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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人如何讓人忘記他的“醜”?建安七子王粲的逆襲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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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編給大家帶來建安七子王粲的逆襲之路!感興趣的讀者可以跟着小編一起看一看。

引子——他:位列“建安七子,平生最愛聽驢叫,容貌長得最醜,但其文學成就卻是最高的。那麼王粲是如何實現醜人逆襲的?且看本期分解。

醜人如何讓人忘記他的“醜”?建安七子王粲的逆襲之路!

《王粲傳》中記載:“粲年既幼弱,容狀短小,一座皆驚”。醜到嚇人該是有多醜,但也許是一身才華調亮了容貌的對比度,才讓人們對這個又小又矮的男孩頗爲失望。

不僅如此,王粲還有一個特殊的嗜好,愛聽驢叫。

漢末魏晉時期,社會混亂,戰爭頻仍,但人的個性空前張揚,特立獨行之人隨處可見,人們早已見怪不怪:嵇康好打鐵,阮籍好駕着馬車狂奔,劉伶好脫了衣褲飲酒,王粲愛聽驢叫,任性放達之外,是人的自我意識的覺醒。

王粲是世家子弟,曾祖王龔,祖父王暢均位列三公,父親王謙爲大將軍何進長史。王粲從小便被人視爲天才,他博聞強記,寫文章一氣呵成,不用修改。十四歲的時候,他和父親一起拜訪當時最著名的通儒蔡邕,書上說蔡邕“倒屣迎之”,就是鞋都穿翻了急着跑出來迎王粲,還送了好幾車書給他,王粲因此名聲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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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貴的出身,少年的光環,加上上天閉着眼睛賜予的醜陋容貌,讓王粲既孤傲又自卑,當他急於向世界求證人生價值的時候,又偏偏遇到一個不識貨的主。

公元190年,董卓挾持漢獻帝西遷長安之後,王粲也離開故鄉,追隨至長安。但長安很快像一池水,被一羣人各懷心事的攪混:先是司徒王允收買董卓的部將呂布殺董卓,然後是董卓的部將李傕、郭汜殺了王允,然後李傕和郭汜又開始互相攻殺。亂世之中,誰都想混水摸魚一把。所以,利益纔是人性的試金石,其它都毫無意義。

在這個交織着權力,慾望,熱血和殺戮的世道,讀書人是無奈的,原本想來到長安有一番作爲的王粲,眼見百姓死傷無數,長安城瓦礫廢墟,白骨蔽於曠野,士民爭相逃難,他只好擠在避難的人羣裏,一路輾轉流離,打算到荊州投靠他的同鄉和父親的學生劉表。

在路上,他寫下了著名的《七哀詩》。詩中,他哀長安遭亂,士民遭殃;哀離親背友,流離失所;哀市井淒涼,白骨蔽野;哀生母棄子,不能兩完;哀目睹飢婦棄子,無力救援;哀長安今昔迥異,哀漢文帝時的太平盛世至如今卻亂的摧人心肝。

七在《聖經》裏是一個完全數,上帝在第七天造物完工,開始安息。但在王粲的《七哀詩》裏,七涵蓋了他看見的所有哀痛。

但王粲沒有想到的是,到了荊州,他自己的哀痛纔剛剛啓程。

劉表久聞王粲大名,沒有見到王粲之前,他本來是打算把自己的女兒嫁給王粲的,但見到王粲的那一刻,劉表改變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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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表看不上王粲,是有道理的。《劉表傳》中記載:劉表身長八尺,姿貌甚偉,頗有儒者風範。劉表是漢景帝的後人,身上流淌着最正宗的漢室血脈。劉表雄踞最富庶的荊楚之地,和曹操袁紹等人都是雄踞一方的諸侯。可以說,王粲有的,劉表也有,王粲沒有的,劉表還有。

王粲的相貌實在對不起劉表的一腔傾慕,劉表瞬間轉換心思,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王粲的族兄王凱(兩個人一起來投奔劉表的),還直言不諱對王粲作了說明。王粲只好無比尷尬地留下了,窩窩囊囊在劉表身邊做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幕僚。

