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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從賈家僕人的對話可以看出底層人民的語言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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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從賈家僕人的對話可以看出底層人民的語言藝術,言辭粗放但是卻妙趣橫生,下面小編就爲大家帶來詳細解讀,接着往下看吧~

柳家的得了玫瑰露,想着送去給生病的孃家侄兒一盞。她嫂子又將哥哥得到的粵東官兒送的茯苓霜分了一包給她。

玫瑰露和茯苓霜各自都有隱喻,尤其粵東的官兒來賈家拜訪,結合趙姨娘侄兒錢槐要強娶柳五兒,分明將伏筆指向了林黛玉的結局。前文解讀過,不再贅述。

這裏柳家的謝了嫂子,拿着茯苓霜迴轉大觀園。剛到角門就遇到一個小幺兒正在尋她,由此開始了一大段柳家的“正傳”。其中涉及賈家底層矛盾,更有精彩絕倫的市井俚語,迥異賈家上流貴族,別有一番風味。

(第六十回)只見一個小幺兒笑道:“你老人家那裏去了?裏頭三次兩趟叫人傳呢,我們三四個人都找你老去了,還沒來。你老人家卻從那裏來了?這條路又不是家去的路,我倒疑心起來。”那柳家的笑道:“好猴兒崽子,你親嬸子找野老兒去了,你豈不多得一個叔叔,有什麼疑的!別討我把你頭上的榪子蓋似的幾根*毛撏(xián)下來!還不開門讓我進去呢。”

《紅樓夢》從賈家僕人的對話可以看出底層人民的語言藝術

賈家就像一個小型社會。柳家的和小幺兒都是底層人,沒文化也粗俗。他們都是幾代生活在賈家各自熟悉,一般不分老幼葷素不忌。

小幺兒就是沒成年的小廝,負責把守在大觀園的角門,平時給裏邊人買東西、跑腿、傳話等。

當天時間到了晚飯的點兒,廚房要分派各房的飲食,婆子們着急派人四處尋找柳家的。她從哥哥家裏趕出來,不是回家的路。小幺兒與她開玩笑是不是見“相好的”去了。

柳家的也不生氣,反笑罵小幺兒自己這親嬸子就是給他找“叔叔”去了。

這等生活氣息濃郁的對話,是不可能出現在林黛玉和薛寶釵之口的。柳家的又罵小幺兒的頭型像榪子蓋,也就是古時候的馬桶蓋。

古代稱恭桶爲榪子,馬桶就由此而來。小幺兒最大也就十歲左右還沒留頭,髮型剪得整齊或者剃的左右對稱,就像馬桶蓋一樣,被柳家的藉此嘲笑他“毛兒沒長齊”。

他們的對話接地氣,張口就是芬芳馥郁,讀起來也更生動。

小廝年紀小嘴饞,央求柳家的偷摘幾個杏給他吃。這是曹雪芹的故意爲之。

前日賈寶玉出門時,杏子不過才豆子大小,如今就熟了?無疑是有隱喻。

杏通“幸”,小廝想吃杏,柳家的幫他摘了,自己也得了“幸”。可柳家的斷然拒絕,她也就沒了幸運,纔有後面接踵而至的噩運。

(第六十一回)柳氏啐道:“發了昏的,今年不比往年,把這些東西都分給了衆奶奶了。一個個的不象抓破了臉的,人打樹底下一過,兩眼就象那黧雞似的,還動他的果子!昨兒我從李子樹下一走,偏有一個蜜蜂兒往臉上一過,我一招手兒,偏你那好舅母就看見了。他離的遠看不真,只當我摘李子呢,就屄聲浪嗓喊起來,說又是‘還沒供佛呢’,又是‘老太太、太太不在家還沒進鮮呢,等進了上頭,嫂子們都有分的’,倒象誰害了饞癆等李子出汗呢。叫我也沒好話說,搶白了他一頓。可是你舅母姨娘兩三個親戚都管着,怎不和他們要的,倒和我來要。這可是‘倉老鼠和老鴰去借糧——守着的沒有,飛着的有’。”

