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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信稱齊王后,他爲何不脫離劉邦自立呢?

來源:飛飛歷史網    閱讀: 2.48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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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信是西漢開國功臣、漢初三傑之一,劉邦評價他“戰必勝,攻必取”,蕭何贊他“國士無雙”,後人更是推崇備至稱他爲“兵仙”“神帥”。然而,如此精於謀略極其難得的人才,最後死於皇后呂雉這個弱弱的女子之手。韓信稱王后爲何不脫離劉邦,自立門戶?

公元前203年,大將軍韓信一舉破齊,蕩平70餘城。稱王於齊之後,辯士蒯通前來遊說韓信,試圖讓他脫離劉邦,自立門戶,與楚、漢形成三足鼎立、宰割天下之勢。但猶豫再三的韓信最終選擇了拒絕。韓信爲何拒絕蒯通的正確建議?箇中的原委曲折絕不是一句“沒有政治頭腦”可以解釋得完的,更深層次的原因其實在這裏……

劉邦與韓信君臣際遇的悲劇,其實從一開始就已註定。因爲他們本是行走於兩條不同人生軌跡上的陌路之人,只因命運的機緣巧合,纔在楚漢戰爭這個特殊的時間點上產生交集。翻開《史記》的《高祖本紀》和《淮陰侯列傳》,如果我們不仔細比勘的話,很容易把劉邦、韓信混作同一流的人物:“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產作業。”“始爲布衣時,貧無行,不得推擇爲吏,又不能治生商賈,常從人寄食飲,人多厭之者。”

用我們今天的眼光看去,發跡前的劉邦與韓信都一樣的遊手好閒,缺乏營生的本領。但細諳兩人“四體不勤”的原因,卻又大相徑庭:劉邦這個農民的兒子是不甘心命運爲他安排的位置——“大丈夫當如是”,他要脫下這身粗褐,做一個像秦始皇那樣被人仰望的人。既然一心要超越自己的階級,劉邦自然不會老老實實輪鋤頭種地。

與劉邦一心想要超越階級正相反,那個好帶刀劍的破落貴族韓信卻在頑固地堅守着自己的階級出身。吏員不過是衙門裏的低級雜役,商人更屈居士、農、工、商這四民的末流。無論哪樣,都不是匹配貴族身世的體面的工作。所以韓信寧願固守先秦貴族“從人寄食”的遺風,也不屑於染指吏員與商民的營生。

人都說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可韓信這個破落貴族偏不認這套理兒。他的心高氣傲、志意恢弘是凡庸百姓很難理解的。早歲,他在淮陰市上被一個屠狗少年以“出我胯下”當衆羞辱,一市之人羣起嘲笑他懦弱無骨。可韓信稱王后卻說:“此壯士也。方辱我時,我寧不能殺之邪?殺之無名,故忍而就於此。”不是我殺不了你,而是捏死你這麼個臭蟲對我建立一世名譽沒有絲毫幫助。殺了你我還得抵命,你一條賤命就壞了我的遠大前程。投鼠還須忌器啊,這才留下了你的活口。韓信後來做了楚王,衣錦榮歸的時候點名要這個少年當楚國中尉,李開元先生在《楚亡》一書中對韓信的安排表示不可思議。

其實這個決定沒什麼不可思議的。當年淪落到從人寄食的地步都沒跟這屠狗少年一般見識,難道現在晉位王爵,還要紆尊降貴去跟一個屠戶報仇?傳揚出去成何體統!至於爲什麼非要任命他做楚國中尉,我們不妨聯想一下貓捉到小耗子以後是怎麼辦的——牠通常不會徑直咬死這小耗子,而是把耗子困在自己跟前兒,嚇得耗子嘰嘰叫喚,時不時再薅它一爪子,最後這耗子便被牠活活被嚇死了。司馬遷沒有在《史記·淮陰侯列傳》中交代這名新任楚國中尉的結局,假如他沒能堅持到劉邦廢黜韓信的楚王爵位,我猜他多半是被嚇死了。

韓信遭受胯下之辱的時候是否想過有一天他和屠狗少年的地位會發生驚天逆轉?換做第二個人,多半兒不敢想。因爲普通人的自我預期總是隨着事業功名的節節攀升而水漲船高的,很少有人在始發軔的時候便高自標置。英武如曹操,寫下《述志令》的時候也坦承說:孤始舉孝廉,年少,自以本非巖穴知名之士,恐爲海內人之所見凡愚,欲爲一郡守,好作政教,以建立名譽,使世士明知之;(中略)身爲宰相,人臣之貴已極,意望已過矣。

