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鬚眉不敵巾幗 宋太宗二次伐遼的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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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軍第一次北伐失敗後,遼朝得勢不饒人。於同年十月派南京留守、燕王韓匡嗣率耶律沙、耶律休哥南伐,“以報圍燕之役”。宋朝的雲州觀察使劉延翰馬上匆忙提師迎敵,崔彥進、李漢瓊、崔翰等將隨後也趕來赴援。宋太宗還想“遙控”戰鬥,派人送陣圖,宋朝諸將依據“欽制”陣圖分軍爲八陣。

鬚眉不敵巾幗 宋太宗二次伐遼的失利

不久,宋遼雙方軍隊陸續到達滿城,準備開戰。宋將趙延進登高望遠,察覺即將開打的戰場地面空闊,而根據宋太祖陣圖擺設的軍陣,每陣相距百餘步,真正打起來,各不相顧,很有被分割包圍吃掉的危險。而且,遼軍騎兵勢猛,衝蕩之下,宋軍勢必驚潰。於是,趙延進建議宋軍合八陣爲一陣,合力擊敵。

崔翰等人知道趙將軍所講極有道理,仍舊猶豫:“萬一合陣出了差錯,怎麼向皇上交待?”趙延進表示:“如果軍遭敗績,責任由我一人擔當。”崔翰等將仍舊不決,修改排陣計劃是要負 “擅改詔旨”的罪責。最後,還是鎮州監軍李繼隆(此人乃宋太宗大舅子)拍板:“兵貴適變,安可預定!違詔之罪,由我李繼隆獨當!”有這麼一個“大頭”出頭,衆將心定,便改八陣爲二陣,前後相接。佈置完畢後,宋朝諸將又派人向遼軍先行詐降之計。

遼軍的實際統師韓匡嗣信以爲真,馬上安排迎降。北院大王耶律休哥久經戰陣,勸說道:“宋軍軍整氣銳,不可能投降,這肯定是麻庳我們的誘降計,應該嚴兵以待,不能鬆懈。”韓匡嗣此人,其實也就一皇家 “保健醫”的材料,文才武幹遠遜其子韓德讓,認定宋軍是真投降,根本不聽耶律休哥的勸說。

遼軍剛剛放鬆,對面的宋軍忽然一齊吶喊鼓譟,塵起漲天,正要騎馬以“輕裘緩帶”的儒雅納降的韓匡嗣頓時心驚,“倉猝不知所爲”。大軍沒有統一的號令和指揮,必然大亂。眼見本來說好要“投降”的宋軍紅着眼掄刀挺槍殺過來,遼軍士卒將領大眼瞪小眼,小眼瞪韓四眼(老韓雖未帶眼鏡,應該是個紙上談兵的“知識分子”),心理一輸,全軍就亂,被宋軍殺得人仰馬翻,大潰迸逃,逃跑途中掉入山坑懸崖摔死的就有數千人之多。宋軍獲得“滿城大捷”斬首一萬多,獲馬千匹,生擒遼軍大將三人。韓匡嗣“棄旗鼓遁回,餘衆走易州,”惟獨耶律休哥所統部伍不亂,邊打邊退,損失不多。遼景宗看見老韓狼狽而返,大怒,面數其罪,喚衛士推出斬首。幸虧景宗的皇后蕭氏多方解勸,老韓才得保一命。蕭皇后之所以力保老韓,估計百分之九十七也是看在老韓兒子韓德讓面上,老韓窩囊,小韓玉樹臨風,又多文武才略,讓人一見就喜。

