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史學文史 > 明神宗是如何處理梃擊案的?誰纔是明朝衰落的起點?

明神宗是如何處理梃擊案的?誰纔是明朝衰落的起點?

來源:飛飛歷史網    閱讀: 5.45K 次
字號:

用手機掃描二維碼 在手機上繼續觀看

手機查看

很多人都不瞭解明神宗,接下來跟着小編一起欣賞。

崇禎十七年(1644年),明毅宗朱由檢於絕望之中第二次登上煤山,在最後一次俯瞰了他的皇宮和江山後隨即用三尺白綾結果了自己、終結了大明。

雖然從大明建立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早晚有一天會迎來自己的宿命,但當這一天被朱由檢迎來時卻令人不禁唏噓,爲了挽救皇朝傾頹,他宵衣旰食、夙興夜寐,而最終他等來的結果卻是積重難返、無力迴天。

對於朱由檢,無論是當時還是現今都有一種普遍的觀點:他已經盡力了,大明滅亡的罪責不應該算在他頭上。

明神宗是如何處理梃擊案的?誰纔是明朝衰落的起點?

如果朱由檢不應該承擔大明滅亡的罪責,那麼到底誰纔是大明滅亡的罪魁禍首?

從《明史·神宗本紀》中“故論者謂明之亡,實亡於神宗,豈不諒歟”記載的這句話開始,到史學大家黃仁宇在《萬曆十五年》中說的“明神宗之後,大明隨時都有可能滅亡”這句話爲止,“明之亡,非亡於崇禎,實亡於萬曆”似乎成了鐵律,明神宗也無可厚非的成爲了大明滅亡的罪魁禍首。

根據明神宗長期怠政導致的黨爭激烈、吏治腐敗、財政匱乏來看,無疑就是崇禎帝替爺爺萬曆帝背了鍋,可是要根據明神宗在萬曆十年至十五年期間和萬曆三大徵中的表現來看,非要說“明實亡於萬曆”卻也有些牽強。

如此一來,就需要判斷一下“明實亡於萬曆”的說法是否準確,要做出這個判斷其實並不難,看明神宗對梃擊案的處理就知道了。

萬曆四十三年(1615年)五月初四日酉時(十七點至十九點間),薊州井兒峪人張差突然闖入皇太子朱常洛在皇宮中的寢宮慈慶宮,意圖行刺,因其所用兇器爲一截棗木梃,所以此案在歷史上被稱爲梃擊案。

大明王朝的皇太子在自己的寢宮中遭遇行刺事件,瞬間引發了天下震動,要求徹查梃擊案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然而,明神宗對此案的態度卻頗爲耐人尋味,梃擊案發生的三天後,也就是萬曆四十三年五月初七日才“始奉旨下法司”。

按理說,有刺客闖入皇宮意味着皇宮的守衛出現了巨大的漏洞,明神宗理應最爲重視,可爲何他的態度卻跟重視完全不沾邊,難道皇太子朱常洛的安危和皇宮守衛的漏洞他一點都不在乎?

明神宗是如何處理梃擊案的?誰纔是明朝衰落的起點? 第2張

其實,並不是明神宗對刺客闖入皇宮不重視,而是梃擊案相比於正常的刺殺案顯得十分不正常。

什麼是正常的刺殺案,至少刺客要有高強的武藝、還要身藏利器、更要不見目標不動手吧,可是反觀梃擊案中的刺客張差,拿了一截棗木梃進入慈慶宮見人便打,最後居然被韓本用等幾個宦官一擁而上就拿下了,這不是鬧着玩的嗎。

可是,不正常的梃擊案卻將明神宗置於了兩難的境地,放任不管吧,畢竟是皇太子遇刺,全力追查吧,面對一截棗木梃又顯得有些小題大做,更爲嚴重的是,放任不管、全力追查都會坐實明神宗對皇太子朱常洛不認可的態度。

結合國本之爭中明神宗對次子朱常洵的偏愛,一旦明神宗對皇太子朱常洛不認可的態度被坐實,勢必會在朝堂上引起更大的動盪。

如果說這一切僅僅只是張差和他手中的棗木梃引起的,顯然是不太可信的,那麼很明顯,在梃擊案的幕後必然有一隻看不見的黑手在推動、策劃,所以,梃擊案的實質就是明神宗和這個幕後黑手之間的博弈。

搞清楚了這一點,就能明白明神宗的兩難境地其實就是幕後黑手設的一個局,無論明神宗是選擇全力追查還是放任不管,幕後黑手都能在隱藏自己的同時推動着梃擊案的發展,然後將它策劃好的梃擊案的“真相”暴露出來,進而達成某種目的。

