,劉恆在這裏吃到了一碗前所未有的閉門羹。別看細柳營這名字取得挺嫵媚,裏面的人卻很擰巴。

天子的車駕遠遠就可以看到了,但細柳軍營的轅門仍然緊閉,沒有鮮花,沒有掌聲,沒有山呼萬歲,更沒有列隊出迎,只有一幫滿臉死魚像的守門軍士,冷眼旁觀聲勢浩蕩的天子車隊。營內則旌旗招展,隊伍分明,士兵們盔甲齊備,人人手持兵刃,張弓挾矢,儼然是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狀態。

負責前頭開道的天子先驅一看不對勁,趕緊率先拍馬趕到,大聲喊:“天子且至,快開轅門!”

然而守門的校尉竟也是一副死魚臉,他上前一步,冷冷說道:“將軍令曰:‘軍中聞將軍令,不聞天子之詔。’”

那“先驅”頓時氣結,不由破口大罵:“天子,你聽清楚了,是天子且至。難道將軍比天子還大嗎?你這傻帽!”

守門校尉彷彿不知天子爲何物般,依舊還是那句話:“軍中聞將軍令,不聞天子之詔。”

什麼?天子之名竟然沒有將軍令管用?這可真是造反了!豈有此理!先驅大人氣的團團轉。

不一會兒,天子真的“至”了,轅門依舊不爲君開。好傢伙,皇帝大駕光臨,所到之處竟然一片清冷,如此景象,真是亙古未有。

習慣了歡迎隊伍的劉恆也不免有些尷尬,便趕緊差使者又去叫門:“天子已至,速速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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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看了看車上的劉恆,面不改色心不跳:“吾不識天子,汝可有符節?”

使者只有再回去向劉恆請天子符節,校尉看了看符節,貌似是真的,但仍然不開門,只是讓人帶使者持符節進營去通報,說什麼只要將軍下令,門就給你開。

使者心中將都尉罵了一萬遍,無奈只得去找將軍周亞夫,告訴他天子來了要進營勞軍。這段期間,漢文帝劉恆只好蹲在營外,與一堆守門將士大眼瞪小眼。

大家都盡忠職守的守着門,壓根就不理皇帝,劉恆越發覺得尷尬無趣。

按照通常情節的發展,周亞夫在收到天子的符節後,應該誠惶誠恐的親自出門跪迎皇帝大駕,然後痛責守門將士大不敬之罪,此時漢文帝劉恆會站出來求情,說他們也是盡忠職守,朕寬宏大量虛懷若谷,豈能因此小事而責罰忠勇的將士們呢?

於是三軍將士們感動涕零,都跪下來高呼:“皇上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最終皆大歡喜,一片和諧……

然而,這一和諧之景象並未發生。周亞夫甚至連個人影都沒出現,只遣人持一令旗,命守門校尉打開轅門,放天子車駕進去。

小兔子乖乖,大門終於開開,被冷風都吹傻了的車隊御者們開心壞了,發動油門就想飆車,守門軍士再次攔住車隊,厲聲道:“將軍約:軍中不得馳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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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幫人氣壞了,忍不住大叫:“天子車駕,還需限速麼?”

“軍令如山,天子亦不得免。”

文帝的車馬隨從郎官,大多是功臣貴族子弟,平常飆車撞死個把人也不過賠點錢而已,他們如何受過這種氣,當下都轉頭去看皇帝,可是劉恆竟沒什麼反應,還要他們照辦。

這些少爺們只好照辦,回頭又去問守門軍士:“你們這兒限速多少,七十碼可以嗎?”

“將軍有嚴令,軍營重地,不得驅馳!七碼亦不可,如何七十碼?請按轡徐行。”

少爺們簡直氣瘋了,他們這輩子都沒開過這麼慢的車。想當初兵仙韓信治軍,高祖劉邦亦直趨營內,如入無人之境。你周亞夫區區一個河東郡守,默默無聞的小人物,竟敢比兵仙還屌,你以爲你是誰啊?