轉年四月,宋將楊業和潘美合兵,又在雁門(今山西代縣)大敗遼軍。這位楊業,就是評書《楊家將》中的“老令公”楊繼業。其父是北漢的麟州刺史,他自己青少年時代就以勇武聞名,頗立戰功,當時有“楊無敵”之稱。北漢劉鈞在位,曾以楊業爲“義子”,所以他與北漢主劉繼元一樣同是“繼”字輩。宋太宗滅北漢,楊業一直力戰。宋太宗喜其驍勇,讓已經投降的北漢“皇帝”劉繼元親自寫信招降,楊業才“北面再拜,大慟,釋甲來見(宋太宗)。”忠臣良將誰都喜歡,宋太宗立授其爲領軍衛大將軍,複姓爲楊氏,去中間的“繼”字,還原爲楊業。後來,深知楊業久習邊事,宋太宗任楊業爲代州一帶的全權方面大將,以抵禦契丹。當時,宋將潘美爲三交都部署,實際上他還算楊業的上級。這位潘美,即評書《楊家將》中被醜化爲大奸大惡的“潘仁美”。其實,潘美乃有宋一代不可多得的文武德兼備的良將,自年青時代就倜儻不羣。宋太祖建國後,潘美受命,單人獨騎入陝,說服一向以兇悍著稱的後周節度使入朝覲見,當時傳爲美談。而後,討李重進、徵劉鋹、平江南、滅北漢,潘美皆有大功。北漢被滅後,潘美潛師奇襲宋遼邊境戰略要地固軍,“積粟屯兵以守之,自是北邊以寧”。潘美第八女嫁與宋太祖之子宋真宗(當時宋真宗還是王爺),是宋真宗的元配夫人,年僅二十二歲即病死,真宗當皇帝后追諡爲章懷皇后,可以想見,這位潘皇后一定是個賢淑貌美的好女子。在後來的評書演義中,潘氏倒成了“西宮娘娘”,陰險毒辣,完全是藝人胡編濫造。

遼軍入雁門,潘美一方面派出楊業率數千騎下井陘繞至雁門之北,他自己 “秣馬蓐食,”“誓衆銜枚奮擊”,大破入塞遼兵。楊業方面,率奇兵也“南向背擊之”,臨陣殺掉遼朝駙馬一人,並生擒上將一名。遼軍大敗,宋軍取得雁門大捷。此戰之後,宋太宗封潘美爲代國公,升楊業爲雲州觀察使。自此一戰,契丹兵十分懼怕楊業,遠遠看見楊業的軍旗就慌忙遁走。所以,雁門之戰,楊業、潘美二人同心協會,配合融洽,打了一個十分漂亮的戰役。

太平興國五年年底,遼景宗御駕親征,親至南京(幽州),祭旗祠天,發動新一輪南侵。瓦橋之戰(今河北雄縣),耶律休哥在遼景宗面前露足了大臉,躍馬出陣,大刀揮處,宋朝守將張師的人頭登時落地。遼景宗親賜耶律休哥玄甲白馬,誇讚鼓勵。“(耶律)休哥遂率精騎渡水奮進,南師(宋軍)大敗,追至莫州,橫屍遍野,生擒數將以歸。”大喜之下,遼景宗又親賜御馬金盃,說:“愛卿你勇過於名,若人人如卿,攻天下如摧柘拉朽耳!”不久,遼景宗拜耶律休哥爲“于越”,“于越”是契丹最高的榮譽勳銜,位在南、北院大王之上,“非有大功德者不授”。

聽聞瓦橋之敗,宋太宗又怒又驚,下詔北巡。“關南言大破契丹萬餘衆,斬首三千餘級”,北宋史書把虛報戰功的貓膩委婉寫出,一個“言”字活靈活現。估計是小規模遭遇戰,小敗遼兵而已。不知是何種原因,宋太宗自將而來,先前主動御駕親征的遼景宗打起退堂,引兵而返。宋太宗稍感自己面上有光,作詩一首,其中有“一箭未施戎馬遁,六軍空恨陣雲高”之語,想必也是自我安慰。當然,宋太宗也有過趁遼軍退師的機會再進攻幽州的意思,朝廷文臣多諫勸,認爲應廣積儲,緩用兵,太宗心知幽州難克,便下詔返軍。

回京後,又有文臣武將議論說宋軍不應回師,應該速取幽燕,太宗聞言又有悔意。左拾遺張齊賢上疏,力諫宋太宗不宜於太急用兵:

“聖人舉事,動在萬全,百戰百勝,不若不戰而勝。自古疆場之難,非盡由戎翟,亦多邊吏擾而致之。若緣邊諸寨撫御得人,但使峻壘深溝,蓄力養銳,以逸自處,如是則邊鄙寧,輦運減,河北之民獲休息矣。然後務農積穀以實邊用,敵人之心,固亦擇利避害,安肯投諸死地而爲寇哉!臣聞家六合者以天下爲心,豈止爭尺寸之土,角強弱之勢而已!是故聖人先本而後末,安內以養外;內安本固,則遠人斂衽而至。伏望審擇通儒,分路採訪兩浙、江南、荊湖、西川、嶺南、河東,凡僞命日賦斂苛重者,改而正之;諸州有不便於民者,委長吏聞奏,使天下皆知陛下之仁,戴陛下之惠,則契丹不足吞,燕薊不足取也!”

