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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錮之禍的後果:黨錮之禍如何加速了漢朝滅亡

來源:飛飛歷史網    閱讀: 1.58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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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光說:“自三代既亡,風化之美,未有若東漢之盛者也。”東漢的風化之美,盡皆集中在名士的身上。下面,我們來說一說東漢的名士風采。

東漢桓帝延熹年八年(公元165年),發生了 “黨錮之禍”。

禍事的的緣由是:河南有一個名叫張成的方士,素來結交宦官,他從宦官的嘴裏那裏得知,朝廷不日就要大赦天下犯人,於是裝模作樣地看風望氣,聲稱自己已占卜出日內就要大赦天下了。爲了彰顯自己未卜先知的高明和不凡,他鼓動大家去打劫犯罪,說就算殺了人也沒事的,皇上大赦天下,很快就會獲釋的。他甚至直接命令兒子去殺個人來玩。司隸校尉李膺就是個正直的名士,聽說了此事,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命人將張成的兒子逮捕歸案。可是,還來不及處理,大赦的詔書真的頒佈了。

按理說,詔書已經頒佈,王命不可違,就該放手此事了。可是,李膺一想到張成那無恥狡黠的嘴臉,氣就不打一處來,殺人放火,天理難容!他以一己之力向邪惡勢力挑戰,以還世道清白,宣佈把張成的兒子處死。

黨錮之禍的後果:黨錮之禍如何加速了漢朝滅亡

兒子被殺,張成豈肯善罷甘休?!他迅速找到了大宦官侯覽,張讓等人,讓他們替自己出個主意。張讓就給張成支了個招,要他控告李膺結黨,“共爲部黨”,“誹訕朝廷,疑亂風俗”。

當政的桓帝不問是非,將李膺等人關入北寺獄。除了李膺之外,還把杜密、範滂和陳寔等被劃爲“黨人”的二百多人被捕下獄。

杜密,字周甫,東漢潁川陽城(今鄭州登封)人,與名士李膺齊名,時稱“李杜”,太學生譽其爲“天下良輔杜周甫”。

範滂,字孟博,汝南征羌(今河南漯河市召陵區)人。少厲清節,爲州里所服,舉孝廉,曾任清詔使、光祿勳主事。

冀州饑荒,盜賊羣起,範滂奉命按察,他登車攬轡,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到了冀州境,守令自知藏污,望風解印綬去。這次被捕,到了監獄,獄吏對他說:“凡是獲罪繫獄的人犯,都要祭拜皋陶。”範滂正色回答說:“皋陶是古代的正直大臣,如果他知道我範滂沒有犯罪,將會代我向天帝申訴,如果我犯了罪,祭祀他又有什麼裨益?”他這樣一說,其他的囚犯全都不祭祀了。

陳寔,字仲弓,潁川許昌(今河南許昌長葛市古橋鄉陳故村)人,曾任太丘長,故號太丘,後人稱之陳太丘。他的六個兒子都很賢德,也很有名望,尤其是長子陳紀、四子陳諶,品德難分高下,陳寔因此贊:“元方難爲弟,季方難爲兄!”(陳紀字元方,陳諶字季方,成語“難兄難弟”即出於此,本意是說兄弟皆佳,無可挑剔,並駕齊驅。)陳寔和這兩個兒子並著高名,時號“三君”,又與同邑鍾皓、荀淑、韓韶等以清高有德行聞名於世,合稱爲“潁川四長”。這時他只是個太學生,因爲有名望,也被劃爲黨人,有人勸他逃走。陳寔平靜地回答說:“我不能逃了,我逃了,大家的膽氣就不那麼足了。”說完,就收拾衣物,從容上京投案。

這事件,被稱爲第一次“黨錮之禍”。

第一次黨錮之禍,持續十個月,沒有黨人被處死。倒是黨人岑暖在逃亡中,殺死了漢桓帝寵愛的張美人全家二百多口泄憤。會稽郡人楊喬容儀偉麗,多次上書奏陳朝廷政事,桓帝喜愛他的才貌,打算把公主嫁給他爲妻,楊喬堅決推辭。桓帝不許,楊喬閉口絕食,七日而死。

延熹十年(公元167年)6月,漢桓帝大赦,釋放了黨人,但將他們的名字造冊登記,分送太尉、司徒、司空三府,終身不許再出來做官。

黨人出獄,也就分頭回鄉。範滂回汝南,路過南陽,“南陽士大夫迎之者,車數千兩”。

第一次黨錮之禍發生的這一年,還發生了一件事,即一個名叫張儉的山陽(今山東鄒城)郡督郵看不慣大宦官侯覽的家屬在山陽作惡,上書以予彈劾,和大宦官侯覽結下了私仇。

過了三年,即建寧二年(公元169年),侯覽爲了報復張儉,就指使人上書誣陷張儉,說張儉與同郡二十四人結黨,分別立號,其本人名列“八極”,夥同其他的“八俊”、“八顧”,共同搞陰謀詭計,“圖危社稷。”從而發起了第二次黨錮之禍。