但周亞夫就是這麼屌,比韓信還屌,如今就是高祖劉邦從地裏爬出來,照樣要通報,照樣要慢行,天王老子玉皇大帝阿彌陀佛都沒得通融。

劉恆無奈,只好吩咐:不要爲難將士們了,按軍令行事吧!

於是,天子的車馬首次以烏龜爬般的速度行駛了,直爬到主將帳前,周亞夫這才從容出迎,披甲佩劍,嶽峙淵渟,威風凜凜,一派大將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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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恆滿臉笑容,親切的打招呼:“將軍別來無恙。”

周亞夫沒有笑,也沒有跪下,他只是向劉恆淺淺一揖,正色道:“甲冑之士不拜,恕臣行以軍禮。”

此言一出,不僅皇帝的扈從們全震住了,就連劉恆也被震住了。

沒錯,中國自古就有“甲冑之士不下拜”的說法(見《司馬法》“在軍抗而立,在行遂而果,介者不拜,兵車不軾,城上不趨,危事不齒。”)但天子就是天子,至高無上,很少有人真不下拜的。周亞夫這樣做,只能用一個字形容,牛翻了!

扈從們都用悲憫與敬佩的眼神看着周亞夫,他們此生從未沒見過如此膽大包天之人。

然而,劉恆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對周亞夫的舉動肅然起敬,他趕緊端正態度,手扶車前的橫木,向軍營將士點頭致意,並使人傳語稱謝,說道:“皇帝敬勞將軍。”

周亞夫這才帶領衆將士肅立兩旁,行禮稱謝,然後指揮軍隊,演兵佈陣,接受皇帝的檢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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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整座軍營都肅靜無比,只有周亞夫發號施令的聲音與將士們整齊的腳步聲迴響在寒冬的冷空氣中,從而產生一股神奇的威力,讓在場所有人,都自動被一種神聖威嚴的氣氛所感染,不僅漢軍將士們不敢有絲毫喧譁,就連平常眼高於頂的皇家郎衛也都聳然動容,噤若寒蟬,彷彿他們所處的不是軍營,而是這世上最神聖的地方,比宮廷比宗廟還要更神聖的地方。

劉恆年輕時也在代地領兵打過仗,並非軍事菜鳥,但直到此時此刻,他才認識到什麼叫做真正的軍隊。於是他小心翼翼的謹守軍禮,不敢哪怕有絲毫的隨意,唯恐被周亞夫及其手下將士恥笑,直到檢閱完畢,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率皇家車隊離開細柳營。周亞夫也不相送,一俟文帝退出,仍然閉住營門,將士們各回崗位,軍容整肅如前。

等到出了細柳營數十里外,隨來郎衛們仍然心旌搖盪,久久不能回覆;還有些人憤憤不平,直罵周亞夫這傢伙沒人性欠管教!反而劉恆卻一臉喜悅的讚道:“嗟乎,此真將軍矣!適來棘門霸上二將軍,戒備鬆弛至此,真如兒戲耳!若匈奴大軍來襲,恐一擊即潰,其將亦爲虜也。至於周亞夫之細柳鐵軍,匈奴何敢犯耶!”

讚歎之餘,劉恆他也終於安心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尋找大漢帝國的廉頗李牧。現在,他終於找到了,周亞夫,不愧是將門虎子,繼周勃之後,大漢劉氏江山,終於又有了中流砥柱,區區匈奴,何足懼哉!此後一連幾個月,劉恆都在回味這次驚心之旅,對周亞夫賞識不已。

憑藉着漢軍高昂的士氣與嚴明的軍紀,漢朝又一次將北方的危機化解,一個月多後,匈奴無法突破漢軍的防線,只好帶着搶掠的物資撤回草原。數日後,漢文帝召周亞夫入宮,詳細的詢問他治軍之法,周亞夫微微一笑,道出十六個字:“賞如日月,信如四時,令如斧鉞,制如干將。”