曹操本是太尉曹嵩的兒子,年紀輕輕便舉了孝廉,走入仕途。連他這樣的顯宦之後,青年時代都沒奢望過晉位三公,領銜羣臣。可青年曹操不敢想的事情,青年韓信居然就敢想:吾如淮陰,淮陰人爲餘言,韓信雖爲布衣時,其志與衆異。其母死,貧無以葬,然乃行營高敞地,令其旁可置萬家。餘視其母冢,良然。

司馬遷說,當初他爲了撰寫這篇《史記·淮陰侯列傳》,親赴淮陰進行實地考察。韓信的故鄉人告訴他:韓信布衣白身之時便有心雄萬夫的壯志。母親去世,韓信連棺材錢都掏不出來。可墳塋選址,居然預留了萬家守冢的餘地。秦末首義稱王的陳勝,劉邦稱帝后纔不過爲他安排了30戶守冢之人。以萬戶爲守冢,韓信這隻鴻鵠大有視陳勝如燕雀的意思了。

韓信的荷爾蒙分泌這麼旺盛,政治野心這麼大,註定了他不會久處賤役、甘爲人下。初投項羽,項羽命他作郎中,執戟爲衛,他要跑;轉投劉邦,劉邦拜他做治粟都尉,料理軍需,他照樣要跑。蕭何明話兒告訴劉邦:除非你有一統天下的宏圖,專寄韓信以經略方面的重任,否則你絕留不住他。

那劉邦究竟要怎麼對待韓信,才能挽留那顆放飛的雄心呢?其實,就在劉邦拜韓信爲大將之初,韓信就已剖明瞭心跡:項王見人恭敬慈愛,言語嘔嘔,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飲,至使人有功當封爵者,印敝,忍不能予,此所謂婦人之仁也。今大王誠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誅!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

裂土封王,蕭鼓專征,韓信所要求於劉邦的,無非就是這八個字。可是公元前205年八月,劉邦正式任命韓信爲左丞相,偏師獨進,攻魏略趙的時候,劉邦並沒有及時兌現這八個字。《史記》載:於是漢王遣韓信擊虜豹於河東,傳詣滎陽,以豹國爲郡。韓信一月之內攻陷魏都平陽,盡定魏地52縣。但劉邦收回這52縣之後不僅沒有封賞韓信,甚至也沒有重新在魏地分封諸侯,而是新設了河東、太原、上黨三郡,將魏地轉入了自己直轄的範圍。

劉邦做這個決定很可能是出於保護漢軍補給安全的考慮——漢軍的糧餉輜重自關中東出,運抵滎陽前線,必須經渭水轉入黃河,而魏地正巧壓在黃河的北岸。劉邦的軍事考慮在韓信那兒可能被做了另一種消極的政治解讀:劉邦自漢中還定三秦,三秦王的封國被他改造成了直屬的郡縣。現在東出蒲阪,擊滅魏國,魏國又被改造成了直屬的郡縣。

秦吏出身的劉邦看起來正在一步步地複製秦始皇掃蕩六國、混一宇內的歷史,那他是不是也要沿襲秦始皇的故智,以海內爲郡縣,以子弟爲匹夫呢?大概是出於這種擔心,韓信接下來一擊滅趙國,馬上就對劉邦提出了要求:乃遣使報漢,因請立張耳爲趙王,以鎮撫其國。漢王許之,乃立張耳爲趙王。

韓信遷使報捷的時候要求劉邦冊立已經失國的常山王張耳爲趙王,在趙國重建分封,言下之意是要阻止劉邦照郡縣魏地那樣繼續在趙地推行郡縣制。對這個要求劉邦很難拒絕。因爲拒絕冊封張耳,不但會動搖韓信的忠誠,也會動搖黥布、彭越等疏屬將領的信心,那將導致劉邦苦心建立的反楚同盟土崩瓦解。可是劉邦點了頭,封了張耳,這就爲他與韓信的決裂埋下了隱患:正是這次博弈的成功刺激了韓信得寸進尺的慾望,於是接下來滅齊之後,他便公然向劉邦索要齊王的爵位了。

韓信稱齊王后,他爲何不脫離劉邦自立呢?

對劉邦來說,他最擔心的不是韓信稱王,而是他擁兵自重。這早在井陘之戰以後就已顯露端倪。《史記》載:六月,漢王出成皋,東渡河,獨與滕公俱,從張耳軍修武。至,宿傳舍。晨自稱漢使,馳入趙壁。張耳、韓信未起,即其臥內上奪其印符,以麾召諸將,易置之。信、耳起,乃知漢王來,大驚。

井陘戰後,劉邦不但迅速奪取了韓信的軍隊,甚至還推翻了韓信對軍中將校的人事任命,這應該被視作劉邦的未雨綢繆,他要設法杜絕韓信在軍隊中培植私人勢力的苗頭。這一手棋吃了虧,韓信遂與劉邦針鋒相對,憋着勁要在下一手棋裏找回來:於是滅齊之後,韓信脅封齊王,將齊地的30萬漢軍就地變爲齊軍,脫離劉邦的直接調遣。這一招雖然暫時遏阻了劉邦再次奪取軍事指揮權的企圖,但也因此招了劉邦的忌。

