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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園春·再次韻》原文是什麼?該如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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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園春·再次韻

周權 〔元代〕

混沌鑿開,天險巍巍,東巖峻兮。是雲髓凝成,半空高矗,天風吹裂,一線中開。妙出神功,高擎仙界,鳥道疑當太白西。憑高處,見雲噓巖腹,鼓舞風雷。

落花香染桃鞋。快闊步青雲志壯哉。便萬里孤騫,超人間世,一枝高折,作月中梯。筆蘸天河,手捫象緯,笑傲風雲入壯題。摩蒼壁,掃龍蛇醉墨,翔舞徘徊。

譯文

巍巍的東巖,壁立千仞,石壁夾道,峻極中天,彷彿是在混沌天宇中,由造物主鑿開的一天險;它高矗雲天,又象是奔騰飛馳的“雲髓”聚集凝成。天風將它吹裂,一線中開。它高聳入天際,僅飛鳥可通,而東巖的鳥道又彷彿太白西邊的鳥道一樣高峻。身處高山之巔,目之所及只到山的中部,雲霧吞吐竟響如風雷。

腳蹬被桃花香染過的登山鞋,闊步快速地奔向青雲,進入月宮,高折蟾宮一枝桂樹。筆蘸着天河之水,手摸着星辰日月,來題寫心中的風雲意氣。在“蒼壁”上揮灑着大筆,如龍蛇翔舞,左右奔騰!

註釋

太白:即秦嶺的太乙峯。

擎:往上託;舉。

象緯:日月五星。

賞析

《沁園春·再次韻》原文是什麼?該如何理解?

這實在是一篇奇作。在中國詞史上,寫山水的詞作罕有其匹。詞詠四川資中縣的東巖。東巖形似剖盎,側立千尺,溪壑深杳,東巖在蜀中,詞人似乎有意要與蜀人李太白《蜀道難》一爭高低,詞也的確有太白雄風。

本詞第一奇在構思,用奇特的想象,從虛處着筆,把東巖寫得極富傳奇色彩和動態的力度美。巍巍的東巖,壁立千仞,石壁夾道,峻極中天,彷彿是在混沌天宇中,由造物主“鑿開”的一道“天險”;它高矗雲天,又象是奔騰飛馳的“雲髓”聚焦“凝成”;它中開一線,又是怎樣形成?原來是“天風”將它“吹裂”所致。“鑿開”、“凝成”、“吹裂”、“中開”四詞,力可扛鼎。詞人不從東巖現存的靜態形象着筆,而是展開想象,從它的“生成”過程入手,把一座靜態的,也許在常人看來極爲普通的山岩寫得奔騰馳驟,氣勢磅礡。巍巍天險,被詞人玩賞於股掌之上,戲弄於筆端之下,寫來毫不費力。而寫就的東巖風雲奔走,極富於運動感和力度美,確實讓人讚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功”。南宋大詞人辛疾疾竹的山也夠富於運動感和氣勢的了,“疊嶂西馳,萬馬迴旋,衆山欲東。”(《沁園春·靈山齊庵賦時築偃湖未成》)羣峯疊嶂,猶如萬馬迴旋,向東奔馳。但比較而言,辛棄疾詞仍是從現實的可見的意象進行構思取譬,而本詞則完全是憑想象,從虛處非現實化的意象着筆構思。論氣勢力度,二詞平分秋色;但論浪漫色彩和想象之奇,辛詞不能不讓一着。“高擎”二句,仍寫東巖之高入雲天仙界,但用一“擎”字,便又寫出其動態和力度。“擎”有支撐、托住之意。彷彿讓人覺得仙界向下重壓,而東巖則撐持向上頂住,既寫出和東巖的高度,又表現出了它的力度。如把“擎”字換一“入”字或“聳”字,動感和力度就無法表現出來了。“鳥道”一句,語出李白《蜀道難》:“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嵋巔。”太白,即秦嶺的太乙峯。詞意謂東巖之高僅飛鳥可通,而東巖的鳥道又彷彿太白西邊的鳥道一樣高峻。

