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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文化與亞歷山大的鐵騎相遇:希臘的亞歷山大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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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歷山大帝國與希臘化時代

伯羅奔尼撒戰爭結束後,建立在提洛同盟基礎之上的雅典帝國土崩瓦解,但是斯巴達也在戰爭中耗盡了精力,再加上它原本落後的經濟水平和文化狀況,使它根本無力承擔起全希臘領導者的職責。公元前371年,一向在軍事上戰無不勝的斯巴達被新崛起的底比斯(小編注:位於希臘中東部的波提亞地區的城邦)擊敗,然而底比斯的霸權同樣也只是曇花一現,十年以後,希臘諸城邦又陷人羣龍無首、紛爭頻仍的混亂狀態中。

就在希臘各城邦內訌不已時,位於希臘北部的馬其頓王國開始崛起。公元前359年,一位深通希臘文化的野心勃勃的青年成爲馬其頓國王,這就是腓力二世。他效法希臘的文化成就和戰鬥技術,大力發展經濟實力和軍事力量,控制了馬其頓在愛琴海的出海口,擊敗了底比斯和雅典的反抗,將整個希臘置於自己的統治之下。公元前336年,腓力二世在女兒的婚禮宴會上遇刺身亡,年少有爲、雄姿英發的亞歷山大繼承了王位。亞歷山大在腓力二世開創的基業上,將鬆散的希臘聯盟(“科林斯同盟”)整合爲一個統一的馬其頓帝國,然後像古代傳說中的英雄阿伽門農、阿喀琉斯一樣,開始了征服東方的事業。

亞歷山大20歲繼位,在當政的13年間,他建立了一個地跨歐亞非三個大陸的龐大帝國——亞歷山大帝國。這個帝國的疆域之遼闊,即使連全盛時期(圖拉真時代)的羅馬帝國也望塵莫及。亞歷山大執政後,用了兩年時間平定希臘本土對馬其頓黨的反抗,尤其是沉重地打擊了底比斯東山再起的野心。公元前334年,亞歷山大率領希臘軍隊越過達達尼爾海峽,先後佔領了小亞細亞、敘利亞、美索不達米亞和埃及,毀滅了阿契美尼德王朝統治的波斯帝國(作爲對波斯帝國三次入侵希臘的歷史性報復),並且穿越中亞一直將兵鋒推及到印度河流域。公元前323年,亞歷山大在回師巴比倫時身染症疾而亡年僅33歲。

希臘文化與亞歷山大的鐵騎相遇:希臘的亞歷山大時代

關於亞歷山大,人們素來有各種不間的評價,但是總的來說是褒揚甚於貶抑。這位許西方歷史上開闢了最廣闊的帝國版圖的君,恰好是希臘最偉大的思想家亞里斯多德的學生。據歷史學家們記載,亞歷山大不僅是一位天才的軍事家和政治家,而且也擅長體育競技,精通文學、醫學和科學,這些百科全書式的知識和才能,或許要歸功於他的老師的教誨。黑格爾曾對亞歷山大大加褒揚:“這番事功的光輝與興趣配得上他的天才——他的青春的特殊個性,——像這樣美麗的一個形式,領導着這樣偉大的一番亊功,我們從來就沒有看見過。因爲他不但,是一個天才的將帥,最偉大的勇氣和最高的英武聚集在他一身,而且這一切的品質都由於他私人性格的美而越發提高了。”然而,西方另一位傑出的哲學家羅素卻認爲:亞歷山大只不過是一個來自北方的野蠻人,“一個野心勃勃時又熱情衝動的孩子”,他對雅典文明的敬意只不過是出於一種勢利眼。至於亞里斯多德對亞歷山大的影響,羅素表示:“我疑心亞里斯多德一直把亞歷山大認爲只不過是‘一個放蕩而拗執的孩子,是水遠不能理解—點哲學的’。大體上說,這兩個偉大人物的接觸似乎是毫無結果的,竟彷彿兩人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裏一般。”羅素還引用一位哲學史家阿·維·貝恩的觀點來描述亞歷山大的性格:“狂妄、酗酒、殘酷、報復成性、而又迷信得粗鄙不堪,他把深山裏的酋長的邪惡和東方專制君主的狂暴都結合在一道了。”至於黑格爾和羅素的這兩種截然相反的評價何者更接近於真實的亞歷山大,我想只能取決於人們如何來評價亞歷山大所完成的事業的歷史意義了。

