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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記載的戰果:擊落美軍頭號王牌的中國王牌

來源:飛飛歷史網    閱讀: 1.99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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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多年前的抗美援朝戰爭,經過兩年零九個月的激戰,中國人民志願軍用血與火的勝利向世界宣告,“西方侵略者幾百年來只要在東方一個海岸上架起幾尊大炮就霸佔一個國家的時代一去不返了。”

正是在偉大的抗美援朝戰爭中,剛剛誕生的中國空軍雛鷹展翅,浴火生長,奇蹟般地成爲一支令世界矚目的空中力量。時任美國空軍參謀長范登堡驚歎:“共產黨中國幾乎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世界上主要空軍強國之一。”

王海、劉玉堤、韓德彩、張積慧……一大批聞名遐邇的空軍英雄飛行員在戰火中涌現。參戰前平均飛行時間不足一百小時、沒有任何空戰經驗的他們,一鳴驚人,成了中國空軍的第一批“王牌”。

而被他們用來“祭刀”的,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美國空軍的先進戰機和老牌飛行員。王牌飛行員戴維斯被擊斃,雙料王牌費席爾被擊落俘虜……美國空軍的首席三料王牌、頭號王牌麥克康奈爾,也被一個年輕的中國飛行員擊落了。

這個飛行員叫蔣道平,在抗美援朝中擊落美軍飛機五架、擊傷兩架,是擊落美軍先進戰機F-86最多的中國飛行員。

發生在這兩位王牌之間的空中對決,直到48年之後纔得到確認。中國空軍的輝煌戰史上,又增添了一筆顯赫戰績。

沒有記載的戰果:擊落美軍頭號王牌的中國王牌

蔣道平和他的米格-15戰鬥機。拍攝這張照片時,蔣道平擊落敵機四架,擊傷一架。不久後,他的戰機上又增加了一顆實心紅星(代表擊落)和一顆空心紅星(代表擊傷)。

 沒有記載的戰果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中共中央、國務院批准擴建丹東抗美援朝紀念館,增設抗美援朝空軍館。時任空軍第八研究所副所長的秦長庚大校擔任籌展辦公室負責人。1992年的一天,他聽到了一個從未被空軍記載的戰果。

負責收集整理抗美援朝空軍歷史資料的是沈自力和邵福瑞兩位教授,分別來自空軍第一航空學院和第六飛行學院。他們在美國的出版物中發現,1953年4月12日早晨,一個叫約瑟夫·麥克康奈爾的美國空軍王牌飛行員被中國空軍擊落,跳傘逃生。

秦長庚長年研究空軍歷史,對抗美援朝期間志願軍空軍的戰史熟悉得如掌上觀紋。他說,當時最被人熟知的美軍王牌,一個是被張積慧擊斃的戴維斯,一個是被韓德彩擊落的費席爾,麥克康奈爾也被中國空軍擊落,以前聞所未聞。

再詳查麥克康奈爾其人,所獲更是驚人。在美國,麥克康奈爾是朝鮮空戰中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他駕駛美國空軍的F-86佩刀式戰鬥機,總共擊落了16架米格-15,是美國擊落米格飛機最高紀錄的保持者。由於戰績非凡,麥克康奈爾獲得了傑出服務十字勳章和銀星勳章。這個紀錄也讓他成爲美國朝鮮戰爭中的首席三料王牌飛行員。

美軍把擊落5架飛機的飛行員稱爲王牌飛行員,擊落10架以上的稱爲雙料王牌飛行員,擊落15架以上的稱爲三料王牌飛行員。在朝鮮戰爭中,美國空軍僅有兩名三料王牌飛行員。麥克康奈爾的戰績率先達到了這個數量,因此成爲首席三料王牌飛行員。

誰打下了麥克康奈爾這個美國空軍頭號王牌?秦長庚、沈自力和邵福瑞三人滿懷興奮地開始了進一步查找。

原空軍司令部辦公室主任王公圻是籌展辦公室主任,抗美援朝期間是中國人民志願軍空聯司作戰處參謀,熟悉當年空戰後的戰果評定。王公圻對擊落麥克康奈爾一事也沒有印象,不過,他協調幫助籌展辦公室,查閱了空軍檔案館裏抗美援朝作戰的全部檔案文獻。

1953年4月12日這天,志願軍空15師的戰報有擊落了兩架敵機的記載:第45團3大隊副大隊長馬建中、一大隊飛行員蔣道平4月12日各擊落一架F-86飛機。

馬建中擊落的F-86是在朝鮮昌城上空,敵機中彈起火後墜落,撞在山上,機毀人亡,這個戰果有戰後撿拾的飛機殘骸爲證。而蔣道平擊落的F-86是在朝鮮龜城附近上空,敵機中彈後滑向黃海。按照戰果報告中蔣道平的描述,他看見敵飛行員跳傘脫離機艙,落入黃海。