太平興國七年(公元983年)五月,遼景宗又親征,率大軍南侵。此次遼軍又在滿城遇敗,守太尉希達裏也在戰中亂箭被射死,多虧耶律斜軫率部兵左突右馳,才避免了遼軍更大的損失。未得便宜又喪師,遼景宗鬱郁回軍。同年秋,遼景宗在六州遊獵途中忽得崩疾,不治而亡,年三十五。

聞知景宗皇帝崩逝,時任遼朝南院樞密使的韓德讓“不俟召,率其親屬赴行帳”,蕭皇后見到韓德讓,心中頓安。很快,耶律斜軫也奔召,二人幫助蕭皇后易置大臣,擁立遼景宗長子樑王耶律降緒繼位,是爲遼聖宗。耶律降緒當時才十二歲,凡事皆由蕭太后(兒子稱帝,蕭皇后自然升一級成爲太后)與韓德讓、耶律斜軫做主。

蕭太后初秉國權,也七上八下心不寧,向大臣泣言:“母寡子弱,族屬雄壯(指契丹皇族勢力),遼防未靖(宋軍威脅),我可怎麼辦呢!”韓德讓、耶律斜軫忙跪前表忠心,“信任臣等,何慮之有!”於是,蕭太后命韓德讓統掌御府禁衛軍,“總宿衛事”。韓德讓不僅掌領皇家宿衛大事,很快就和蕭太后睡在一起,成爲名符其時的“宿衛”。據野史記載,蕭太后小時曾爲蕭家允諾長成後許配給韓德讓,可能屬小說家言。但是,遼景宗死後,韓德讓與蕭太后出雙入對,這倒是鐵一般的事實。不過,在《遼史》中如果按目錄查索“韓德讓”三個字,根本找不着,此人載於《列傳第十二》,名字是耶律隆運,比大名鼎鼎的耶律休哥還排前一位,“耶律隆運”是蕭太后後來賜他的名字,改爲國姓,入爲皇族,並“隸橫帳季父房後”,位於諸親王之上。當然,韓德讓對於遼朝“功德盛大”,非一般只憑胯中物取悅女主的男寵。

遼朝小皇帝繼位後,在蕭太后操縱下,改元統和,並把國號由“大遼”更爲“大契丹”,此舉可能是想更好地加強對北方各遊牧民族的統治。雖然幼主在位,太后主政,遼朝的政事非常平穩,忠於蕭太后的韓德讓與耶律斜軫分掌南、北樞密院。蕭太后爲了“獨佔”韓德讓,竟派人把老小夥子的妻子勒死,由此二人可以天天卿卿我我天地一家春。這位“傑出女政治家”的魅力,由此可以窺見一斑。“婦唱夫隨”,二個人起居一處,周遭有數百專門伺侯他們兩個人的宮廷婦僕,大小國事,皆是兩人說了算。

蕭太后對韓德讓這個漢人沒有任何嫌猜,韓德讓對於契丹政權也一直效忠至死。雖爲漢人,韓德讓倒很是條真正意義上的“漢子”,諸如:對於一位名叫耶律虎古的契丹皇族權貴,因此人先前曾得罪過自己的父親韓匡嗣,又在朝中與自己頂嘴,韓德讓從衛士手中奪過大鐵骨朵,迎頭把這位宗室貴族砸得腦漿迸飛。羣臣戰慄,太后怡然。蕭太后當然心向老叉杆,其實她心中實恨背後惦記她們母子的耶律皇族;一次,韓德讓打馬球,有個契丹將領縱馬衝撞。看見老相好大頭朝下摔於塵土之中,蕭太后心疼得不行,立命從人把那個冒失的契丹倒黴蛋拉出砍頭。韓德讓罵罵咧咧,估計也是憤恨這個契丹人差點讓自己摔壞了“功能”。與這位遼朝的韓爺相比,一代不如一代,滿清的漢人就差了好大一截。曾國藩削平長毛,對清朝有再造之功,不僅未獲王封,他自己還嚇得不行,自動上奏要求削兵,看見滿清貴族也點頭哈腰,十足的沒有血性。