既然在分封制下藩國軍隊得以保持相對的獨立性,那劉邦就一定會把韓信從藩王的位置上拉下來。關於這一點,楚漢戰爭尚未結束,就已經有人預見到了。韓信王齊後,辯士蒯通前來勸說韓信在楚、漢之間保持中立,不要再做劉邦的臣屬。齊人蒯通知天下權在韓信,欲爲奇策而感動之,以相人說韓信曰:“僕嘗受相人之術。”韓信曰:“先生相人何如?”對曰:“貴賤在於骨法,憂喜在於容色,成敗在於決斷,以此參之,萬不失一。”韓信曰:“善。先生相寡人何如?”對曰:“願少閒。”信曰:“左右去矣。”通曰:“相君之面,不過封侯,又危不安。相君之背,貴乃不可言。”

蒯通下說辭的時候,韓信明明已經貴爲齊王,可蒯通卻偏說韓信榮祿之極不過封侯。那我們只能將此視作蒯通的一個預言:預言韓信再繼續追隨劉邦,劉邦一定會廢掉他的王爵。蒯通究竟猜沒猜着劉邦的心思呢?恐怕他猜中了:遂會諸侯於陳,盡定楚地。還至雒陽,赦信以爲淮陰侯,而與功臣剖符定封。

公元前201年廢楚王韓信爲淮陰侯之前,劉邦雖然短暫地授予了韓信王爵,但並沒有履行剖符定封的法律手續。也就是說韓信的王爵還沒有得到國家律法的正式承認。更讓人感到劉邦對韓信封王不滿的是這件事:“於是與平剖符,世世勿絕,爲戶牖侯。”“以高祖六年賜爵列侯,與諸侯剖符,世世勿絕。食邑平陽萬六百三十戶,號曰平陽侯,除前所食邑。”

在廢黜韓信王爵之前,陳平、曹參等列侯功臣的剖符定封事宜悉數停擺,直等到韓信廢爲淮陰侯,其餘將相功臣的分封才隨之落錘定音。這就是說,必須完成廢韓信爲侯這個環節,分封開國功臣的這件大事兒在劉邦那兒纔算是真正落了停——劉邦是絕不會承認韓信爲王的。

稱王於齊的韓信是否真的想過自立門戶,造劉邦的反?從他拒絕蒯通的遊說看,沒有。韓信猶豫不忍倍漢,又自以爲功多,漢終不奪我齊,遂謝蒯通。對韓信拒絕背叛劉邦,與楚、漢三足鼎立的決定,無論是歷史學家還是普通讀者,幾乎衆口一詞地罵他缺乏政治頭腦。韓信的確不具備一個政治家的敏銳嗅覺與遠見卓識,關於這一點,我無意爲他開脫。但我想在此補充的是,影響韓信做出這個決定的並不完全是他糟糕的政治素質,還有他所堅守的貴族道德。

項羽遣武涉來勸說韓信反水的時候,韓信說過:“臣事項王,官不過郎中,位不過執戟,言不聽,畫不用,故倍楚而歸漢。漢王授我上將軍印,予我數萬衆,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聽計用,故吾得以至於此。夫人深親信我,我倍之不祥,雖死不易。幸爲信謝項王!”先秦貴族階級的禮儀道德首重信義,所謂“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

因此武涉策反韓信,便刻意放大劉邦的背信棄義,藉以激起韓信的反感:“天下共苦秦久矣,相與力擊秦。秦已破,計功割地,分土而王之,以休士卒。今漢王復興兵而東,侵人之分,奪人之地,已破三秦,引兵出關,收諸侯之兵以東擊楚,其意非盡吞天下者不休,其不知厭足如是甚也。且漢王不可必,身居項王掌握中數矣,項王憐而活之,然得脫,輒倍約,復擊項王,其不可親信如此。”

戲下分封之後,劉邦主動挑起戰爭,鯨吞三秦。這是對天下諸侯的失信;與項羽纏鬥數年,劉邦有利則興兵相攻,不利則款言乞和,翻雲覆雨,曾無愧色,這是對項羽的失信。武涉極力把劉邦醜化爲一個反覆無常的小人,這話倒也說到韓信的心裏去了,因爲韓信跟項羽一樣都堅守着重信義、尚然諾的貴族道德。但武涉沒料到的是他這樣遊說的效果卻適得其反:既然反覆無常是爲人不齒的行徑,那爲了不讓項羽鄙視自己,韓信也只能從一而終,死心塌地地擁漢反楚了。