這個細節將被擊落的飛行員與麥克康奈爾聯繫起來。

沈自力和邵福瑞發現麥克康奈爾被擊落一事,是在《朝鮮戰爭中的遠東空軍(1950-1953)》和《空中威力——朝鮮戰爭中的決定性力量》兩本書中。這兩本書出版於朝鮮戰爭之後不久,是美國官方作爲戰爭總結性史料公開發表的。1963年6月,空軍將這兩套書作爲內部資料翻譯過來,供師長以上幹部研究參考。這兩本書具備可信度和權威性,對於研究美國空軍在朝鮮戰爭中的活動有重要參考價值。

在這兩本書中,美軍自然不可能特意宣揚自己的頭號王牌被擊落,這件事其實是無意間透露的,甚至可以說是在“自我表揚”中“自曝家醜”。

麥克康奈爾被擊落一事,在美軍的記載中是作爲一次成功的救援範例出現的。《空中威力——朝鮮戰爭中的決定性力量》一書提到:“聯合國軍的戰鬥飛機在‘米格走廊’遇到困難時通常是飛向黃海,以取得救護機的救援。救護機從美軍控制下的島嶼出發,很快就到達出事地點。約瑟夫·麥克康奈爾上尉從被擊中的F-86戰機跳傘後六分鐘,就被直升機拉上去了。”

書中提到的“救護機”是美空軍H-19型直升機。直升機在朝鮮戰爭中第一次投入實戰,主要用途是運輸和戰場救援。秦長庚說:“從純軍事的角度看,美軍在直升機的使用、對飛行員的搶救方面確實是開創性的,值得稱道和學習。不過,這些記載也給我們提供了新的戰果信息。”

所有資料指向一個結論——擊落麥克康奈爾的極有可能就是蔣道平。

即便沒有擊落美國空軍頭號王牌這樣顯赫的戰績,蔣道平也早已是聞名遐邇的空軍英雄飛行員。抗美援朝期間,他的個人戰績是擊落五架敵機、擊傷兩架,是擊落F-86戰機最多的中國飛行員。

在抗美援朝空軍館的設計中,原本就有他英雄事蹟的展板。秦長庚準備在展板中加入蔣道平擊落麥克康奈爾的戰果。這個突出戰績此前從未在人民空軍的戰史中有所記載,事關重大,他給空軍司令部打了報告,提請確認蔣道平的戰績並公開展示。

報告層層批轉,最後,時任空軍副司令員林虎中將做了這樣的批示:“可以認定麥克康奈爾被我擊落,至於是被誰擊落的需有確鑿事實,不要輕易作結論。”

這位同樣是抗美援朝英雄飛行員出身的將軍,對空軍戰績採取了一以貫之的嚴謹態度,史實——即便是爲空軍增光添彩的戰績,也必須確鑿無疑才能認定。

秦長庚說,看到林虎副司令員的批示,他明白了,麥克康奈爾究竟是被誰擊落?時隔40年了,確實不能草率行事。他們的報告認爲蔣道平擊落了麥克康奈爾,是在中國和美國兩方記載基礎上的對應推論,而最終確認此事還要深入細緻的工作。一次抗美援朝空軍館的籌備會上,林虎專門對秦長庚說,將來把全部事實弄清楚了,由組織上履行程序確認此事。在此之前,不要下結論。

1993年7月25日,重新擴建的抗美援朝紀念館開館,空軍館裏陳列了麥克康奈爾被擊落的史實,蔣道平也有個人戰績的展板,但兩者之間似乎並沒有什麼關聯。

  “雛鷹”對“老鳥”

參加抗美援朝空戰之前,蔣道平只是個僅有19個小時噴氣機單飛經驗的飛行員,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學習空中開炮,連實彈打靶的經驗都沒有。他的戰鬥經驗倒是不少,不過那都是在陸地上。

蔣道平1930年出生,1946年參加人民解放軍,先後參加了魯南、萊蕪、孟良崮、淮海、渡江等戰役及浙江剿匪,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四次。1950年8月,作爲陸軍優秀人才、戰鬥骨幹的蔣道平被成立不久的空軍相中,到航校學習飛行。

他的對手麥克康奈爾,年齡比蔣道平大八歲,作爲轟炸機領航員參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戰,有一千多小時的飛行經歷。戰後,麥克康奈爾改飛戰鬥機,雖然朝鮮戰爭之前沒有進行過空戰,卻有着上千小時的飛行經驗,早就是個“老鳥”了。

蔣道平和麥克康奈爾的對比,幾乎可以看做中美兩國空軍的縮影,而兩國空軍實力的差距實際上還要大得多。

1950年6月25日朝鮮戰爭爆發時,中國空軍成立尚未滿週歲,新中國第一支航空部隊第4驅逐(當時對殲擊機的稱呼)旅正式成立還不到一週。

據統計,朝鮮戰爭爆發初期,美國及其盟國投入了強大的空中力量,各型作戰飛機1200餘架,當時中國空軍作戰飛機不足200架,比例是6:1;美軍飛行員飛行時間多在1000小時以上,多的達3000小時,志願軍飛行員飛行時間最多不足100小時,比例是30:1;美軍飛行員大都經過二戰洗禮,戰鬥出動平均在300次以上,而志願軍飛行員剛剛放單飛,從未參加過戰鬥,比例是300:0。