當然,好事不出門,蕭太后與韓德讓這些“祕事”,外人也有耳聞。宋朝的雄州知州賀令圖、其父嶽州刺史賀懷浦父子相繼上表宋太宗,“契丹主年幼,國事決於其母,韓德讓寵幸用事,國人(契丹人)疾(嫉恨)之,請乘其釁以取幽薊。”奏章屢上,惹得宋太宗又動了北伐之心。其實,契丹風俗與漢族不同,國母的“私生活”一點不影響朝政,而且蕭太后雖淫但不毒,駕馭臣下有方,對自己的兒子聖宗皇帝又慈孝有加,遼朝實力仍舊是處於“蒸蒸日上”的時期。

內政方面,宋太宗逼死了倒子趙德昭,害死了另一個侄子趙德芳,其已被貶逐至房陵的弟弟趙廷美也憂鬱而卒,在統治內部可以說是清除了各種心腹之患,文治方面又編成《太平御覽》(原名《太平總類》),就差赫赫武功來洗刷昔日高梁河之恥了。

伐遼之前,宋太祖還遣使去渤海和高麗,約兩地頭領共同夾擊遼國,但均無結果。高麗不必講,遼太宗耶律德光時,就被打得向遼朝割地求和,一直貢賦不斷。渤海國於公元698年建國,全盛時有五京、十六府,號稱“海東盛國”,但於公元926年被耶律阿保機消滅,並以其地封其長子耶律倍,建東丹國,爲遼朝附庸。由於多受遼朝貴族猜防,渤海人多次起兵造反,均被鎮壓。但是除東丹王耶律倍之妃是渤海大氏家族以外,遼景宗、遼聖宗都曾取大氏爲妃,可以猜想,當時的渤海殘餘勢力不會死心塌地和宋朝聯合。所以,雖有“三人渤海當一虎”的勇猛,雖然他們對遼朝懷有破國殺主之恨,要他們和遠隔迢迢的宋朝聯合,實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而且,當時遼朝還不是天祚帝時的遼朝,正處於強盛之期。

於是,雍熙三年(公元986年)春天,宋太宗又一次親征北伐,命曹彬爲幽州道行營前軍騎水陸都部署,向雄州、霸州方面推進;命米信爲西北道都部署,率軍出雄州(今河北雄縣);以田重進爲定州路都部署,出飛狐(今河北淶源)。同時,宋太宗又以潘美、楊業爲正副統師,率領雲、英、朔諸州宋軍出雁門伐遼。遼朝方面,蕭太后、韓德讓等人並不慌怯,馬上下令讓南京留守耶律休哥率軍迎曹彬,以耶律軫爲都統,率兵迎擊潘美、楊業的宋軍。蕭太后帶同自己的兒子遼聖宗,親征而行,駐蹕於駝羅口(今北京南口)。

歷史驚人的相似,雍熙北伐一開始,宋軍諸路皆捷:曹彬一路攻克固安南城,田重進于飛狐北破遼兵,潘美在西陘痛擊遼軍,克遼朝寰州。不久,曹彬又克涿州,潘美克朔州,下應州,破雲州。米信方面,宋軍又於新城大敗遼軍。

由於先前吃過數次敗仗,宋太宗在諸將出發前,囑誡他們“持重緩行,毋貪小利以要敵。”不久,宋軍諸路捷報繼至,宋太宗不喜反憂,深恐契丹軍會乘間斷阻宋軍補給線。憂慮成真。曹彬十萬大軍在涿州呆了僅僅十幾天,就吃盡了軍糧,“乃退師雄州以援供饋。”宋太宗聞報,大駭:“豈有敵軍在前不顧而退軍待軍糧的道理!”他忙遣使制止曹彬,並告誡曹彬不要再向前進軍,率軍沿白溝河與米信宋軍會兵,“按兵蓄銳以張西師之勢。”宋太宗本意很好,想等潘美等人盡得山後土地之後,田重進再東下與曹彬、米信會合,全師制敵,與契丹大軍決戰。