失去乘龍快婿的身份,這意味着,王粲失去了一次很重要的飛黃騰達的機會。但也許這份愛情本不在他的預期之中,也許在他的人生裏,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龍雖勿用,志亦靡忒。白駒遠志,古人所箴”,這是王粲在《贈士孫文始詩》裏寫給他的朋友孫文始的詩句,他告誡朋友,雖然目前不被重用,但不要因此改變自己的志向,要像白馬一樣志向遠大。其實,這何嘗不是王粲寫給自己的箴言呢。

事實上,當時因亂避居荊州的賢能人士,比如諸葛亮和他的兄長諸葛瑾,比如龐統和他的叔叔,比如劉表的連襟黃承彥,比如王粲,他們都是有抱負的讀書人,都胸懷大志,但他們齊聚在劉表身邊,呈衆星捧月之勢時,劉表竟視而不見。這也難怪,劉表會因爲外貌拒絕王粲,當然也會因爲短視拒絕天下,最終偏安一隅,碌碌無爲。

在荊州十五年,王粲是苦悶的,除了替劉表寫一些無關痛癢的文書、記一些文學記之類的官志,剩下的便是虛度光陰。其實,從王粲寫的《爲劉表諫袁譚書》、《爲劉表與袁尚書》這兩篇勸解文章中,可以看出王粲對時局的洞察,對天下形勢的炳若觀火,文采更是精當,劉勰在《文心雕龍才略》篇說王粲“文多兼善”,真非溢美之辭。但王粲志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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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忽然想起王粲喜歡驢叫這一嗜好,想必在荊州,王粲是經常騎驢的吧。

自然界的動物中,只有驢和失意詩人的身份相得益彰,不管是陸游的“細雨騎驢入劍門”,蘇軾的“路長人困蹇驢嘶”,吳偉業的“短褐疲驢帽帶寬”,還是白居易的“日暮獨歸愁米盡,泥深同出借驢騎”,都借一頭瘦驢寫滿生活的困窘和落拓,人生的鬱郁不得志。志得意滿的人都是騎馬的,“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人生大格局大氣度在雄健的馬背上才淋漓盡顯。

但人的一生中,誰沒有幾天像驢的日子,放棄自己想說的話,想做的事,想愛的人甚至想去的遠方,因爲鞭子握在別人手裏。這時,幾聲壓抑而亢奮的,甚至是有點聲嘶力竭的驢叫,實在是它心有不甘的搖滾式宣泄啊,只有失意的人才聽得懂。

公元206的一個秋天,王粲信步出遊,登上了荊州麥城城樓,在這座城樓之上,王粲寫下了名垂千古的《登樓賦》。

“登茲樓以四望兮,聊暇日以銷憂”,王粲開篇便說:他登上這座樓眺望四周,是暫且在閒暇的時光消解憂愁。一個暫且,讀起來如此侷促,彷彿此刻是從憂愁中抽離的,而很快,憂傷又會爬滿全身。

麥城城樓所處的地理位置很美,“北彌陶牧,西接昭丘。華實蔽野,黍稷盈疇。”但即使這樣一個視野開闊,花果廕庇的地方,王粲還是感慨:“雖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是啊,這裏很美卻不是我的故鄉,怎麼能夠值得我在此逗留?濃濃的思鄉情緒忽然像潮水一樣氾濫,讓這個登樓的男人瞬間淪陷。

失意的人,最容易懷念故鄉。故鄉是一個人靈魂的子宮,它熟悉,安全又溫暖。它不僅屬於童年,所有成年的遠足和來來回回也以它爲圓心。不同的是,有的人是衣錦還鄉,一邊炫耀一邊靠近,有的人卻是背井離鄉,一邊懷念一邊逃離。