天下各州各郡動盪不安。被通緝的張儉困迫遁走,望門投止,沿路看到有人家就去投宿。天下人家,莫不重其名行,冒着家破人亡的牽連大罪保護他、收容他。有人得到黨禍的消息,急告李膺:“禍變已至,請速逃亡!”李膺坦然說:“遇事不怕危難,有罪不避刑罰,乃忠臣氣節。我年已六十,死生由命,豈能一走了之?”不但不逃,反而自動奔赴詔獄,被拷打至死。他的妻子徙邊,門生故吏,並被禁錮。

侍御史蜀郡人景毅的兒子景顧是李膺的學生,因爲在名籍上沒有寫他的名字,沒有受到處罰。但他毫無僥倖之色,反而大發感慨地說:“我本來就認爲李膺是一代賢才,所以才送兒子到他門下學習,豈可以因爲名籍上脫漏而苟且偷安?”自己上書檢舉自己,免職回家。杜密自感免不了一死,慨然自殺。

黨錮之禍的後果:黨錮之禍如何加速了漢朝滅亡 第2張

汝南郡的督郵吳導奉命到徵羌(今河南郾城)捉拿範滂。到了徵羌的驛舍裏,他沒有直接去捉範滂,而是關上門,抱着詔書嗚咽哭泣。驛舍的工作人員聽到哭聲,莫名其妙,不知是怎麼回事。消息傳到範滂耳中,範滂大叫道:“吳督郵一定是不忍心抓我才躲起來哭泣的。”

怎麼辦?

範滂不假思索,簡單收拾了一下衣物,徑直前往縣衙投案。縣令郭揖也是個正直之士,見範滂來了,大驚失色,解下印綬,打算和範滂一塊逃走。他對範滂說:“天下這麼大,何處不可安身?你怎麼甘心就獄?”範滂感激地對郭揖說:“範滂只有一死才能免除身邊的人不受牽連,萬萬不能連累到你,何況,我母親已經老了,我若逃走,不是連累她嗎?”郭揖沒有辦法,只好把範滂收在監獄裏,派人通知範滂的老母親和他的兒子來跟範滂訣別。範母帶着孫兒來了。範滂向母親拜辭說:“我死了,弟弟同樣會孝敬您的。您不要過分傷心,就當兒子是得病身亡罷了!”周圍的人聽了,無不落淚。範母卻說:“你能和李膺、杜密齊名,死有何恨?要有好名聲,又要得高壽,天下是不會有這樣的好事的!”

範滂跪着聽母親說完,起身囑咐自己的兒子說:“我要叫你做壞事吧,可是壞事畢竟是不該做的;我要叫你做好事吧,可是我一生都沒做有壞事,卻落得這步田地。”一句話沒說完,不由得放聲大哭,揮手讓兒子扶着老太太回去。即日,範滂跟隨吳導上京,同樣被拷掠死在獄中。

像李膺、範滂這樣被殺的一共有一百多人。死了一批,又牽連出一批。他們的門生、故吏、父子、兄弟相繼下獄,被囚禁起來的,有六、七百人。這還遠沒有結束,不久,又太學生一千多人被拘捕。另外,凡有替這些人說話的,也一律受到了嚴懲。有一些在海內有聲望的,或者跟宦官有一點怨仇的,也都被宦官誣指爲黨人,遭到逮捕,不是被殺,就是充軍,至少也是禁錮終身。

護匈奴中郎將張奐,是朝廷倚重的邊將,也以黨人自居,直接跑到監獄自首,最終被罷官回家,禁錮終生。度遼將軍皇甫規認爲自己是西州的英雄豪傑,而被牽連逮捕入獄的都是天下知名的賢才,就以沒被捕入獄爲恥,憤然上書說:“臣以前曾推薦過大司農張奐,是附黨人。另外,臣也曾被太學生張鳳等人上書所訟,是爲黨人所附。快來捉我入獄吧。”不過因爲他的威名太盛,此事不了了之。

郎官謝弼上奏章爲黨人鳴冤,卻很快被下到獄中。永昌太守曹鸞上書要求赦免黨人,竟被曹節亂棍打死……

種種迫害,一直延續到中平元年(公元184年)才停止。而經過這場浩劫,天下儒生幾乎被清洗一空。在第二次“黨錮之禍”中,賢能忠義進步勢力遭到徹底摧毀,宦官專權達到了歷史的頂峯。

歷史上普遍觀點認爲:黨錮之禍已經嚴重損傷了東漢王朝的根本,所謂“士類殲滅而國隨以亡”,朝廷內清正的官員基本被殺害殆盡,宦官爲所欲爲,魚肉百姓,最終天怒人怨,釀成黃巾之亂,爲漢朝的最終滅亡埋下伏筆。

魯迅先生說:“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幹的人,有拚命硬幹的人,有爲民請命的人,有捨身求法的人……雖是等於爲帝王將相作家譜的所謂‘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們的光耀,這就是中國的脊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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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李膺、範滂等黨人憂國憂民,冒死直諫,怒斥奸邪,埋頭苦幹,拚命硬幹,爲民請命,捨身求法,堪稱中華民族的脊樑!他們雖然被打壓,被殺害,但他們不畏強暴,敢於冒死直諫,怒斥奸邪的精神卻永遠激勵着後人。

近代偉大的維新志士、“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譚嗣同在變法敗後,寫就一首題壁詩,詩云: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詩句雄壯激越,同時也不乏對東漢名士的敬仰與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