但是,曹彬統下諸將聽說潘美、田重進等部連戰連捷,深恥己軍無功,“謀畫蜂起,更相矛盾”。老將曹彬一進也沒了主心骨,便順從諸將之意,“乃裹五日糧,再往攻涿州。”

當時,遼朝蕭太后、韓德讓、遼聖宗等人在涿州東五十里的地方紮下御營,聽聞宋軍來擊,便遣耶律休哥輕兵疾行,阻擊宋軍。宋軍邊急行軍邊迎戰,路上足足用了四天時間,才得以進達至涿州。“時方炎暑,軍士疾乏,所賚糧不繼。”無法,宋軍得城不能堅守,又棄之而去。

曹彬先遣人率涿州百姓退走,他自己率大軍殿後。由於人多兵疲,缺糧少水,宋軍戰鬥力極度下降,連個象樣的殿後軍陣都組織不起來。耶律休哥率遼朝生力騎兵一路尾隨,邊殺邊追,邊追邊殺,一直追到歧溝關,遼軍發動總進攻,宋軍大敗。曹彬收拾殘兵,連夜搶渡拒馬河,於易山南岸紮營,準備休整一下喘口氣。幸虧宋將李繼宣死戰,使得小股宋軍逃得活命。但是,數萬宋軍,或被殺,或掉入河中溺死,或被俘,損失巨大,“爲遼師衝擊死者數萬人,沙河爲之不流,棄戈甲若丘陵”。

遼軍戰後打掃戰場,耶律休哥“收宋(軍)屍以爲京觀”。遼朝上下大喜,進封耶律休哥爲宋國王。

宋太宗聞軍敗,憤恨不已,深責衆將,認爲這些人“不遵成算,各騁所見,領十萬甲士出塞逼鬥”,最終“往復勞弊,爲敵所乘”。所以,曹彬、米信等人回朝後,皆被貶官。

由於東路主力大敗,宋太宗合圍幽州的戰略意圖再難實現。遼朝方面開始反撲,耶律斜軫統十萬大軍趕至安定西,與宋朝雄州知州賀令圖相遇,雙方大戰,宋軍又敗,被殺一萬多人。遼軍乘勝攻陷蔚州、寰州等地。深知西路軍已經無望,宋太宗下詔指示潘美,讓他與楊業一起引兵護送雲、朔、寰、應四州百姓內遷。

得知遼軍已攻陷寰州,楊業建議應避遼軍鋒銳,分兵應州以誘遼軍主力,然後以千名強弩手扼守石竭谷口(今山西朔州附近),以保全數州軍民安全。

潘美沉吟,但時爲監軍的蔚州刺史王侁大表異議,譏諷楊業:“領數萬精兵,而怯懦如此!”他認爲宋軍應急趁雁門北川,“鼓行而往馬邑。”潘美不表態,宋將劉文裕等人卻附和。楊業百戰邊將,深悉敵情,力爭道:“這樣做絕對不行,一定會打敗仗!”

王侁冷笑:“您一直號稱‘楊無敵’,現在敵軍在前,卻逗留不進,莫非楊公有什麼異志?”

楊業性直氣剛,聞言嗔目大怒:“我楊業非畏死之人,只是現在非進攻時機,白白殺傷士卒,肯定不見成功。既然諸君怕我不死,我先帶兵殺敵表個態!”於是,楊業率兵從大石路直趨朔州。

臨行,楊業向主師潘美泣訴:“此行肯定不利。我楊業本太原降將,主上施恩不殺,待以上將,我一直想立大功報恩。現諸君責我避敵怯懦,我楊業一定戰死沙場以自明!”楊業伸手,指着陳家谷口(今山西寧武)說:“希望諸君能在谷口兩邊埋伏下強弩手,等我率兵轉戰至此,諸位以強弩射敵,突出夾擊敵人,否則的話,我所率兵士肯定會被殺盡。”潘美覺得楊業很有道理,立即指揮諸將在谷口設伏。