有人把朝鮮戰爭中的中美空戰形象地比喻爲:“重量級拳擊手與輕量級拳擊手不公平的較量。”

此時,中國人民志願軍已經在沒有任何空中掩護的情況下,跨過鴨綠江,與美軍爲首的聯合國軍展開了鏖戰。中國出兵前一直在爭取的前蘇聯空中支援,並沒有如預期那樣到來。

中國派出志願軍抗美援朝的決策過程,牽扯中、蘇、朝三國多番交涉博弈,研究者們歷來衆說紛紜,一個衆所認同的史實是,中國要求前蘇聯在武器支援的同時,出動空軍進行空中掩護。

1950年10月8日,周恩來飛往莫斯科與斯大林談判此事。而斯大林的答覆是,前蘇聯空軍至少兩個月後才能出動。前蘇聯甚至準備放棄朝鮮,提出讓金日成在中國東北建立流亡政府。

前蘇聯在出動空軍的問題上一拖再拖,出爾反爾,中國卻沒有猶豫。1950年10月19日傍晚時分,中國人民志願軍兵分三路跨過鴨綠江,開始歷時近三年的抗美援朝戰爭。臨行前,彭德懷留給空軍司令員劉亞樓一句話,“我等着你的空軍吶”。

可是此時的中國空軍還沒有形成戰鬥力,不可能爲志願軍提供實質支援。朝鮮的天空,完全掌握在美軍手中。

意大利人杜黑早在1921年就提出了“制空權”理論:飛機在戰爭舞臺上的出現,將徹底改變以往戰爭的面貌,空中戰場是決定性戰場。美軍是“制空權”理論的忠實實踐者。

當中國決定向朝鮮半島派出志願軍時,美國的飛機已經將朝鮮炸成焦土一片。美轟炸機指揮部司令在9月份的報告中就已稱,飛行人員把橋樑目標都轟炸完了,目前在空中很難再發現有價值的轟炸目標。

沒有記載的戰果:擊落美軍頭號王牌的中國王牌 第2張

美國空軍的戰鬥素質的確令人咋舌。轟炸丹東鴨綠江大橋時,他們能夠做到只炸燬朝鮮一側的半幅橋而不碰中國一側;在志願軍與美軍相距僅50米短兵相接時,美軍轟炸機仍敢以凝固汽油彈實施轟炸……

即便是這樣,中國人民志願軍仍用決絕的勇氣和無畏的犧牲,換取了一系列的勝利。當然,代價是慘重的。

1950年11月著名的長津湖血戰中,志願軍以數倍於敵的兵力合圍美軍王牌陸戰一師。美軍憑藉強大的空中力量,給陸戰一師炸出了一條血路,愣是突圍而去。中國志願軍傷亡上萬人,也沒能整建制地消滅陸戰一師。

在中國人民志願軍展現了足夠的決心、勇氣和戰果後,1950年11月,前蘇聯空軍終於出手了。

11月8日,美國空軍的戰報上記錄,在鴨綠江朝鮮一側執行轟炸任務時,他們遭到了身份不明的米格飛機的攻擊。

 鷹擊“米格走廊”

前蘇聯空軍參加抗美援朝的史實,是中、蘇、美三國心照不宣的祕密,而且非常默契地保守了幾十年。戰爭是政治的延續,美蘇兩國都避免在朝鮮戰爭中公開直接對抗,從而引發誰也承受不起的世界大戰。

直到近些年,俄羅斯解密了部分前蘇聯檔案,這個祕密才被正式公開化。據前蘇聯方面的記錄,朝鮮戰爭的空戰中,前蘇聯戰鬥機出動的架次佔到了70%以上。

前蘇聯空軍是抗美援朝空戰的主力,這一點毋庸諱言,但更被矚目的是剛剛誕生的中國空軍,其學習空戰、投入空戰的速度令人驚歎。

1951年1月21日,空4師第28大隊大隊長李漢擊落了一架美軍F-84戰鬥機,取得了中國空軍在抗美援朝中的第一例戰果。此時,他們與前蘇聯空軍共同升空學習實戰才僅僅一個月。

據最早投入抗美援朝的空4師師長方子翼回憶,起初,前蘇聯空軍若是升空一個大隊(8架飛機),空四師就起飛一箇中隊(4架飛機)。中國空軍飛在機羣中間。一旦發現敵機,前蘇聯飛機就會突然加速。每次,中國戰鬥機編隊都被甩在後面。