在我看來,項羽、韓信與劉邦博弈的相繼失利頗有些像春秋時代宋襄公戰敗泓水的歷史重現。宋襄公在諸侯力政、弱肉強食的年代還抱殘守缺,單方面恪守着西周貴族的戰爭禮義,把戰場主動權拱手送給論勢不論理的蠻夷楚國,終於淪爲歷史上的笑話。而項羽和韓信呢?他們同樣受了貴族道德意識的單方面束縛。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民。站在他們對面的平民劉邦可沒那麼多道德上的禁忌。上場無父子,舉手不饒人。能贏就行了,至於手段漂不漂亮那都不重要。

這種蠻荒而旺強的生命力不但體現在劉邦的身上,也體現在和他同時代的其他平民政治家身上,比如陳平。我們試將陳平與張良這兩任戰略高參爲劉邦出謀劃策的風格作一比較,陳平不擇手段的特點是一目瞭然的。而韓信最終也就倒在了陳平和劉邦的陰謀上:漢六年,人有上書告楚王信反。高帝以陳平計,天子巡狩會諸侯,南方有云夢,發使告諸侯會陳:“吾將遊雲夢。”實欲襲信,信弗知。高祖且至楚,信欲發兵反,自度無罪,欲謁上,恐見禽。

韓信稱齊王后,他爲何不脫離劉邦自立呢? 第2張

司馬遷的這段記載很可能直錄自官方的檔案記載,因爲其中充斥着勝利者書寫的流氓邏輯。“信欲發兵反”,“欲”意味着韓信實際上沒有行動,所謂謀反,是“我猜你想謀反”——典型的腹誹心謗。甚至我認爲連這個腹誹心謗都是一戳就破的:漢六年,人有上書告楚王韓信反。高帝問諸將,諸將曰:“亟發兵坑豎子耳。”高帝默然。問陳平,平固辭謝,曰:“諸將云何?”上具告之。陳平曰:“人之上書言信反,有知之者乎?”曰:“未有。”曰:“信知之乎?”曰:“不知。”

這段記載清楚地顯示,不但韓信不知道有人上告他謀反,甚至劉邦身邊的大多數人也不知道,消息是被嚴密封鎖的。在這種情況下,韓信有什麼理由“欲發兵反”呢?只好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罷了。可劉邦往韓信頭上栽贓,生擒韓信的時候卻還居然理直氣壯,一點不見虧心的痕跡:行未至陳,楚王信果郊迎道中。高帝豫具武士,見信至,即執縛之,載後車。信呼曰:“天下已定,我固當烹!”高帝顧謂信曰:“若毋聲!而反,明矣!”武士反接之。遂會諸侯於陳,盡定楚地。

對劉邦這個平民天子的行事邏輯,再沒有比這個故事展現得更完美的了。栽贓韓信,他無需愧疚,因爲防範將相大臣對君權的威脅在劉邦那兒就是皇帝所應堅持的最大的“道德”,而韓信恰恰挑戰了這個“道德”:五年,高祖與諸侯兵共擊楚軍,與項羽決勝垓下。淮陰侯將三十萬自當之,孔將軍居左,費將軍居右,皇帝在後,絳侯、柴將軍在皇帝后。項羽之卒可十萬。淮陰先合,不利,卻。孔將軍、費將軍縱,楚兵不利,淮陰侯復乘之,大敗垓下。

垓下之戰,劉邦終於擊敗了項羽。可一個項羽轟然倒下,另一個“項羽”卻悄悄崛起:在劉邦和項羽交戰的那五年裏,劉邦是靠着側翼牽制和敵後騷擾把項羽拖瘦拖死的。至於正面交鋒,劉邦不但鮮有勝績,甚至從公元前205年彭城戰敗後,劉邦都會盡力避免與項羽迎頭對撞。但垓下之戰中的韓信卻在劉邦的眼皮子底下信心滿滿地將自己的30萬大軍擺在項羽的正當面,佈置了一個堂堂的五軍陣,不但第一次在正面交鋒中重創了這位戰神,而且一戰便置他於死地。

韓信在垓下之戰做的這場秀,震懾力太強了:信嘗過樊將軍噲,噲跪拜送迎,言稱臣,曰:“大王乃肯臨臣!”信出門,笑曰:“生乃與噲等爲伍!”樊噲在豐沛功臣中算膽兒最大的了。想當年鴻門宴上當着項王的面,他都敢怒髮衝冠,嗔目而斥,可接待已經被廢爲淮陰侯,與自己等列齊觀的韓信,居然口稱大王,跪拜迎送。如果換做蕭何,走到這功高震主的一步怕是早已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了。而韓信呢?還在口無遮攔地抱怨,抱怨劉邦削去了自己的王爵,使他淪爲樊噲一流的人物。像這樣一個韓信,劉邦還能容得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