當亞歷山大佔領了波斯帝國的遼闊疆土時,他所面臨的一個重大問題就是如何來治理這些非希臘的臣民。“既然波斯帝國廣大的領土已爲希臘軍隊所征服,那麼征服者就必須作出抉擇:在被征服的人民中間,他們是否成該使自己充作統治民族,抑或是與他們非希臘的民族夥伴平等相處並互相通婚。”儘管亞歷山大的老師亞里斯多德堅持認爲希臘人是天生的土人,而其他民族只配做奴隸,但是亞歷山大卻選擇了後一種方案,即與其他民族平等相處或“種族融合”的政策:不過,即使是這種平等相處,仍然是以希臘文化作爲所謂“公分母”的。在亞歷山大去世之前,他就在埃及和西亞等地以他的名字命名而建立了許多希臘式的城市,並且動員了大量的希臘人來這些城市定居。這些城市後來逐漸成爲各個非希臘地區傳播希臘文化的據點,其中最著名的是埃及的亞歷山大里亞,這個後來成爲托勒密王國首都的新興城市從公元前2世紀開始就取代了雅典等希臘城邦而成爲希臘文化的中心。

“希臘化”時代是亞歷山大帝國的一個文化後果,當亞歷山大把戰火燃向東方時,他也把希臘的輝煌文化帶到了東方。“亞歷山大之死開所謂‘希臘化’新紀元之端。希臘化這個名稱來自‘希勒斯’(Hellas意即希臘),意即類希臘(Greek-like);它表示在紀元前323年與紀元前2和1世紀羅馬征服東地中海這段期間,所形成的各國制度和文化都出自亞歷山大帝國。”“希臘化”一詞的含義是指希臘文化在空間地域上的擴展,它的直接結果就是希臘文化向東方各地區的傳播和滲透,這種傳播和滲透是卓有成效的。

亞歷山大死後,他依靠軍事力量在短吋間內建立起來的龐大帝同,由於缺乏有效的經濟基礎和行政管理措施而迅速分崩離析。他的將領們爲了爭奪王權而陷人內訌,亞歷山大在東方開創的基業,被他的兩員大將托勒密和塞琉古所瓜分——托勒密獲得了埃及和敘利亞的南半部,塞琉古佔據了波斯帝國在亞洲的大部分領土;而亞歷山大帝國的希臘部分,則歸屬於安提柯王朝的馬其頓王國統治。

亞歷山大帝國雖然瓦解了,但是建立在埃及和東方的托勒密王國和塞琉西王國仍然在持續不斷地推行着亞歷山大的“希臘化”政策。這兩個王國的統治者都是希臘人,他們有意或無意地把希臘的生活方式和文化成果在他們統治的疆域內加以推廣。以雅典方言爲基礎的希臘共同語成爲托勒密王國和塞琉西王國(當然也包括本身就在西方的馬其頓王國)通行的官方語言。亞歷山大及其繼承者們在東方的土地上建立了300多座希臘城市,在每一座希臘城市中都建有希臘式的會所、劇場和體育場,而希臘的巡迴演出劇團則定期在這些城市的劇場中上演希臘的悲劇和喜劇。“當時若非懂得希臘文並能欣賞米南德及歐里庇得斯的戲劇,不會被視爲有教養的人。阿波羅、阿佛洛狄忒(在羅馬神話中被稱爲“維納斯”)等希臘神祇的雕像隨處可見,埃及亞歷山大里亞的燈塔和羅德島的拉奧孔雕像表現了典型的希臘藝術特點,我們甚至在印度的犍陀羅藝術中都可以看到希臘雕塑風格的深刻影響”