噴氣式戰鬥機的空戰至多是電光火石的幾個回合,撈不上仗打的飛行員們百爪撓心。方子翼對此頗有意見,前蘇聯空軍的答覆是:“大人領着小孩走路,遇到歹徒,大人一隻手牽孩子,另一隻手與歹徒搏鬥,肯定輸。不如把孩子放開,用兩隻手去戰鬥。”

美軍方面對這種奇怪戰法卻有着另一個方面的解讀。《朝鮮戰爭中的遠東空軍(1950-1953)》一書稱,中蘇空軍經常採用一種“車輪”戰術的特殊隊形,也就是一大羣米格-15在高空盤旋。美軍空襲機羣接近後,幾個經驗豐富的飛行員會帶頭示範性地俯衝攻擊,然後迅速擺脫爬高。而大部分新飛行員在盤旋中觀察老飛行員的動作,之後每架飛機向美國機羣俯衝攻擊一次就高速飛走返回基地。經過幾次這樣的“車輪”戰術訓練,那些新飛行員就變得“非常好鬥”,“十分難纏”。

沒有記載的戰果:擊落美軍頭號王牌的中國王牌 第3張

麥克康奈爾在F-86戰機駕駛艙中,機身上每顆紅星代表一次擊落戰果,他總共擊落了16架米格戰機。

美國空軍很快就發現,天空中多了一羣進步迅速的對手。由於中蘇空軍當時只能使用遼寧省境內的機場,而米格-15的航程又非常有限,因此他們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鴨綠江南岸平原地區的上空。這就是著名的“米格走廊”,美國空軍對它有另一個稱呼:“安東學校”。“米格走廊”是中國飛行員積累經驗的課堂,也是他們空中殺敵的主戰場。

說到“米格走廊”,就要着重介紹一下中蘇空軍的主力戰機米格-15。

秦長庚告訴記者,年輕的中國空軍之所以能在抗美援朝中取得傲人戰績,除了在戰爭中迅速學習戰爭的智慧和過人的勇氣外,很大程度上也受益於米格-15這個精良的武器。“我們的部隊一直以來都是裝備落後,被稱爲‘土包子’、‘泥腿子’,我們自己也承認。可是米格-15算得上當時最先進的戰鬥機,我們的空軍這回是‘洋豹子’。”

噴氣式戰鬥機是納粹德國發明的,並在二戰末期投入了實戰。不過,它沒能扭轉納粹德國覆滅的命運。戰後,美國和前蘇聯分別獲得了德國噴氣式戰鬥機的資料,以後各成體系的美式、蘇式戰機,追根溯源其實是同一個基礎。

F-86和米格-15是朝鮮戰場上空戰的最直接對手。秦長庚介紹,F-86的優點在於水平面迴轉運動性能較佳、飛行穩定性高、瞄具先進、人機效能優秀。米格-15的優勢是升限高、飛行速度和爬升速度快、火力優勢大。美軍方面曾對這兩種飛機的綜合性能做量化比較,得出的結果是,米格-15的作戰效能是F-86的1.27倍。

空戰在熱兵器時代最有“古風”,戰機像古代騎士決鬥一樣捉對廝殺。噴氣式戰鬥機的出現使飛行速度成倍增加,傳統空戰的面貌發生了革命性的改變。

發生在“米格走廊”的空戰,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大規模噴氣式飛機對戰。雙方都在探索着新的作戰方式。

中蘇飛行員最常用的戰法,一般先是以最大升限巡航。美機飛不了那麼高,看得見卻打不着。秦長庚介紹,飛機空戰的一個基本規律是“擡頭不打低頭打”,也就是說,飛機不能仰頭向上射擊,那樣的話,機載武器的後坐力極易造成飛機失速。

而米格-15能憑藉着升限優勢“低頭打”,高速俯衝攻擊,一擊之後就擺脫拉起,隨後再次俯衝,如此反覆。美軍對這種戰法頭疼不已,因爲米格-15的攻擊動作與風靡的兒童玩具悠悠球非常類似,因而得了個外號“高空悠悠”。

年輕的中國空軍不但善於學習,更善於總結和創造。概括爲“一域多層四四制”的戰術很快推行開來。

秦長庚介紹,“一域”是指一個作戰空間,“多層”是指兵力分佈在不同高度層,“四四制”是以四機小編隊爲基礎飛行單位。這樣就形成了多批小編隊進入戰區,高低配合,梯次攻擊,靈活作戰的打法。因爲打不起美蘇空軍那樣的大編隊蜂羣式空戰,中國空軍依據自身特點開創了這種戰術,效力非凡。

秦長庚伸出四根手指給記者講解:中指和無名指的位置是兩架長機,擔任主攻手。食指和小拇指是兩架僚機。執行這種戰術之初,僚機並沒有攻擊任務,主要是戰場觀察和保護自己的長機。而空戰一旦打起來,就是誰有機會誰開火,僚機很快也得參與攻擊,但是其首要職責仍是保護長機。

蔣道平飛的就是僚機,而且是四機編隊中相對最弱的小拇指位置。在這個位置上取得了編隊中最高戰績的蔣道平,卻是一個很長時間都不那麼讓人放心的僚機.

