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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祕:熊大縝冤案平反經過,最後是怎麼平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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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熊大縝的冤案,已有很多書籍記載過,網上就更爲詳盡。

熊大縝,曾是清華大學教授葉企孫的高徒,1935年畢業後留校,1937年考取赴德國留學名額。此時七七事變爆發,清華大學準備南遷昆明,葉企孫全面負責圖書資料和儀器設備的搶運工作,熊大縝於是放棄出國和新婚,做了葉企孫的重要助手。搶運工作還沒有結束,日軍就進了清華園,葉、熊被迫轉至天津。

1939年初,冀中軍區衛生部部長張珍潛入北平,蒐羅根據地急需的知識分子。他找到他的輔仁同學孫魯,動員他和自己一起工作。春節,孫魯回到天津老家,在英租界找到熊大縝,並向他介紹了冀中抗戰的情況。於是熊大縝找到葉企孫,很鄭重地提出自己要到根據地參加抗日。

熊大縝到達冀中軍區後改名熊大正,深得司令員呂正操的賞識,3個月後,便被任命爲供給部部長,全面負責整個根據地的物資工作。在葉企孫的幫助下,熊大縝還聚集起100多名平津大學生和其他青年知識分子,爲創建抗日根據地做出了重要貢獻。

揭祕:熊大縝冤案平反經過,最後是怎麼平反的?

就在這抗戰的緊要時期,延安的除奸運動擴展到冀中,冀中軍區也成立了除奸部,一大批優秀的共產黨員被當成國民黨的“內奸”被“除”掉。從國統區天津來的熊大縝未能倖免,被定爲特務,在軍區機關的轉移途中被祕密處死。在最後時刻,熊大縝爲了省下一粒子彈去打日本鬼子,寧願被石頭砸死。

熊大縝的冤案後來還牽連到恩師葉企孫,使之在文革中蒙受牢獄之災。

粉碎“四人幫”後,胡耀邦開始爲歷史上的一系列冤假錯案平反。在這種大氣候下,爲熊大縝平反已經勢在必行。但具體去做,阻力還是很大的。最早提出爲熊大縝平反應該是在1982年,在王林12月22日的日記中寫道:

與張珍同志談起抗戰初期一九三九年熊大正案件,我說我曾促孫魯同志寫材料,呈請有關機關給予平反問題。張說他也曾給孫談過想法平反問題。回住處後立刻給孫寫信,催他趕快寫成書面材料,以便爲蒙受冤案而屈死者平反昭雪。

十幾天後,孫魯從天津趕來,在張珍家研究了爲熊大縝平反之事。王林日記:

1983年1月7日

孫魯同志由天津來,晚同他找張珍同志研究爲熊大縝(即熊大正)平反昭雪問題。

兩天後,是個星期日,他們又來到呂正操家謀劃此事。王林在日記中不僅記述了經過,還點了延安來的大員舒同和餘光文的名:

1月9日星期日

上午同張珍同志到呂正操同志處談爲熊大縝(即熊大正)平反昭雪事。下午幫助孫魯同志寫申請平反昭雪報告。熊大縝是一九三四年清華大學物理系畢業生,爲系主任葉企孫的高材生,留校當助教。又被葉推薦去德國留學深造。因七七事變未成行。張珍同志由冀中來平津動員愛國人士去冀中參軍,先動員孫魯,孫魯因肺病未能去,乃轉薦熊。熊當時正同葉搬運儀器遷校昆明。在津遇見孫魯(清華同學),熊去冀中,不久即任軍區供給部長。一九三九年春不幸被誤殺。呂等在談話中透露,當時在晉察冀邊區搞極“左”的是舒同政治主任和除奸部長餘光文(吾必成),當時株連甚多。爲楊經國被誣陷事,孫志遠曾流淚。

這裏提到的楊經國,參加過一二·九運動,西安事變時和我父親同在東北軍學兵隊,後又在冀中相遇,曾任冀中軍區騎兵團政治處主任,在1942年五一大掃蕩中犧牲。我父親在《十八匹戰馬》中提到曾和孫犁找過他。孫志遠時任冀中軍區政治部主任,此時任國家三機部部長。

半年之後,呂正操親赴天津大學,走訪了孫魯。王林日記:

7月5日

上午陪呂正操同志訪天大孫魯同志,談如何爲熊大正平反問題。

7月9日

上午孫魯老同學來,談尋找熊大正烈士的親友問題,順便談起中國的民主與法制問題,他要求迫甚,但憂上邊只有一張空文,下邊不聽。我說這是一場鬥爭,馬克思主義說的歷史是人民羣衆創造的,沒有人民羣衆的“創造”(推動),確是只有一張憲法,等於歷史文獻。他對此倒點頭稱對。