所以,明神宗破局的方式只有一種:從兩難的境地中跳脫出來。

至於如何跳脫出來,就很考驗明神宗的政治智慧了,因爲“跳脫”說起來簡單操作起來卻很難,幕後黑手廢了那麼大功夫幫助張差闖入慈慶宮,必定料到明神宗會被困入兩難之境,豈會容忍明神宗從容跳脫。這一點從梃擊案發生後“天下震動,要求徹查案件真相的呼聲越來越高”就可以看出。

明神宗要從兩難的境地中“跳脫”看起來似乎很難,可是明神宗只用了一招就解決了,那就是“拖”。

現在再來回頭看前文中提到的梃擊案發生後,明神宗耐人尋味的態度其實就是在“拖”,先是拖了三天,幕後黑手還能坐得住,然後明神宗不痛不癢的“始奉旨下法司”,恰好此時屬於齊楚浙黨的梃擊案主審官胡士相等人給明神宗送出了神助攻——對張差“擬依宮殿前射箭、放彈、投石傷人律,斬決不待時”(齊楚浙等黨送出神助攻並不是爲了明神宗,而是迫不得已,後文會提到)。

這下,幕後黑手坐不住了,於是在梃擊案發生的第四天,也就是梃擊案“奉旨下法司”第二天,王之寀在幕後黑手的安排下登場了。

爲什麼說王之寀是在幕後黑手的安排下登場的哪?

萬曆四十二年王之寀由慶雲縣令調任大理寺左評事,這個級別根本就接觸不到張差這種行刺皇太子的要犯,可是巧就巧在王之寀在梃擊案發生的五月初調任刑部河南司主事,又恰巧王之寀兼任了主管刑部天牢犯人大小事務的提牢主事,又恰巧五月輪到王之寀當值(明代“凡提牢,月更主事一人”),這一連串的巧合之下,王之寀被幕後黑手安排登場也就不言自明瞭。

王之寀登場後,梃擊案的“真相”迅速被查明:張差經親戚馬三舅、李外父介紹與宮中的龐姓宦官和劉姓宦官結識,龐、劉兩宦官授意張差入宮“打小爺(指皇太子朱常洛)”,於是在萬曆四十三年五月初四日張差假扮光祿寺擡食盒的差役由劉姓宦官引領經過後宰門、尚衣監、東華門闖入慈慶宮。

隨着梃擊案的真相被王之寀揭露,結合王之寀東林黨的身份(天啓時期,閹黨在打擊東林黨的《三朝要典》中將王之寀定爲罪魁禍首)和馬三舅、李外父跟鄭貴妃是拐彎抹角親戚及鄭貴妃最寵信的宦官一個叫龐保一個叫劉成的事實,梃擊案的幕後黑手和幕後黑手想要達成的目的終於浮出水面。

明神宗是如何處理梃擊案的?誰纔是明朝衰落的起點? 第3張

梃擊案的幕後黑手可以確定就是東林黨,東林黨想要藉此達成的目的至少有四個:

一、鞏固朱常洛的皇太子之位;

二、打擊鄭貴妃的勢力;

三、打擊明神宗的權威,進而削弱明神宗的權力;

四、迫使掌權的齊楚浙三黨與鄭貴妃勢力兩敗俱傷。

若能全部達成以上四個目的,那麼東林黨不僅能在大明的朝堂上一家獨大,還能實現明代文官集團“聖天子垂拱而治”的理想。

事實上,王之寀登場後,梃擊案的發展確實在朝着有利於東林黨達成全部目的的方向前進。

首先,無論梃擊案的最終審理結果如何,由梃擊案引發的天下震動都會倒逼明神宗做出有利於皇太子朱常洛地位鞏固的表態;其次,王之寀揭露的梃擊案的真相又會形成對鄭貴妃勢力人人喊打的趨勢;再次,無論明神宗是選擇對鄭貴妃斷臂求生還是保護鄭貴妃都會削弱自己的權威;最後,齊楚浙三黨要想平息因梃擊案而引發的天下震動,只能去跟鄭貴妃勢力拼個兩敗俱傷。

然而,東林黨在推動、策劃梃擊案時,顯然低估了明神宗的政治智慧,在“拖”出了東林黨這個梃擊案的幕後黑手及其目的後,明神宗準確的得出了要想阻止東林黨達成目的的關鍵在於齊楚浙三黨這一結論。