 飛不好編隊的“菜鳥”

蔣道平是1952年才參加抗美援朝作戰的。

此時,抗美援朝的第一階段作戰已經完成,停戰談判也早就開始了,但美國在停戰條件上不斷糾纏,拖延談判,戰鬥沒有停止。在這種情況下,中央軍委要求志願軍空軍進行第二番作戰,也就是空軍抗美援朝史上有名的“加打一番”。

此時,經歷了一年多戰火錘鍊的中國空軍,在取得顯著戰果的同時也付出了巨大犧牲。一大批像蔣道平這樣初出茅廬的新飛行員被緊急調往前線。

此前,他在錦州航校學習了10個月,在螺旋槳飛機上由教練帶飛了50多個小時。航校畢業後,蔣道平被分配到成立不久的空軍第21師,學飛米格-9戰鬥機,單飛經驗只有19個小時。

米格-9是二戰後前蘇聯研製的首批噴氣式戰鬥機,是一種並不成熟的試驗性產品。中國最初從前蘇聯進口的就是這種型號。但是米格-9完全無法與朝鮮上空的美國飛機匹敵,只能在後方作爲高級教練機使用。前蘇聯爲中國提供的共計372架米格-15,全部放到了前線。

1952年6月,空21師中隊長以下的飛行員被調出,補充參與抗美援朝的空軍部隊。蔣道平被調配到空15師45團一大隊二中隊,隨後進駐遼寧鳳凰城機場,開始入朝作戰。

年輕的中國空軍飛行員們,不但要與美國空軍正面廝殺,還要面臨基礎訓練科目嚴重缺乏的老大難問題。

蔣道平開上了最先進的米格-15。新飛一種機型,自然還要有一番學習適應,但留給他的時間只夠學會起飛、降落,空中的特技動作乃至最基本的編隊要領,只能靠自己在空戰中去摸索了。

秦長庚告訴記者,能很快掌握米格-15起飛、降落的新飛行員已經是相當優秀的了。這種飛機的速度快,起落架是前三點式,也就是一個起落架在前,兩個在後,落地時很不穩定,容易彈跳,操作難度與新飛行員習慣的螺旋槳式教練機不可同日而語。學飛米格-15過程中的事故並不少見,甚至出現過一個飛行員摔掉3架戰機的情況。

蔣道平的起飛、降落不成問題,他的難題是飛不好編隊。秦長庚說,這個難題蔣道平很長時間都解決不了,反反覆覆出現多次,以至於許多年以後,抗美援朝的老戰友聚會碰面,仍要拿這個事打趣他。

這個稚嫩的新手“菜鳥”,就這樣隨着15師來到空戰第一線。

沒有記載的戰果:擊落美軍頭號王牌的中國王牌 第4張

空15師此時已經是第二次參戰,蔣道平所在中隊的中隊長李世英和飛行員宋義春參加過1951年的空戰鍛鍊,在四機編隊中飛長機,蔣道平爲宋義春擔任僚機,很大程度上是隨隊學習。

許多年以後,蔣道平本人也曾在媒體訪談中回憶過他的“菜鳥”經歷。

第一次隨隊升空實戰,遠遠望見敵機,中隊長李世英一聲令下:“準備攻擊!”隨後一個劇烈側轉,帶隊進入攻擊位置。蔣道平隨着編隊一同動作,可是等他飛穩,別說敵機,連自己的長機都找不到了。

宋義春這時也發現蔣道平掉隊了,在無線電中呼叫着:“我來向你編隊!”可是空戰已經開始,宋義春陷入敵機纏鬥,無法脫身。

戰機落單是空戰中極爲危險的狀況,必須儘快脫離作戰空域返航。蔣道平只能駕着飛機,一個人返回了機場。

着陸後,蔣道平陷入了深深的悔恨和自責。因爲自己掉隊,讓長機宋義春陷入了危險。返航途中,耳機裏的呼叫聯絡一直在響,緊張的空戰很快結束,但指揮所多次呼叫469(宋義春的代號),一直沒有迴音。

蔣道平一直沒有走出機艙,年僅22歲的他在裏面偷偷抹着眼淚。直到無線電中傳來宋義春“我在上空”的回話,蔣道平的心纔算放了下來。

儘管在編隊飛行這個基礎科目上不過關,但並沒有妨礙蔣道平取得優異戰績。他的空戰記錄中,留下了多次“孤膽英雄”式的傳奇。

第一次擊落敵機是在1953年1月22日。

空15師的16架戰鬥機完成一次巡航任務,正在降落,作爲僚機的蔣道平排序最後一個。

無線電中忽然傳來警報:“機場上空發現美軍飛機!”