“擎仙界”、“矗半空”的東巖已經高不可攀了,可詞人仍然設想“憑高”,去俯視東巖的“雲噓巖腹,鼓舞風雷”。山高,人更高——不,是詞人的“心高”,想象力高。西方美學論崇高美,認爲崇高來自於審美主體對大自然的敬畏。本詞也富於崇高美,而崇高美感的來源恰恰相反,它產生於審美主體對大自然力量、氣勢的把握。詞人面對巍巍高峻的東巖,不是敬畏恐懼,而是產生征服、戲弄它的豪氣。無論是中國畫還是中國古典詩歌中,寫高山,總離不開雲,因爲中國藝術家們已總結出這樣的規律:“山之精神寫不出,以雲霧寫之。”即通過雲霧的繚繞來烘托山的高峻。

比如唐代詩人兼畫家於一身的王維就很懂得這個理,他寫終南山的高,就寫道:“白雲回望合,青靄入看無。”杜甫寫泰山也有“蕩胸生層雲”之句。歐陽修《醉翁亭記》寫琅玡山也寫到“雲歸而巖穴瞑”。但比較一下本詞所寫的“雲噓巖腹,鼓舞風雷”便可看出,上述詩文中的雲都是輕飄飄的雲,而本詞中的雲卻是奔騰馳騁的雲。“鼓舞風雷”,不僅寫出了巖腹吞雲吐霧的強烈運動感和力量,而且寫出“雲噓”霧吐時轟烈的聲響效果。雲霧吞吐竟響如風雷,只有在豪傑之士的筆下才有這般氣勢。

《沁園春·再次韻》原文是什麼?該如何理解? 第2張

本詞第二奇在奇情壯採,豪氣逸興。詞人面對巍巍東巖,逸興遄飛,“志壯”凌雲。我們彷彿見着他腳蹬被桃花香染過的登山鞋,闊步快速地奔向青雲,進入月宮,高折蟾宮一枝桂樹。“快闊步”、“便孤騫”、(高舉)、“超”(越)幾個連續快速的動作,充分表現出詞人心胸內沸騰的激情,“疏狂”的豪氣。他寫景富於動態、力度,寫情同樣富於動態,力度、氣勢。誦讀時,“快闊步”五句要一口氣讀下去,體會其聲情,才能品味出其中強烈的節奏感。由強烈的節奏感又可進一步體會詞人心靈快速激烈的律動。

“筆蘸天河,手捫象緯,笑傲風雲入壯題”,狂豪、奇壯無以復加!讀此三句,似乎覺得當代郭沫若先生《站在地球邊上放歌》也不那麼奇特了,又感到詩仙李白“興酣筆落搖五嶽,詩成笑傲凌滄州”(《江上吟》)、“俱懷逸興壯思習,欲上青天攬明月”也不是獨一無二的“驚天地、泣鬼神”了。“象緯”,指日月五星。詞人竟然要手摸着星辰日月,筆蘸着天河之水,來題寫他的風雲意氣,世間有幾個如許的狂人!南宋張孝祥《念奴嬌·過洞庭》之“盡挹西江,細斟北斗,萬象爲賓客”,也同樣具有囊括宇宙的氣概,但作一“細”字,覺得氣勢的力量稍嫌不足,不似本詞氣勢奔騰直下,一泄千里。結尾緊承上意,寫他“筆蘸天河,手捫象緯”,在“蒼壁”上揮灑着大筆,如龍蛇翔舞,左右奔騰!我這支禿筆已無法形容周權那奇特的想象力和壯浪縱恣的豪氣,只覺得他不是胸吞宇宙,氣蓋乾坤就無法寫出這樣的奇作。

我們還必須注意到這是一首“再次韻”之作。“次韻”,用韻有嚴格規定,不能超越變更原作的韻腳,這已經限制創作的思維了。而剛用原韻寫過一首(原題《次韻王尹賦東巖》),再度用原韻寫作,就無異於戴着腳鐐手銬跳舞,而周權卻偏偏跳得如此瀟灑,如此自在,如此歡騰,可見他驚人的才氣。

全詞由奇景而生奇情。上闕從東巖的“凝成”寫到它的“中開”和吞雲吐霧的氣勢;下闕從“闊步”登天寫到他月中折桂和在蒼壁上揮舞“龍蛇”。全詞一氣呵成,氣勢奔注,而不作騰挪跌宕。詞以氣勢勝,纔不覺得詞中屢用的“天險”、“天風”、“天河”、“風雷”、“風雲”、“青雲”、“雲髓”、“雲噓”等意象有重複之感。詞中用詞造句之避與不避,取決於創作主體能否駕馭詞的氣勢和語言,未可一概而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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