耶律斜軫接到情報,得知楊業率宋軍前來搏戰,忙派副將在路邊埋伏精兵,他本人擁衆近前,假裝要與楊業接戰。兩軍甫交,耶律斜軫即假裝不支,掉轉馬頭就跑。此時,一心想殺敵求死的楊業早已置生死於度外,明知遼軍是圈套,硬着頭皮往上衝。果然,遼軍伏兵四起,宋軍被圍截在當地陷於苦戰,耶律斜軫掉轉馬頭,麾兵又殺個回馬槍。宋軍大敗,退至狼牙村。

陳家谷口方面,宋將王侁乾等了幾個時辰也得不到楊業的軍訊,派人登高遠望,看不見任何遼軍足跡,他認定遼兵敗走,“欲爭其功,即引兵離谷口”。潘美見王侁軍沒打招呼就走,無奈之餘,也領軍沿灰河往西南行進。不久,聽聞楊業軍敗,潘美爲保存實力,馬上揮兵後撤。至此,陳家谷口已無宋軍一兵一卒把守,更甭提什麼弩手埋伏了。

楊業一路力戰,自中午殺到傍晚,最終撤退到陳家谷口。看見谷口兩邊根本沒有人影,楊業“拊膺大慟。”當時,他見手下還剩士卒百餘人,便說:“汝等各有父母妻子,不要與我一起俱死!”但軍士們皆爲楊業忠義所激,無一人逃走,誓與俱死。楊業兒子楊延玉與嶽州刺史王貴俱戰鬥而死。王貴七十三歲老將,爲遼兵重圍,援弓射殺數十人,矢盡,張空拳猶擊殺數名遼國壯漢,最終被亂槍捅死。很快,楊業坐騎因連中槍刀,不支繼續奔跑,老英雄再不能往來馳突數敵,便往密林中匿避,準備乘亂逃出,再伺機殺敵。不料,緊追不捨的遼將遠遠望見楊業袍影,張弓一箭,射中楊業。遼兵涌上,生擒了這位英雄。

楊業長嘆:“皇上對我恩遇如山,本想捍賊立功,反爲奸臣所嫉,逼令赴死,致使王師敗績,我還有何面目活在世上!”於是,被俘之後,楊業絕食三日,不屈而死。

楊業對得起宋太宗,宋太宗其實也對得起楊業。平滅北漢後,宋太祖收到不少講楊業要反叛的“情報”,皆密封后派人轉送楊業,以示不疑之心,把楊業感動得一塌糊塗。如此,不死也難。至於潘美,與楊業多年正副關係,似乎沒有特別的過節和隔閡,雁門之戰二人還配合得當,共立大功。如果說有“壞人”,王侁倒真算一個。其實,王侁是後周功臣王樸(給周世宗出“先南後北”戰略的那位爺)的兒子,曾在宋初的對南唐征戰中立功不少,還曾率軍大破河西三族首領的叛亂,因軍功領蔚州刺史。

楊業死訊傳至宋廷,宋太宗“痛惜”,削潘美三級,把王侁除名流金州,劉文裕除名流登州。此時,潘美也是六十六歲的老將,轉年雖官復原職,仍舊悒悒不樂,數月而卒。雖然老潘生前沒有什麼特別對不起老楊的地方,陳家谷口也是王侁先離開而致使缺守,潘老日後被評書藝人醜化成奸邪嫉功的大壞蛋,也真是他始料不及。

《宋史》傳中,潘美與曹彬同傳,處於列傳第十七的位置,不僅僅是這兩個人都生了個皇后女兒,更因爲“二人皆諡武惠,皆與配饗,兩家子孫,皆能樹立,享富貴”,但是,如無平嶺表、定江南、徵太原、鎮北門的大功,潘美萬萬不能被編於如此重要的傳記位置。反觀楊業,其名僅在列傳三十一,排名差了許多。作爲同時代的良將,對於宋朝的功勞,楊業比潘美還真的差許多。但是,勞動人民的嘴太厲害,經過評書、戲劇渲染,現在很少有人知道潘美功績,只知道“楊家將”的事蹟。