王粲就是這樣。少時跟着父親來到長安,曾經名動京城的光采,已被紛亂的硝煙漸漸黯淡。後來倉皇流落荊州,又得不到重用。屈指算來,在荊州已經十二年了,人生能有多少時間可以虛擲,王粲只好無限慨嘆:“冀王道之一平兮,假高衢而騁力。懼匏瓜之徒懸兮,畏井渫之莫食”。他既期望王道平易,在太平盛世施展自己的才能,又擔心自己像葫蘆一樣徒然掛在那裏不被所用,像水井一樣淘好了,清澈的井水卻無人飲用。

葫蘆和水井,它們的可用都在內裏,王粲和它們一樣,空負滿腹才華,在人生最好的時間裏,鮮花落地,綢緞生涼。

事實是,王粲的擔心不無道理。當年曹操和劉備在梅園煮酒論英雄時曾論斷: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曹操不愧是一個優秀的政治家,他識人的眼光是犀利和超前的,擁兵十萬的劉表並不在他眼裏,反倒是寄人籬下的劉備,梟雄氣質難自棄。而以王粲對政治的敏銳,想必他也早已看清劉表,其實也是看清自己沒有前路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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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依然觸摸不到夢想的邊緣,懷鄉,卻無顏再見那個魂牽夢縈的地方,一時間,思鄉懷歸之愁,懷才不遇之憂,河清未至之慮,亂離傷時之感交織心頭,九轉回腸,憂思百結。到了黃昏時分,荊州城樓日慘風蕭,獸狂鳥倦,原野寂寥,從樓上走下來的王粲竟是“夜參半而不寐兮,悵盤桓以反側”,原來,心裏的憂傷,竟如夜色,那麼厚,那麼濃。

十幾年後,也就是公元219年,蜀將關羽遭吳襲擊,敗走麥城,以身殉職。莫非麥城,註定是一個失意之城?

但古代的登臨文學,自此而始。李白登天姥山,王安石登飛來峯,杜甫望嶽,王之渙登鸛雀樓,辛棄疾登京口北固亭。《登樓賦》,以登樓文化的母體,孕育着那些有名無名之人寫下的長長短短的句子。而登樓,不僅是古典詩性文明的一個符號,更是傳統文人超越精神坎陷的高地。登高望遠,窮乎遐邇,系乎憂樂,在時間的無垠和空間的縱深中,更容易看清人生迷局,從困頓中走出來,從而完成人生的最終淬鍊。

從荊州城樓上走下來的王粲,想必也看清楚了一些事情。

公元208年,劉表病死,此時,王粲已經在荊州待了十五個年頭。王粲審時度勢,積極規勸劉表之子劉琮歸降曹操,荊州很快平定。因王粲勸降有功,曹操任命王粲爲丞相掾,賜王粲爵關內候。

公元213年,魏王國建立以後,王粲又被任命爲侍中。在曹操幕府,王粲備受賞識和重用,他與曹操出入同車,他同曹丕、曹植的關係也相當密切,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王粲終於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和建安諸子云集鄴城,遊宴過從,飲酒賦詩。正如劉勰在《文心雕龍明詩》裏說的:並憐風月,狎池苑,敘酣宴,慷慨以使氣,磊落以使才。

但他的文章也轉向了歌頌,表功,粉飾,渲染,他寫《詠史詩》、《從軍詩》、《公宴詩》,工於對仗,精於用典,辭藻華美,場面壯麗,他爲中國的五言詩貢獻了容貌和服飾,前人對他的詩評價很高,被譽爲“辭藻派”代表人物,但他再也沒有寫出像《登樓賦》、《七哀詩》這樣直指人心的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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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得意,文章無味。也許失意和詩意纔是通感的。

公元217年,王粲隨曹操徵吳,不幸染上瘟疫去世,年僅四十一歲。

王粲去世時,曹丕親自主持追悼會,曹植又作《王仲宣誄》悼念王粲,盛況空前。曹丕對王粲的生前好友們說:“仲宣平日最愛聽驢叫,讓我們最後學一次驢叫,爲他送行吧!”於是,唁堂之下,一片此起彼伏鏗鏘驢鳴之聲。

不知王粲,可否記住這不同尋常的驢鳴,但確實的是,人們忘記他的醜,已經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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