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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公案第九十六回:扮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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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公案》,又名《龍圖公案》,全名爲《京本通俗演義包龍圖百家公案全傳》,也稱《龍圖神斷公案》,明代的公案小說,全書十卷,作者安遇時,書中講述了包拯破案的故事,該書是中國古代文學三大公案小說之一,影響較大。小說的基本內容是歌頌包公的,作者在書中塑造了一個秉公執法、清正廉明、爲民除害的清官形象。下面小編就爲大家帶來詳細的介紹,一起來看看吧。

第九十六回 扮戲

話說建中鄉土磽瘠,風俗浮靡,男女性情從來濫惡。女多私交不以爲恥,男女苟合不以爲污。居其地者,惟欲豐衣足食,穿戴齊整華靡,不論行檢卑賤,穢惡弗堪。有謠言道:“酒日醉,肉日飽,便足風流稱智巧,一聲齊唱俏郎君,多少嫦娥爭鬧吵。”此言男子輩之淫亂也。又有俚語道:“多抹粉,巧調脂,高戴髻,穿好衣,嬌打扮,善支持,幾多人道好蛾眉。相看盡是知心友,晝夜何愁東與西。”言女子輩之淫縱也。聞有賢邑宰觀風考俗,欲革去其淫污以成清白,奈習俗之染既深,難以朝夕挽回。

包公案第九十六回:扮戲

有一富家楊半泉,生男三人,長曰美甫,次曰善甫,幼曰義甫,俱浮浪不羈,素越禮法,常窺東鄰戚屬於慶塘嬌媳劉仙英,容貌十分美麗。知其心中事,恨夫婿年幼,情慾難遂,日夜憂悶,星前月下,眼去眉來,意在外交,全無忌憚。美甫兄弟三人遂各調之,仙英雖無不納,然鍾情則在善甫。慶塘夫婦亦知其情,但以子女幼無知,媳婦稍長,欲動情趣,難以防閒。又念善甫懿戚,瞰近戚鄰,若加捉獲,彼此體面有傷,只得含忍模糊。然善甫雖戀仙英,仙英心下殊有所不足。蓋以善錢財雖充盈,儀容雖修飾,但胸中無學術,心上有茅塞,琴、棋、書、畫、吹、彈、歌、舞,俱未諳曉,難作風流佳婿。縱善甫巧於媚愛,過爲奉承,仙英亦唯唯諾諾而已。私通四載有餘,真情一毫未吐。忽於中秋佳節,風清月郎,市人邀集浙西子弟扮戲,慶賞良夜,嬌喉雅韻,上徹雲宵。仙英高玩西樓,更深夜靜,聞得子弟聲音嘹亮,憑欄側耳,萬分動心,恨不得插翅飛入其懷抱。次夜,善甫復會仙英,問道:“昨夜風月清勝無邊,何獨遠我而不共登高樓,親近廣寒問嫦娥樂事耶?”善甫道:“本欲來相伴,偶有浙人來扮戲,父兄親戚大家邀往玩耍,不能私自前來,故爾負罪。”仙英因問道:“夜深時歌喉響徹霄漢者爲誰?”善甫道:“非他人,乃正生唐子良,其人二十二歲,神色丰姿,種種奇才,問其家世,系一巨宦子弟,讀書既成,只爲性好耍樂,故共衆子弟出遊。”仙英聞子良爲人精雅風流,更加動念。次日,乃語其姑道:“公公指日年登六十花甲,亦非等閒,自然各處親友俱來稱觴祝壽,少不得設酒宴賓,必須請子弟演戲幾日。今聞得有浙戲在此,善於歌唱扮演,合用之以與大人慶壽,勸諸賓盡歡而散。”其姑喜而嘆曰:“古人說子孝不如媳孝,此言不虛。”遂勸慶塘道:“人生行樂耳,況值老官人華誕,海屋添籌,鬥星炫耀,凡諸親友,一一皆來慶壽,必置酒開筵,款待佳客,難得有好浙戲在此,必須叫到家中做上幾臺。”慶塘初尚不允,及聽妻言再三,遂叫戲子連扮二十餘日。

仙英熟視正生唐子良着實可愛,遂私奔外廳,默攜子良同入臥房,交合甚歡。做戲將畢,子良思想:戲完豈可久留他家與仙英長會?乃思一計,密約仙英私奔而歸,但不知仙英心下何如。子良當夜與仙英私相謂道:“今你家戲完,我決不能長久同樂,你心下如何?”仙英道:“我亦無可奈何。”子良即起拐帶之心,甜言蜜語對英說:“我有一計,莫若同你私奔我家。”仙英道:“我家重重門鎖,如何走得?”良道:“你後門花園可逾牆而走。”英道:“如此便好。”遂約某日某夜逾牆逃出,同子良一齊而歸。彼時設酒日久,慶塘夫婦日夜照顧勞頓,初不提防。至次日,喊叫媳婦起來,連喊幾聲不應,直至房中臥牀,不見蹤影。乃頓足捶胸哭道:“我的媳婦決然被人拐去!”乃思忖良久道:“拐我媳婦者決非別人,只有楊善甫這賊子,受他許多年欺姦污辱,含忍無奈,今又拐去。”不得不具狀奔告包公道:

告爲滅法奸拐事:婚姻萬古大綱,法制一王令典。梟豪楊善甫蓋都喇虎,猛氣橫飛,恃猗頓丘山之富,濟林甫鬼蜮之奸。欺男雛懦,稔奸少婦劉仙英,貪淫不已。本月日三更時分,拐串奔隱遠去,盜房貲一洗。痛身有媳如無媳,男有妻而無妻。惡妾如林如雲,今又恣奸恣拐;地方不啻溱洧,風俗何殊鄭衛?上告。

包公案第九十六回:扮戲 第2張

包公天性剛明,斷事神捷,遂準慶塘之狀,即便差人捉拿被告楊善甫。善甫嘆道:“老天屈死我也。劉仙英雖與我平素相愛,今不知被誰人拐去,死生存亡,俱不可知,乃平白誣我奸拐,情苦何甚。我必哭訴,方可暴白此冤。”遂寫狀奔訴:

訴爲捕風捉影誰憑誰據事:風馬牛自不相及,秦越人豈得相關。澆俗靡靡,私交擾擾。慶媳仙英苟合貪慾,通情甚多。今月某夜,不知何人潛拐密藏,蹤跡難覓。慶執仇誰爲證佐?竟平白陷身於辜。且惡造指鹿爲馬之奸?捏畫蛇添足之狀;教猱升木,架空告害;臺不劈冤,必遭栽陷。上訴。

包公詳看善甫訴狀,忖道:“私交多年,拐帶有因,安能辭其罪責。乃呼楊善甫罵道:“汝既與仙英私通多年,必知英心腹事情。今仙英被人拐去,汝亦必知其緣故。”甫道:“仙英相愛者甚多,安可架陷小人拐去。”包公道:“仙英既多情人,汝可一一報來。”善甫遂報李廷詔、陳汝昌、王懷庭、王白麓、張大宴、李進有等,一一拘到臺下審問。皆道:仙英私愛之情不虛,但拐串一節全然不曉。包公即把善甫及衆人一一夾起,全無一人肯招。衆口鹹道:“仙英淫奔之婦,水性楊花,飄蕩無比,不知復從何人逃了,乃把我們一班來受此苦楚,死在九泉亦不甘心。慶塘復稟包公道:“拐小人媳婦者楊善甫,與他人無干,只是善甫故意放刁,扯衆人來打渾。”包公再審衆人,口詞皆道:仙英與衆通情是真,終不敢妄言善甫拐帶,乞爺爺詳察冤情,超活一派無辜。

包公案第九十六回:扮戲 第3張

包公聽得衆人言語,恐善甫有屈,且將一干人犯盡行收監。夜至二更,焚香祝告道:“劉仙英被人拐去,不識姓名,不見蹤跡,天地神明,鑑察冥冥,宜速報示,庶不冤枉無辜。”祝畢,隨步入西窗,只聽得讀書聲音,仔細聽之,乃誦“綢繆”之詩者,“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包公想道:“此“唐風”也,但不知是何等人品。侵晨起來,梳洗出堂,忽聽得衙後有人歌道:“戲臺上好生糖,甚滋味?分明涼。”包公惕然悟道:“必是扮戲子弟姓唐名子良也。”升堂時,投文僉押既完,又取楊善甫來問道:“慶塘家曾做戲否?”答言:“做過。”有姓唐者乎?”答言:“有唐生名子良者。”又問:“何處人氏?”回言:“衢之龍城人。”包公乃假劫賊爲名,移關衢守宋之仁臺下道:“近因陣上獲有慣賊,強人自鳴極稱,龍寇唐子良同行打劫多年,分贓得美婦一口,金銀財物若干,煩緝拿赴對以便問結。”宋公接到關文,急急拿子良解送包公府衙。子良見了包公從直訴道:“小人原是宦門苗裔,習學儒書有年,只因淡泊,又不能負重生理,遂合夥做戲。前在富翁於慶塘家做慶壽戲二十餘臺,其媳劉仙英心愛小人,私奔結好,願隨同歸,何嘗爲盜?同夥諸人可證。”包公既得真情,遂收子良入監,又移拿仙英來問道:“汝爲何不義,背夫逃走?”仙英道:“小婦逃走之罪固不能免,但以雛夫稚弱,情慾弗遂,故此喪廉恥犯此罪愆,萬乞原宥。”包公呼於慶塘父子問道:“此老好不無知,兒子口尚乳臭,安用此淫婦,無怪其奔逃也。”慶塘道:“小人暮年生三子,愛之太過,故早娶媳婦輔翼,總乞老恩宥。”包公遂問仙英背夫逃走,當官發賣;唐子良不合私納淫奔,楊善甫亦不合淫奸少婦,楊廷詔諸人等俱擬和姦徒罪;於慶塘誣告反坐,重加罰贖,以儆將來;人人快服。判道:

審得仙英,芳姿豔色,美麗過人,穢行淫情,濫惡絕世;恥乳臭之雛夫,養包藏之譎漢,衽席私通,喪名節而不顧,房帷苟合,甘污辱以何辭;在室多情郎,失身已甚,偷情通戲子,背夫尤深;酷貪雲雨之歡,極陷狗彘之辱;依律官賣,禮給原夫。子良納淫奔之婦,曷可稱良?善甫恣私奸之情,難以言善;俱擬徒罪,以警淫濫。廷詔諸人悉系和姦,法條難赦;慶塘一身宜坐誣告,罰贖嚴刑。掃除遍邑之淫風,挽回萬姓之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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