柳家的嘴也是厲害,這一套一套的話講下來,別說小幺兒,就算趙姨娘也不是“對手”。

她罵小幺兒“發了昏”了,是成年人的角度。知道大觀園已經分田到人,不可以再隨便私摘亂拿了。

這段顯然對應了前文鶯兒私自摘花采柳的行爲。小幺兒年紀小不懂事,不懂規矩禮儀,鶯兒呢?她不懂規矩禮儀就是薛家教養不足引起的問題。

曹雪芹借柳家的和小幺兒的對話,補充了鶯兒摘花采柳的“對錯是非”極爲高明。

尤其柳家的又提到小幺兒的舅母、姨娘都管着這些,他明知道要不出來,還讓她以身試法,就和鶯兒的行爲一樣,自己不檢點引出一系列連鎖反應,她到沒事人一般。

柳家的順便說起那次在“李子樹下”經過,被蜜蜂過了臉。

蜜蜂者,狂蜂浪蝶不知“禮(李)”也!

曹雪芹無疑在藉此說明鶯兒當日私自採摘大觀園一草一木的不合規矩。

妙在柳家的語言生動,什麼“兩眼就象那黧雞似的;就*聲浪嗓喊起來;倒象誰害了饞癆等李子出汗呢;倉老鼠和老鴰去借糧——守着的沒有,飛着的有……”簡直就不要太精彩。

聽柳家的說風涼話,要比趙姨娘那些粗話過癮。趙姨娘畢竟有身份,有些話背後說得當衆講不得。柳家的底層婦女葷素不忌,講起粗話也是張嘴就來。

《紅樓夢》從賈家僕人的對話可以看出底層人民的語言藝術 第2張

誠然鴛鴦也是語言高手,她當初罵嫂子什麼“九國販駱駝的;什麼宋徽宗的鷹,趙子昂的馬——都是好畫兒;什麼我所得寵如何如何,不得寵,把王八脖子一縮,生死由我”等,都是底層俚語。

但鴛鴦講起來畢竟還是半文半武不夠粗糙。反觀劉姥姥的“老劉老劉飯量大如牛,吃一頭老母豬不擡頭;下作黃子”等話,又太莊戶人家的粗俗。

柳家的話介於粗俗和低俗之間,是京城大戶人家浸染了底層人的粗放卻又並不那麼肆無忌憚。

聽她說這一番話,將當時京城市井老百姓的日常俗語、俚語聽了個遍。

語言具有時效性。隨着時代發展,很多語言和表達方式與現如今不同了。

《紅樓夢》中有很多表達,現代人想要全然理解,需要佐證一些資料。

就像柳家的這番話,如果不知道“榪子蓋”是馬桶蓋,就想不到小幺兒年紀小沒留頭髮。而得了“饞癆”爲什麼要等“李子出汗”,現在已經基本不怎麼說了。但當時卻是一說八九歲的孩子都懂。

《紅樓夢》的價值就在於文學是時代的停止符,歷史回不到過去,文學卻留住了歷史。

小幺兒沒得到杏,卻聽了柳家的一頓話,他也知道不能輕易得到,並沒有認真計較。他們平時守着角門替裏頭跑腿,吃的喝的零錢都有,也不會真因此就生氣柳家的。小廚房都是吃喝,小幺兒自然不少“嘴兒”。

於是他又“撒起嬌”來,說什麼“我看你老以後就用不着我了?就便是姐姐有了好地方,將來更呼喚着的日子多,只要我們多答應他些就有了。”這是挑明瞭柳五兒要去怡紅院的事。

(第六十一回)柳氏聽了,笑道:“你這個小猴精,又搗鬼弔白的,你姐姐有什麼好地方了?”那小廝笑道:“別哄我了,早已知道了。單是你們有內牽,難道我們就沒有內牽不成?我雖在這裏聽哈,裏頭卻也有兩個姊妹成個體統的,什麼事瞞了我們!”

小幺兒說我什麼都知道,你也別騙我,就表明賈家的“消息”無論真假,傳得最快。當日金釧兒之所以死得那麼快,也是以訛傳訛最是可怕。

《紅樓夢》從賈家僕人的對話可以看出底層人民的語言藝術 第3張

柳五兒要去怡紅院,沒成的事兒傳出去,豈有不讓有心人惦記。怡紅院的兩個缺兒,惦記的人可不止柳五兒,如今她在明,別人在暗,註定要被算計。

話到這裏,婆子們又趕來催促趕緊找柳家的。於是她趕忙推門進去給各房分派晚飯菜蔬。誰想一場麻煩很快就降臨到她的頭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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