只要齊楚浙三黨能頂住“天下震動”的壓力不與鄭貴妃勢力拼個兩敗俱傷,那麼東林黨的所有目的就無法達成。

很顯然,替東林黨火中取栗這種事,齊楚浙三黨是不會幹的,所以在梃擊案發生後,負責審理梃擊案的胡士相等三黨成員一直都竭力試圖將梃擊案大事化小,而王之寀等東林黨成員則盡全力將梃擊案的真兇指向鄭貴妃。

看到胡士相等齊楚浙三黨的表現後,明神宗相當明智的選擇了隔岸觀火。如此一來,梃擊案的性質就變成了齊楚浙三黨與東林黨之間的黨爭。

這種情況下,明神宗就將自己從梃擊案的漩渦中拉了出來,並且掌握了梃擊案的主導權。

此後,王之寀等人用盡渾身解數也只是完善了張差如何闖入慈慶宮的細節,梃擊案進入了東林黨與齊楚浙三黨相持不下的階段。

正當齊楚浙三黨與東林黨相持不下之時,明神宗終於主動出招了,他授意身爲內閣輔臣的三黨成員吳道南向時任翰林院編修的東林黨成員孫承宗諮詢梃擊案的後續該如何審理,顯然在此之前東林黨就已經知道了相關信息,所以,這次諮詢的實質就是吳道南代表皇帝和齊楚浙三黨向孫承宗詢問東林黨對梃擊案後續走向的態度。

結果,孫承宗給出了“事關東宮,不可不問;事連(鄭)貴妃,不可深問。龐保、劉成而下,不可不問也;龐保、劉成而上,不可深問也”的回答。

孫承宗的回答表明了東林黨想要偃旗息鼓的態度,因爲吳道南的出現意味着東林黨再不罷手,明神宗就會與齊楚浙三黨聯合起來打擊東林黨,這對東林黨顯然是得不償失的。

得到孫承宗的回答後,明神宗即在次日傳達了將張差“速正典刑”的旨意,然而,齊楚浙三黨和東林黨都對這條旨意沒有任何反應。

至此,明神宗意識到了齊楚浙三黨和東林黨畢竟都是文官集團,他們都想借助梃擊案爲國本之爭徹底畫上一個句號,於是,明神宗又準確的抓住了皇太子朱常洛這一能了結梃擊案的關鍵點。

萬曆四十三年五月二十七日,明神宗先是親自前去坤寧宮找到了跟皇太子朱常洛關係比較親近的王皇后,向她表達了希望梃擊案結案的態度,然後王皇后在明神宗的授意下派人將皇太子朱常洛請到了坤寧宮併成功勸說朱常洛同意儘快將梃擊案結案,再然後,明神宗在鄭貴妃的寢宮翊坤宮召見了朱常洛,在鄭貴妃跪地表示梃擊案與自己無關後,朱常洛給出了“此事只在張差身上結局足矣”這一令明神宗極爲滿意的回答。

爲了防止東林黨再整什麼幺蛾子,明神宗在得到朱常洛的回答後並沒有掉以輕心,而是在萬曆四十三年五月二十八日召集全部朝臣在皇太后李氏的寢宮慈寧宮當着李太后的靈位處理梃擊案(此後,東林黨再想借梃擊案搞事就是不忠不孝)。

明神宗是如何處理梃擊案的?誰纔是明朝衰落的起點? 第4張

當天,明神宗先是表達了對皇太子朱常洛及諸位皇孫的喜愛,然後又拉着朱常洛的手痛斥有關皇太子地位不穩的傳言都是路邊社,最後下旨“今只將瘋癲張差、龐保、劉成三人決 了,其餘不許波及,恐傷天和,震驚聖母靈位”,在得到朱常洛“只決了三人便罷”的附和後,梃擊案完美落幕。

看完梃擊案的整個過程,真想爲明神宗寫一個大大的服,面對如日中天的齊楚浙三黨和東林黨,他不僅始終掌握着梃擊案的主動權,還將梃擊案處理的毫無後患,成功的化解了國本之爭後險些令大明再度陷入長期內耗的梃擊案。

透過明神宗對梃擊案的處理過程,我個人認爲“明實亡於萬曆”的說法並不準確,至於國本之爭這件導致明亡的肇始事件,其本質是文官集團主動向明神宗發起的權力之爭,完全歸咎於明神宗同樣不合適。

最後,用《明神宗實錄》中對明神宗的評價“上明習政事,乾綱獨攬,予奪進退,莫可測識。然每遇大事未嘗不折衷羣議,歸之聖裁”作爲本文的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