楊業有七個兒子,除楊延玉戰死外,還有楊延昭(本名楊延朗)、楊延浦、楊延訓、楊延瑰、楊延貴、楊延斌。其中,楊延昭最知名,一直在邊地抵捍契丹。“在邊防二十年,契丹懼之,目爲楊六郎。”至於契丹人爲什麼稱楊業長子爲楊六郎,殊不可解。(如果是大排行,也不見宋人如此稱呼他,遼人也不像漢人愛以大排行稱呼別人)。楊延昭死年五十七。其子楊文廣也是將門出將,曾隨狄青南征,後又被委派至涇州、鎮州爲將。但楊文廣三十歲左右即病死,英年早逝。至於評書、戲曲中所講的佘太君、穆桂英和諸位“楊門女將”,史無所載,全屬文藝“創作”。有一點值得一提,文藝作品中一直與楊家將爲敵的蕭太后,正是楊業被殺時的遼國實際統治者蕭綽(小名燕燕)蕭太后。

年底,耶律休哥又在望都大敗宋軍數萬人。雄州刺史賀令圖是力催宋太宗北伐的首謀之一,此人本性“貪功生事,輕而無謀”。耶律休哥派人持祕信見賀令圖,騙他說:“我因功高震主,獲敵罪於上,願投附宋朝”。如此伎倆,小孩子都騙不過,賀令圖偏偏相信,派人贈送耶律休哥貴重禮品。看見此魚上鉤,耶律休哥在軍中放方言:“願得見雄州賀使君!”傻不拉嘰的賀令圖聞言,忙率部下數千精騎,出城“迎降”。遼軍大營洞開,賀令圖一行通行無阻,行至主師帳前,賀令圖下馬,只見耶律休哥斜據胡牀,指着他大罵:“你一直好稱善於經營邊事,今天竟能親來送死!”於是,盡遣猛士上前,殺盡賀令圖左右隨騎,把這位賀知州當成“戰利品”押回遼國。

自岐溝關大戰後,宋軍從進攻轉爲守勢。遼軍後來又不斷興兵,或大或小,侵擾宋境。端拱元年(公元988年),遼聖宗又親征,連下數城,幸虧宋將李繼隆等人在唐河(今河北定州)附近擊敗了遼軍,遏止了遼軍的攻勢。端拱二年七月,宋將尹繼倫率千餘騎奇襲耶律休哥數萬遼軍,當時,耶律休哥本人正吃早餐,慌忙棄箸而走,手臂被宋兵砍了一大刀,幾乎斷掉整條胳膊。此次大敗,遼軍死傷慘重,“自是數年不大舉南下。”由於尹繼倫是個黑臉膛漢子,遼兵相戒道:“當避黑麪大王”。至道元年(公元 995年),遼軍又攻麟州(今陝西神木縣),均未得手,損兵折將。

宋太宗末年,西夏擾邊,四川李順亂起,所以宋朝無暇再與遼朝發生大規模戰事,並曾派使臣向遼朝表示要恢復從前“友好關係”,遼朝不報。公元997年,宋太宗病死,死因正是高梁河之役的箭傷復發,引發內臟感染而致。

宋太宗伐遼失敗的原因,無地利人和,諸種因素,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幽薊之地,確實應該收取,何者,燕地不收,河北不固;河北不固,河南可危,山河險關陷於敵國,攻取無成,只能怪宋太宗時運皆太差。此外,正是由於宋朝君王對武將極其猜忌,使得大將們勝則自危,避功避權,畏首畏尾,如此將師,在關鍵時刻自然是想得過多,不可能集中全力去拼殺。另外一個原因,也在於宋太祖“先南後北,先易後難”方針的弊端――宋軍與南兵交戰,得勝太過容易,其志精,其情逸,忽然與北方遼朝魁梧的馬上騎兵相遇,乍敗乍勝,很容易氣沮意沉,喪失必勝之氣。打仗就是靠“氣”,“氣者,非可教而使振者也”,無知無畏無懼的“方新”之氣,纔是取勝關鍵,這些對於連年經歷戰陣的宋軍將士來講,尤其缺乏。宋代戰爭失敗後,對宋朝最大的打擊還是心理上的,即舉國上下患了一種“恐遼症”,此種心態,和足球場上的“恐韓症”差不多,本來能贏的仗,最後關鍵時刻也會因心理方面的懦弱而莫名其妙地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