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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子·金雀釵》的作者是誰?又該如何鑑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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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子·金雀釵

溫庭筠 〔唐代〕

金雀釵,紅粉面,花裏暫時相見。知我意,感君憐,此情須問天。

香作穗,蠟成淚,還似兩人心意。山枕膩,錦衾寒,覺來更漏殘。

譯文

《更漏子·金雀釵》的作者是誰?又該如何鑑賞呢?

那時我頭插金釵,面帶微紅的羞赧,在花叢中與你短暫相見。你知道我對你的情意,我知道你對我的愛意,上蒼可以作證。

香已燃成灰燼,紅燭只剩下蠟淚一灘,恰似你我二人心境。枕上的清淚漣漣,我感受着錦衾的清冷,難耐更漏聲聲的敲打。

賞析

這闋詞寫的是夢醒之後的感覺和追憶,和另一首《更漏子·柳絲長》的手法近似又不似。近似的是都是在最後一句點明是夢。那裏“夢長”是明說,而這裏“覺來”則是暗示。但都是從夢中醒來的這一點則是無疑的。所不同的是:《更漏子·柳絲長》沒有寫夢境,只寫夢醒後的苦苦難眠;而這一首卻是專寫夢境,而把醒時的苦況則輕輕一筆帶過,章法極具變化。

此詞以女子的身分和口吻描寫其心理和感情,十分細緻地表現了女子對男方的一往情深,以及對愛情的始終不渝。

《更漏子·金雀釵》的作者是誰?又該如何鑑賞呢? 第2張

詞的上片描寫女子與男方的花裏相見。開頭三句,描寫女子整妝而往,在花叢之中與自己的情人相見。“暫時”兩字,透露出此種相見乃私相約會,故只能一時而不能長久。

還有一種說法認爲,“金雀釵,紅粉面”,應當是指夢中於“花裏暫時相見”的人,不像是說自己。因爲人不好自己誇自己是“紅粉面”的。所以詩人緊接着用醒時的口吻說:“花裏暫時相見”。“暫時”是過後的衡量,是追敘的回憶,也是對於夢的一番惆悵。他們在花裏暫時的、也就是匆匆的又見了一面了。這是自我安慰,因爲聊勝於無;但也充滿了惆悵,因爲畢竟是夢。相見在夢中,而又匆匆地醒了,所以詩人要突出地點明“暫時”二字,以示惆悵。正因爲寫的是暫時在花中相見的一段情景,所以“金雀釵”、“紅粉面”當是相見時見到的那人的模樣。這種重複夢中的情景,正是在回味,在念念不忘。

上三句寫夢中之景,下三句寫夢中之情。“知我意,感君憐。”這裏分明有一椿冤事在。憐,是包括愛與哀的意思。唯其愛,是以哀。這兩者有連帶關係。正因爲人好而被冤,這才所以愛而哀。唯其知道愛而哀,所以詞人才要說:“知我意。”是表示對對方“知我”“憐我”的感激,這是寫情之深。“此情須問天”是對天盟誓,指天以明心的意思,這是寫情之堅。由此可見,女子在會見時的感情是何等熾熱強烈。

詞的下片,描寫女子對男方的執着的愛情。從時間上看,寫的是“暫時相見”之後;從內容上看,則是對女子內心感情的進一步描寫。“暫時相見”之後,女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剛纔花裏相會時的情景,以及會見時燃燒在女子心中的愛情的火焰,不但沒有消失、減弱,反而更加鮮明、強烈了。於是,女子將這內心的感情,化成了默默的誓言。“香作穗,蠟成淚”,是女子回房時看到的情景。香盡蠟滅,說明時已深夜。但更重要的是,這是一種見景生情,託物寄情手法的運用。在女子看來,這香作之穗,蠟成之淚,“還似兩人心意”,是“兩人心意”相合的心心相印的象徵。“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是李商隱的傳世名句。它以諧音雙關和形象的比喻,述說了對所愛者至死不渝的情思和無窮無盡的恨別,表明了自己的一往情深,愛之極至:若要不相思流淚,除非像蠶蠟一樣,身死灰盡。詞人此處的描寫,或許是對李詩的化用。

值得注意的是,這裏說得是“兩人”面不是一人,是兼及男女雙方的,其特點是,男方的心意不是由男一方自己說出,而是由女子代爲說出的。這樣寫,當然是以女子親身體驗到男方的憐愛爲基礎的,但卻更是以女子本身的感情爲基礎的。代男方言其心意,更可以見其自己的心意。

女子雖然知己之心,也知君之意,但畢竟只能“暫時相見”的現實,給她的心情罩上了一層陰影。“暫時”之外的時間是多數的,大量的,而在這些時間裏是不能相見的,這不能不使女子感到陣陣愁思襲來。故結末三句,詞人以枕膩衾寒,更殘漏盡,夜不能寐,來寫女子在“暫時相見”之後的孤獨和寂寞,這是非常符合女子此時此地的心理狀態的。也許,深夜難眠,孤寂難捱的女子,還在回憶着剛纔“暫時相見”的情景;或者,正在想着下一次的“暫時相見”從這個角度說,此一結尾又是含蓄有味,餘韻不盡的。

這闋詞很爲前人所稱讚。它妙就妙在首先給人一個極美的意境,然後一下讓人落於冷寂的現實,造成感情上的巨大落差。而在這巨大的落差之間,如瀑布一樣的不是空的,不是一片漆黑,而是充滿感情的芬芳,濺射出忠貞的奇姿異彩。是以給人以感情上的純潔化,這在技術上較之從頭說起,有着極大的震宕。其實,如果按詞的內容來排列,恰好應當調過頭來,把末句放在開頭。更殘、夢醒,一個人睡在冰冷的被子裏,想到剛纔居然還夢見了情人。她還是那樣的漂亮,從服飾到顏色,然後想到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夢,從而想到彼此之間的深情厚意。詞人爲了在寫法上突破一般化,是很懂得蒙太奇的手法的,一下把主人公最美的情景推到讀者的眼前,然後再夾以回敘。通過現實情與物的化入,最後才使人知道:啊,原來竟是一個夢!不由人不升起一縷惋惜之情而對於現實的理解。

由於溫庭筠的詞幾乎是完全訴之於視覺,溫庭筠只是加以組合,通過這畫面的組合變化,使讀者去理解詩人的創傷及思想。因此,這倒很合乎當代的電影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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