在希臘傳說中有這樣一個故事:小亞細亞的佛律癸亞國王戈耳狄俄斯曾用一個極其複雜的繩結把一個牛軛系在牛車上,並且宣稱:誰如果結開了這個繩結,他將成爲整個亞細亞的統治者。據說亞歷山大東征小亞細亞時曾經面對這個難倒了無數才智之士的繩結,拔出利劍,將繩結斬爲兩段。他因此而成爲第一個實現了“大一統世界”理想的人。亞歷山大對東方的征服及其所開創的“希臘化”運動把希臘與東方在文化上聯繫爲一個相互融通的整體。但是“希臘化”時代不僅僅是希臘文化向東方的滲透和擴張,在這個表面現象背後,還有着更加深刻的內容,那就是東方文化對希臘(以及稍後的羅馬帝國)的反向滲透。源於東方(波斯和埃及)的君主專制主義和官僚體制、奢侈放蕩的享樂主義,以及形形色色的神祕主義和彼岸主義的宗教信仰,正是隨着希臘化的過程悄悄地浸人西方文化的肌體,潛移默化地改變着西方文化的面貌。


  希臘文化精神的凋敝

亞歷山大用他的利劍斬斷了傳說中的戈耳狄俄斯之結,他也同樣斬斷了紛擾蕪雜的城邦政治之結和喧鬧不已的希臘多神教之結。黑格爾曾經指出:“希臘世界生息在荷馬這個元素裏,就像人類生息在空氣裏一樣。希臘的生活真是—種青春的行爲。這個生活開始的人是阿溪里斯(即特洛伊戰爭中的希臘英雄阿喀琉斯——引者注),他是詩歌的理想青年;這個生活結束的人是亞歷山大大帝,他是現實的理想青年。這兩位青年,都出現在希臘與亞細亞的抗爭裏。”希臘神話的詩歌的理想在馬其頓帝國中成爲現實,奧林匹斯諸神在亞歷山大的曠世雄風面前只能默默地向隅而泣。亞歷山大取代了宙斯而成爲惟一的神,但不是在荷馬的詩歌中,而是在亞歷山大帝國的現實中。我們在前面已經強調,希臘多神教的現實基礎是分離主義的城邦制度,因此,當亞歷山大結束了希臘城邦制度的時候,他也就敲響了奧林匹斯諸神的喪鐘。他用帝國主義的絕對君權這塊礪石,磨盡了城邦民主政治和希臘多神教的理想之光。北方蠻族的強悍粗獷的性格使他征服了在文明的奢靡風氣腐化之下變得越來越疲軟和墮落的希臘世界與東方一些國家(如埃及、波斯、巴比倫等),將它們融入到一個光芒四溢的帝國之中。然而,亞歷山大帝國卻如同夜空中的流星,一閃而逝,它曾一度以粗獷遒勁的英雄主義感召着日益消沉的希臘人的心靈,使他們看到了已經黯淡了的英雄主義理想再度輝煌的微弱希望。但是隨着亞歷山大帝國的崩潰,歷史墮入了一個萎靡不振的時代。在這個時代裏,英雄主義的理想徹底隕落了,希臘入紛紛龜縮到紛亂無聊的政治遊戲和醉生夢死的溫柔鄉中。他們不再崇拜英雄,也不再讚美神靈,而是把全部的目光轉向了自身。他們開始以一種消極頹喪的姿態來對待生存問題,以一種玩世不恭的行爲方式和冷嘲熱諷的口吻來揶揄生活中一切神聖的東西,這種姿態是與希臘義化和諧之美的個性和歡愉明朗的基調迥然而異的,也是與希臘城邦時代崇高的悲劇精神背道而馳的。