美國空軍憑藉着戰機數量和飛行員素質的優勢,始終掌握着朝鮮戰爭的制空權。中蘇空軍沒有條件在朝鮮境內建立前進機場,只能從中國境內起飛,在“米格走廊”與美軍空戰。出於政治上的考量,美軍起初禁止飛機越過中朝邊境。但隨着中蘇空軍對其打擊力度的加強,美國開始默許戰鬥機追至中國境內,甚至有一批技術高超的美軍飛行員,專門潛入中國境內的機場上空,偷襲正在降落的中蘇飛機。

這一天,機場上空只剩蔣道平一架中國戰鬥機還在盤旋。幾乎就在警報響起的同時,他感到機身一震——被美軍擊傷了。顧不得多想,蔣道平猛拉操縱桿,腳用力踩下方向舵,飛機急速上升側滑——這是一個違反操作規程的危險動作,是老飛行員在實戰中摸索出來的擺脫“祕籍”。蔣道平此前也只是聽過講解,這回條件反射似地用上了。

那架美軍飛機沒料到蔣道平有這手,從旁邊“呼”地掠了過去。近到能看清美軍飛行員的頭盔。敵機到了前面,那就只有捱打的份了。

蔣道平壓下機頭,瞄準,一串炮彈打過去,把美機打得冒了煙,栽向地面。

除了這樣“孤膽英雄”式的作爲,蔣道平還是戰友們口中的“福將”——運氣似乎很眷顧這位飛不好編隊的“菜鳥”。

1月31日的一次空戰中,蔣道平又掉隊了。正發力追趕編隊之時,遇到了一架同樣掉了隊的美軍飛機。

那位美軍飛行員可能昏了頭,根本沒分清敵我,還搖晃着翅膀示意蔣道平一同編隊。蔣道平老實不客氣地貼了過去,突然開火,三次開炮將敵機打得凌空開花。

到1953年3月時,蔣道平已經擊落、擊傷了4架敵機,可編隊還是經常出問題。空15師把他送到了瀋陽的軍用機場,跟着抗美援朝空戰戰績最好的空3師教官“補課”。

空3師的領航主任叫張滋,是第一批參加對美空戰的飛行員。聽說蔣道平的戰績先是一驚,繼而親自帶着蔣道平飛了一圈,着陸後,張滋對蔣道平說:“這還有啥學的,你完全能單飛了,回去吧。”

 王牌對王牌

4月12日7時35分,蔣道平在團長樊玉祥率領下,12架戰鬥機編隊,按空聯司令部的命令飛向龜城、清川江地區上空,其作戰任務是保護水豐發電站和鴨綠江大橋。

按照地面指揮所指示的航向、高度,編隊飛到龜城附近上空以後,蔣道平搜索敵情時沒有注意到編隊轉彎,轉眼一看自己又成了單機。

也就是在這個瞬間,他發現一個敵機大機羣正迎面而來。敵機每批4架,一批接着一批向北飛,總數有三十多架。

蔣道平和敵機機羣不在同一高度,又有些薄雲作掩護,因而並沒有被發現。即使被敵機發現了,這樣的大機羣顯然是有重大戰鬥任務,不會和途中遭遇的一架單機糾纏。

蔣道平遠遠地掉頭,跟在敵機機羣后面,等候着狩獵的機會。

蔣道平曾回憶,當時自己的飛行技術差,打下敵機全憑射擊技術過硬,這話裏多少有些謙虛的成分。在4月12日這天的空戰中,單機面對三十多架敵機還敢發起攻擊,足以說明他的膽量。耐心地尋找機會而不是貿然“單刀赴會”,更說明他膽大心細,有勇有謀。

蔣道平很清楚,敵機不會一直往北飛,在中朝邊境之前總會轉彎。他就等着那個時刻,切半徑過去,半路截殺。

果然,在視線所及之處,最後兩架敵機開始轉彎。蔣道平壓下機頭,猛衝過去。

距離被很快拉近,蔣道平用瞄準光環套住了後邊的敵僚機。射擊距離進入800米時,他狠狠地按下了發射按鈕。這幾炮並未擊中,那架僚機做了一個機動規避動作,慌忙逃走。蔣道平沒理他,迅即又套住敵長機,在距離600米處三炮齊發、連續開炮,直到把這架F-86打得冒起了黑煙。

此時,航空時鐘的指針指向了7時55分,地點在朝鮮龜城的上空。

那架敵機歪着身子,飛向黃海海面。飛行員不久跳傘,飛機直落海里。蔣道平只有單機一架,也不戀戰,擊落敵機之後馬上拉起,躥升至萬米高空,隨即返航。

沒有記載的戰果:擊落美軍頭號王牌的中國王牌 第5張

蔣道平與戰友

蔣道平1953年4月12日清晨擊中的這架F-86飛機,當時經過膠捲判讀、過程覈實等程序,由空15師上報空聯司(中蘇朝空軍聯合司令部)戰果評審委員會確認爲擊落戰果,存入空聯司檔案。