從這兩篇日記看出,平反的事並不那麼簡單,下邊有阻力。轉眼就到了1984年。爲此呂正操還去了趟上海。

1984年4月5日

上午到呂正操同志家。他說去冬到上海找到熊大縝(正)的兄弟。此人是上海市委的常委。他寫的情況,與孫魯老同學寫的一樣。

不管怎麼說,平反工作進入文字階段,我父親義不容辭地拿起筆。王林日記:

4月20日穀雨

爲熊大縝(熊大正)平反昭雪事,替呂正操同志起了申請草。並補寫了個材料:《關於冀中區黨委在一九三八年夏與天津地下黨取上直接聯繫,以及有關天津的“黨政軍聯合辦事處”的情況》一文。

張珍同志看了同意,由他與呂約定時間當面研究定稿。

但最大阻力還是一位當事人王文波,熊大縝任供給部部長時,他任政委(後曾任商業部副部長),他的證言十分關鍵。可是他的態度……王林日記:

5月4日

昨同張珍同志找王文波同志,談爲熊大縝(熊大正)平反昭雪事。王當時任軍區供給部政委。他根據當年的印象,一方面對此案劃問號,一方面認爲天津“黨政軍聯合辦事處”是蔣介石系特務組織。我請他叫冀中抗戰史研究分會首先弄清這個組織的性質。看來,熊的平反問題,尚很複雜。

一個星期後,王林來到王文波的家取證明材料,同行的還有冉淮舟和小崔。可是看完材料,王林的火就來了,不顧情面地當面指責王文波,場面十分尷尬。據冉淮舟講,王林當時氣得直用柺杖敲打地板,他們都甚爲吃驚。王林日記:

5月13日星期日

王文波同志以當年供給部政委的身份,爲熊大縝(熊大正)案件寫了書面材料。我看了看,當面質問他:“從你寫的材料看來,熊大正仍然是當時用逼供信逼出來的罪狀:漢奸兼國特。”他哼哼唧唧不肯明白說出自己的觀點,因而推託不是這意思。

我指着他寫的材料問:“炸藥研究所,爲冀中軍隊研製了大量軍用炸藥,有的,如門本忠(清華大學畢業)在白洋澱犧牲得非常英勇,其他成員如汪德熙同志至今仍任二機部原子能研究所所長,可以說這個研究所的成員,經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建國三十多年,沒有一個出問題的,而且都有貢獻。”可是王文波政委寫的材料,仍然用含沙射影的口氣說得這個研究所十分可疑,並說他們有祕密電臺。

他是用含沙射影的口吻寫材料,企圖堅持使冤假錯案不得平反,卻又不肯明白說出自己的心思,所以才用一些含沙射影的字句和把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的手段。這種人就用這種手段,一直升官!

我當面戳穿了他的用意,冉淮舟和小崔都感到吃驚。王文的客觀效果,一言以蔽之,繼續用含糊其詞、含沙射影的口吻鞏固當年錯誤的肅反擴大化的惡果。澄清此文造成的混亂,要花費一定的文字證明才行。張珍同志低估這種反面勢力的作用,是不現實的。

冉淮舟說,從王文波家裏出來,王林的氣仍未消,用柺杖戳着地說: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屁股後面冒煙嘛!(指部級幹部配給小汽車)第二天:

5月14日

張珍同志下午對冉淮舟、小崔做第三次敘述,談到一九三九年五月因熊大縝(熊大正)案遭株連而被逼供信式審訊時,審訊者最後居然這樣引供:“你對你們冀中的呂正操、孫志遠、黃敬……也都談談吧!”由此看來,當時晉察冀“逼供信”大師們的目標尚不止在熊大正、張珍等這些愛國的科技知識分子身上,而已側目於創造冀中平原根據地的人們!

嗚呼!其實這次冀中除奸運動隱藏在後面的目的是呂正操、孫志遠、黃敬。很多歷史的真相,尚待揭開。

遺憾的是,我父親沒有等到熊大縝的平反,一個半月後他因手術事故去世。

以後聽說爲熊大縝平反的事,呂正操還找過曾當過河北省委書記的劉秉彥,具體的細節我就不清楚了。結果是又拖了兩年,熊大縝的平反才於1986年10月得到中共河北省委的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