從表面上看,希臘化時代是希臘文化在地域上的推廣與擴展,但是從實質上說.希臘化時代卻是希臘文化精神的衰頹和沒落。希臘文化的渾雄壯麗、動人魂魄的悲劇時代結束了,接踵而至的是一個低吟淺唱、醉生夢死的平庸時代。在希臘化時代,希臘的政治向着專制主義、官僚主義和腐化墮落的方向發展,亞歷山大帝國分裂而成的三個王國——希臘的馬其頓王國、埃及的托勒密王國、西亞的塞琉古王國——陷人了無休無止和徒勞無功的衝突齟齬之中;希臘的文化則向着繁縟華麗和虛浮無聊的方向發展,越來越多地融入了埃及、波斯等地文化的驕奢淫逸的成分。在經濟生活方面,希臘化世界的中心從希臘半島移至西亞的安提阿和埃及的亞歷山大里亞。公元前1世紀時,亞歷山大里亞的人口已逾百萬,不僅是世界上最大的港口,而且也是世界上最繁榮的文化中心。建於公元前3世紀中葉的亞歷山大里亞博物館(Museum,意即文藝女神繆斯的殿宇)包括天文臺、實驗室、解剖室、植物和動物園以及一個藏書達50萬冊的圖書館.“當時,曾發生早期‘人才流失’的現象,整個地中海世界的哲學家、數學家、醫生、植物學家、動物學家、天文學家、語言學家、地理學家、藝術家和詩人,由於受適意且激勵人的氣氛、極好的設備、免費的膳宿和令人羨慕的薪水的吸引,紛紛來到埃及”在這些人中,最著名的有幾何學家歐幾里得、天文學家希帕克、哲學家斐洛等,連那位豪邁地宣稱“給我一個支點,我將移動地球”的偉大物理學家阿基米徳也曾一度在亞歷山大里亞工作和生活過。

希臘文化與亞歷山大的鐵騎相遇:希臘的亞歷山大時代 第2張

在思想方面,希臘化時代產生了犬儒主義、懷疑主義、伊壁鳩魯主義和斯多葛主義等各種哲學派別,它們各自的主張雖不盡相同,有的(如伊壁鳩魯派與斯多葛派)甚至貌似對立,但是卻具有一個共間的特點,那就是對現實世界的漠不關心。哲學不再把它的目光投向宇宙的本原(如希臘的自然哲學)、形而上學的本質(如柏拉圖的“理念”論)或者現實的國家(如亞里斯多德的政治哲學),而是將其侷限在個人自我完善的狹小圈子裏,一味沉潛於個人的幸福和解脫,追求“肉體的無痛苦和靈魂的無紛擾”。哲學“墮落”爲倫理學,由引導人們追求真理的火炬變成了跟在生存鬥爭後面收拾病弱傷殘的救護車。一切高尚的情操和博大的胸懷都消失在個人自我完善的狹小天地中,英雄主義和敬神之心都被淹沒在關於個人肉體和靈魂得救的清醒盤算裏。由於這種厭世哲學或消極倫理學的影響,希臘化時期的人們在宗教生活方面轉向了神祕主義。具有髙貴的理性成分和明朗的歡愉色調的奧林匹斯宗教日漸衰弱,民間各種陰鬱詭異的神祕祭卻受到越來越多信徒的狂熱崇拜。這些民間神祕祭的興盛不僅與希臘化時期流行的斯多葛學派對待現世的悲觀主義態度有關,而且與東方宗教的影響有着更加密切的內在聯繫:

埃及母神埃西斯的崇拜,曾有一個時期幾乎成爲全近東最有影響的崇拜。迦勒底人的星靈宗教,同樣的,擴展至速,結果是有了這種宗教的主要後果——占星術,在整個希臘化世界得到瘋狂般的熱烈信仰。但是,最有力量的影響則是來自瑣羅亞斯德教的支派,特別是密特拉教和諾斯替教。一切起源於東方的崇拜,在其允諾來生得救方面,總是彼此相似,但密特拉教和諾斯替教有更具倫理意義的神話學,對此世鄙視更加深刻,而通過人身得救以贖罪的教義也更加明確。就是這些思想滿足普通人民的情感迫切要求,人民被說服,認爲此生已矣,準備從未來世界中接受無窮無度的好事承諾。……悲觀,神祕,以及來世思想,並不限於受踐踏的人。在有些情況下,對此生懷着最尖銳的嫌惡情意和最深刻的神祕想望者,正是那些口袋裏充滿財物的有錢人。