秦長庚告訴記者,空戰發生在天上,往往是戰機捉對廝殺,戰果的判定遠比陸戰複雜,也更爲嚴謹細緻。評判空戰戰果要通過飛行員自述、射擊膠捲記錄、其他飛行員見證、敵機殘骸等多個途徑來互相印證。最客觀直接的依據是射擊膠捲。

戰鬥機機炮有一臺同軸同步的照相機。機炮開火的同時,照相機就開始連續拍照。空戰中的戰機都是在高速飛行、大幅機動,照相機快門開合的瞬間,不一定恰好能拍到炮彈擊中敵機或者敵機凌空開花的畫面,這時候就需要經驗豐富的判讀員,通過彈道和敵機的飛行軌跡來判斷能否擊中。

1954年,抗美援朝戰爭結束後,空軍組織戰果評定組對當年各師戰果申請報告做了再一次的審定。評定組的負責人就是不久前剛逝世的志願軍空軍一級戰鬥英雄劉玉堤中將。抗美援朝期間,他一個人就擊落擊傷了8架美軍飛機,開創了一次空戰擊落4架敵機的經典戰例。

蔣道平在1953年4月12日擊落的敵機,只是被當成一次單純的擊落戰果記載下來,爲他增加了一個擊落數。按照美軍的評價方式,蔣道平擊落了五架敵機,晉身王牌飛行員之列。

誰也沒有想到,那個被擊落、跳傘的飛行員竟是美國空軍響噹噹的王牌——麥克康奈爾。兩個王牌之間的這次交手,幾十年不爲人所知。

秦長庚說,在此之前,志願軍空軍已經擊落了兩個美軍王牌飛行員,也就是衆所周知的張積慧擊斃的戴維斯、韓德彩擊落的費席爾。這兩個美軍王牌飛行員的身份之所以當時就得到確認,有很大程度的巧合。戴維斯被擊斃後,飛機殘骸和他的身份牌被朝鮮民衆發現並上交。費席爾是在中國領空被擊落,他跳傘後正好落在了空15師的機場,當場被俘。

“如果麥克康奈爾的飛機殘骸當時被找到,也早就確認他的身份了。”秦長庚說。美國飛行員喜歡在自己的戰鬥機上塗刷個性化標誌或圖案。麥克康奈爾把妻子的名字漆到了飛機上,稱自己的飛機“布奇號”。可惜這架飛機掉到了海里,麥克康奈爾又被美軍直升機很快救走,使得志願軍一時無從獲知其身份。

直到39年之後,秦長庚、沈自力、邵福瑞等人爲籌建抗美援朝空軍館整理史料,才把蔣道平和麥克康奈爾聯繫起來。基於對戰績覈實的嚴謹態度,空軍並沒有馬上確認是蔣道平擊落了麥克康奈爾,蔣道平本人對此也是毫不知情。

又是8年過去,另一位研究者通過麥克康奈爾被擊落的細節,找到了蔣道平。

遲來48年的戰績

2000年6月中旬,早已離休、身在上海的蔣道平接到了一個北京打來的電話。電話那端是軍事科學院研究員陳宇。

陳宇當時正在撰寫一篇抗美援朝的紀念文章,也是在查閱資料的過程中,偶然看到了《朝鮮戰爭中的遠東空軍(1950—1953)》中記載的救援被擊落的王牌飛行員麥克康奈爾一事。

爲確定擊落麥克康奈爾的飛行員,陳宇先是前往丹東抗美援朝紀念館查找資料,他看到的只是空軍館中陳列的擊落麥克康奈爾的戰績,仍未明確究竟是誰擊落了他。不過,陳宇很快找到了秦長庚,並得到了當年秦長庚向空軍司令部提交的報告。

結合自己蒐集的資料,陳宇也認爲就是蔣道平擊落了麥克康奈爾,他決定向蔣道平本人覈實此事。不過,起初他並沒有透露任何有關麥克康奈爾的消息。在電話中,陳宇只是請蔣道平回憶1953年4月12日的空戰情況。

蔣道平非常爽快地寫了一篇當天的戰鬥回憶,還專門手繪了一幅作戰示意圖,一同寄給了陳宇。

蔣道平47年後的回憶,與陳宇查閱的空15師作戰記錄一模一樣。他馬上興奮地再次給蔣道平打了電話:那天您擊落的是美國空軍的首席三料王牌飛行員。

在軍事科學院研究員之外,陳宇還有一個身份是《軍事歷史》雜誌主編。“抗美援朝中蔣道平擊落美軍首席三料王牌飛行員”很快成了衆多媒體爭相報道的新聞。

另一邊,空軍司令部也加快了對這一戰績的確認步驟。

時任空軍作戰部部長馬健親自找到秦長庚,詳細瞭解了1992年挖掘這段史料的經過,並調閱了相關的史料和專題報告。隨後,作戰部召集1992年參與挖掘此事的相關專家召開座談會,數天後,又邀請當年確認戰績判讀組負責人劉玉堤和參加過抗美援朝空戰的飛行員、指揮員再次座談。