文帝一聽,更覺欽佩,乃正式下詔,晉升周亞夫爲中尉,統率京師衛戍部隊,防護京師長安重地。

解釋一下,漢承秦制,其軍事武裝體系主要分爲兩部分,一爲中央軍,一爲地方軍。作爲保衛皇權與首都安全之中央軍,其武器之精銳,裝備之精良,士兵素質與待遇之優,統兵將領之位高權重,都遠超地方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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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這麼安排,是爲了讓中央有足夠的力量控制與駕馭地方軍隊,從而維護中央集權。

而中央軍又主要分爲三支:一是宮中殿內的警衛,即皇帝的貼身警衛,負責皇帝安全,統歸郎中令管轄;二是宮內殿外的衛士,由衛尉統領,負責宮城及朝會的安全保衛工作,由於未央宮處於長安城的南面,故這支軍隊又稱“南軍”;三是京內城中的衛兵,由中尉統領,主要負責長安都城的巡邏、戒嚴、治安及防務工作,由於其屯兵駐守長安城內北面,故又稱“北軍”。

此外,中尉還是皇帝出巡的前導,常率兵隨駕護衛,儀仗威容甚壯。所以東漢光武帝劉秀未當皇帝時說:“做官當做執金吾。”所謂“執金吾”,就是中尉在漢武帝時更名後的別稱。

周亞夫治軍威重,鐵面無私,由他來做統帥北軍、保衛都城,皇帝再放心不過了。

鑑於中央軍地位之超然,郎中令與衛尉均屬九卿,位高權重,而中尉雖爲外官,不在九卿之列,但亦與九卿月俸與品級相同,都是“秩中(意滿)二千石”,可相當於“部級幹部”;比周亞夫原先擔任的“副部級幹部”河內郡守之“秩二千石”,足足高了一整個檔次。

按照《漢書百官公卿表》的記載,“秩中二千石”每月的月俸爲180斛谷,即一年2160斛;“秩二千石”每月的月俸爲150斛谷,即一年1800斛。

當然,西漢官俸雖以斛分秩級,但並不是真的給糧食,實發的時候要以當時之市價換算成銅錢的。這是因爲古代經濟與生產落後,市場不規範,物價變的比當今之股票還厲害,如果以固定的錢數給官員發俸,肯定行不通。比如楚漢亂世,生產遭到破壞,通貨膨脹嚴重,米斛漲至萬錢;而文帝時“百姓無內外之徭,得息肩于田畝,天下殷富,鳴雞吠狗,煙火萬里。”故米價竟賤至每斛十餘錢。短短几十年,物價降低百倍,百姓的生活從地獄到天堂,這不能不說是漢初君臣之一大歷史功績。

那麼一斛糧食到底有多少呢?斛是容量的表示,石就是一斛的重量。而秦漢時一石約合現在的三十公斤,所以周亞夫的月俸計算下來應摺合爲5400公斤糧食。如果以現在的物價水平來計算,則周亞夫每月的工資當在兩千多銅錢,也就是兩萬元人民幣左右,好像也不是太高。不過,周亞夫貴爲列侯,還有萬戶封邑的租稅收入(按《史記》,每戶每年約繳入銅錢兩百),負手就可得數百萬錢,這點工資其實也根本不算什麼(由此可見封侯對於漢朝的官員有多麼重要)。

總之,周亞夫以其赫赫軍威給漢文帝好好上了一課,不但沒有因此而得罪皇帝,反而因此升官發財,平步青雲——這難道真的只是因爲周亞夫治軍之嚴謹嗎?我記得高中課本在講解此文時,好像也是這麼說的。

不過,依小生看,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這其中還有更深刻更復雜的原因在內。

到底有多深刻多複雜?那就得從頭說起了,爲了說得足夠清楚,咱們有必要把時光再往回撥,一直撥到楚漢亂世,將周劉兩家數十年的恩怨情仇扒出來好好說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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