奧林匹斯諸神在亞歷山大的豐功偉績面前已經變得黯然失色,到了希臘化時期又開始遭受東方宗教的排擠,更是無處棲身。儘管他們被雕成了塑像,供奉在公共場所,但是他們卻成爲了一些毫無生氣的傀儡,他們所象徵的希臘文化精神正在日益凋敝。儘管希臘的雕塑、戲劇和體育競技活動遠遠地傳播到了埃及、西亞、中亞和印度,但是希臘的文化精神卻正在一點一點地被東方根深蒂固的文化傳統所銷蝕、滲透和替代。無論是在政治上、文學藝術上,還是在宗教上,東方文化的烙印都是顯而易見的。希臘化時期的一個顯著特點就在於,希臘文化所獨具的那種和諧之美出現了裂痕,精神與肉體之間的原始同一被打破了,從而產生了明顯的自我分裂和一元對立。其結果,一方面是瘋狂放縱的物慾,另一方面則是悲觀棄世的神祕,肉體與精神雙方都陷人到一種無可奈何的絕望之中,於是不得不轉向東方文化的巨大陰影中去尋求解脫。布林頓等人指出:“那時,希臘化世界的風格,具有一種顯著的雙重性格,一種分裂的個性。它一方面要極力超越物質,如在神祕祭禮和斯多葛教派中;另一方面又想從物質世界中引出最大的潛力。……希臘化生活的雙元論起源於將兩種古老的文化——希臘的和近東的——融合的企圖。希臘文化的影響雖然很強烈,夠普遍。在希臘化的世界中,希臘語的使用從末超出一小部分受過教育的人士之外。在壯麗的希臘外貌後面,希臘化地方保留着根深蒂固的東方制度,如對神權君主的指令在政治方面絕對的服從,以及對神祕的神祈的命令在精神方面絕對的服從。

在這個文化融合的過程中,一種神祕主義的和彼岸性的宗教精神正在悄然興起,它與感覺主義的、現世性的希臘多神教是迥然而異的,與日後從猶太教中脫穎而出的基督教卻一脈相通。處於末世之中的希臘人,被自私自利和放蕩淫逸的生活方式腐蝕得孱弱不堪,他們的生活看起來富麗堂皇、美豔無比,實際上卻已經喪失了一切深刻的內蘊和高貴的氣質。就如同—棵參天大樹,樹心已經被蛀蟲挖空,表面上卻仍然是枝繁葉茂。希臘化晚期的人們已經普遍地感受到這種危機,陷入了一種“富人的痛苦”境遇之中。他們服飾華麗、談吐高雅,口袋裏裝着揮霍不盡的錢財,迴廊裏擺設着優美的藝術作品,然而他們的靈魂世界卻是那樣的空虛無聊、慵怠乏力。古代的理想隕落了,英雄主義的悲壯情懷已經隨着業歷山大帝國的瓦解而被徹底埋葬,新的信仰又處於撲朔迷離的朦朧狀態,因此他們只能乞靈於玄奧虛幻的神祕主義。在這種精神普遍迷惘的氛圍中,在這塊散發着惡臭氣息的腐爛土壤裏,一種新的精神支柱或宗教信仰正在悄然萌動。然而,在希臘化世界中,精神的墮落尚未達到無以復加的極端程度,它仍然可以在各種民間神祕祭和具有出世傾向的哲學(如斯多葛主義)中得到慰藉。在這種苟延殘喘的情形下,既然希臘文化本身已經喪失了任何自我振興和自我更新的潛能,那麼就需要一種歷史性的力量從外部來給予希臘衰頹的精神以致命的一擊,把它推入徹底絕望的境地。這力暈一方面將整飭腐敗墮落的希臘化世界,使它那散漫放蕩的作風就範於一種鐵的紀律和不可伸縮的法律;另一方面將消除希臘文化中剛剛出現的分裂和二元對立狀況,以一種片面性的單純來取代希臘的和諧之美。這力量將充當兩種宗教信仰或文化精神必要的中介環節,它將以片面發展的物質因素來壓抑人的性靈,以肉身的現世性享樂來否定靈魂的彼岸性超越,以愷撒的權柄來取代上帝的榮耀。它的歷史使命就是要將希臘化址界的那種不死不活的精神推人徹底絕望的淵壑之中,使整個世界都陶醉於肉體的暴戾恣睢的狂妄之中,從而以否定的方式爲另一種高級文化——基督教文化——從精神的普遍絕望狀況中脫穎而出創造條件。

這種橫掃希臘世界的一切腐朽局面的無情力量,就是羅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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