沒有記載的戰果:擊落美軍頭號王牌的中國王牌 第6張

空軍司令部確認究竟是誰擊落了麥克康奈爾,比媒體要慎重嚴謹得多。

根據當年空聯司的戰果記錄,1953年4月12日這天,共有4架美軍飛機被擊落,其中兩架是空15師蔣道平和馬建中的戰績,另外兩架是前蘇聯空軍擊落的,並不像媒體所說“當天前蘇聯空軍沒有取得戰績”。

而近年來解密的前蘇聯檔案,對這一天的前蘇聯空軍戰績還分別有擊落四架、五架敵機的幾個版本。在不同時期的記載中,擊落麥克康奈爾的功績曾分別算在兩個人頭上:蘇軍第32殲擊機師第224殲擊機團多羅申科和第913團王牌飛行員費多列茨。

前蘇聯檔案中的記載有其自相矛盾之處,但這些真假難辨的記載,對中國空軍確認蔣道平擊落麥克康奈爾形成了極大干擾。

最終的確認依據,在志願軍空軍戰果統計的原始檔案裏,1953年4月12日蔣道平的戰果認定表上這樣一句評定:“經查友軍當時沒有擊落敵機。”

這是當時認定蔣道平擊落敵機的重要依據,也成了48年後認定他擊落麥克康奈爾的最重要依據。

中蘇朝空軍聯合司令部的原始記錄與志願軍的戰果統計在作戰時間、空域、戰果、自身損失等內容上都是一致的。

“友軍”自然指的是前蘇聯空軍,“當時”指的是1953年4月12日7時55分。

這一天,麥克康奈爾是在清晨於龜城上空被擊落的;

這一天,前蘇聯空軍的擊落戰果是在中午和下午;

這一天,地面高射炮部隊沒有擊落敵機的記錄。

2001年10月29日,空軍司令部以公函的形式,確認蔣道平擊落了麥克康奈爾,戰功塵封48年後終於輝耀彪炳。

在這封確認戰績的公函中,空軍司令部使用的是非常嚴謹準確的措辭和定義:“根據已掌握的史料和有關老同志的回憶,經空軍黨委常委研究,同意確認您在抗美援朝戰爭期間,曾於1953年4月12日,在北朝鮮龜城附近空戰中,擊落了美國空軍第51聯隊16中隊王牌飛行員約瑟夫·麥克康奈爾的飛機。”

麥克康奈爾被擊落時,他已經取得的戰果是擊落了9架米格飛機,因而還只是“一料”王牌。據此,空軍司令部確認蔣道平擊落的麥克康奈爾是王牌,而非首席三料王牌。

那一天,麥克康奈爾被美國直升機救走,休養了將近一個月後再度參戰,之後又擊落了7架半(半架指的是與其他人共同擊落,不能明確戰績歸屬),這才第一個達到了三料王牌。

鑑於美軍王牌飛行員不斷被擊落,美國軍方爲了避免影響士氣,即下令實施王牌保護計劃。1953年6月1日,麥克康奈爾與晚他幾天達到三料王牌的第4聯隊飛行員費爾南德斯一起被送回美國。

回國後的麥克康奈爾享盡殊榮,被授予十字勳章和銀星勳章,得到美國總統接見和媒體大力宣揚,出版了個人傳記並拍成電影,成爲了家喻戶曉的英雄。

令人唏噓的是,麥克康奈爾駕着F-86功成名就,最終也死在了F-86之上。回到美國剛剛一年,1954年的8月25日,麥克康奈爾試飛最新型的F-86H。這是F-86機型最後量產、也是性能最強悍的型號——可以投放戰術核武器。試飛過程中,飛機失控,麥克康奈爾跳傘。這一次,他沒有落到海面上,因爲跳傘離地過近而墜地身亡。

而蔣道平在擊落了麥克康奈爾之後,一直沒有離開戰場,直到《朝鮮停戰協定》簽訂。6月27日,蔣道平取得了最後一次空戰戰果,擊落、擊傷各一架。參加抗美援朝的一年時間裏,他共擊落敵機五架、擊傷兩架,成爲志願軍空軍擊落F-86最多的飛行員。

回國後,蔣道平歷任空軍師長、副軍長等職,1983年離休,定居上海。這位中國空軍的王牌一生豁達低調,甚至不太爲人所知。在擊落麥克康奈爾一事被髮掘之前,蔣道平最被外界關注的一次是因爲幹起了“清潔工”。

上世紀80年代,離休後的蔣道平牽頭,和十幾位離退休老軍人一起參與上海同濟大學的衛生工作。他負責11幢學生宿舍樓的衛生清理,被學生們稱爲“掃帚大叔”,完全看不出這是一位曾任副軍長、叱吒風雲的英雄飛行員。

2010年5月,蔣道平因病逝世,享年80歲。

天空中沒有留下翅膀的痕跡,但他已飛過,給軍史銘刻下一份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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