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國賊”是個不少中國人最愛掛在嘴邊的詞彙,不過,如果咱們開個腦洞,評比一下古今中外歷史上“最大賣國賊”,你覺得誰會當選呢?我有一個候選者,說出來絕對毀三觀——法蘭西第一帝國的皇帝拿破崙·波拿巴,參選理由很充分,此公一口氣賣掉了超過法國本土三倍大的一塊土地。下週10月23日,是這單“生意”成交的紀念日。
故事要從1800年說起,那時候美國還是面積僅僅有兩百來萬平方公里的北美窮國,怎麼看都沒有後來的“超級大國”範兒,只是趁着舊大陸上歐洲老牌強國忙着互相掐架,出口點菸草、皮毛啥的土特產,“悶聲發小財”。然而就在此時,由於西班牙在干涉法國大革命的戰爭中慘遭逆襲,不得不把其在美洲的新奧爾良割讓給法國。這個消息對於美國來說猶如晴天霹靂,因爲美國當時剛剛跟西班牙籤署協議,租用新奧爾良這個港口,以便把其內陸腹地的大量農產品通過該港轉運到歐洲。如今協議墨跡未乾,西班牙轉手就把新奧爾良給了法國,美國經濟賴以生存的土特產頓時有“出口轉內銷”的危險。
萬般無奈的美國總統傑弗遜不得不在1802年向國會申請了一筆200萬美元費用,派特使去和法國人談判,試圖從法國手中買回新奧爾良。沒想到的是,特使在巴黎正和法國外交大臣談着呢,當時還是第一執政的拿破崙突然闖進談判現場。拿破崙的突然現身讓美國特使吃驚不小,以爲美國購買奧爾良港的動議會被拿破崙斷然否決。沒想到人家拿破崙開口就來了一句:整個路易斯安那都可以賣,你們開個價吧。
套用現在的說法,美國特使聞聽此言估計當場就石化了。拿破崙所說的路易斯安那,指的其實是整個法屬北美,面積214.5萬平方公里,蔓延整個密西西比河流域。打發現新大陸那會兒開始,法國跟英國、西班牙等一干列強搶了半天,好不容易纔剩下這麼點兒家業,拿破崙怎麼尊口一開說賣就賣了呢?
拿破崙之所以出賣路易斯安那,其實也有他的道理。殖民地最重要的要素是需要一個出海口與本土聯繫,而自從18世紀英法美洲戰爭之後,法國已經喪失了魁北克,法屬北美一度面臨被英殖民地圍死的風險,處於慘淡經營之中,如今好不容易搶到了新奧爾良,美國人又上門來討,如若不給,下一步估計就要明搶了。身爲軍事天才,拿破崙很清楚法國在美洲的那點軍事實力。一番權衡之後,拿破崙最終決定索性把整個法屬北美賣給美國。這一招其實一石三鳥,既化解了美法矛盾,還換到了不少經費以解戰爭燃眉之急。此外,由於法屬路易斯安那與英屬殖民地之間存在大量爭議領土,拿破崙此舉還給死對頭英國在新大陸上找了個強大的潛在對手,英國在此後多年裏不得不分兵駐守加拿大,最後還真跟美國人爲此掐了起來(所謂的“美國第二次獨立戰爭”)。
有趣的是,面對拿破崙主動送上門的這麼大一個餡餅,美國最開始還有點猶豫。原因是當時北方不少州幻想着過“小國寡民”的生活,對國土一下子擴張一倍沒心理準備,想到要爲此付錢就更是不爽。萬幸,當時赴法國談判的特使是詹姆斯·門羅,也是個日後當上總統的牛人。在其軟磨硬泡之下,1803年10月23日,美國國會正式批准了購地法案,美國曆史上第一次領土大擴張就這麼實現了。而拿破崙既然敢賣路易斯安那,俄羅斯沙皇就敢賣阿拉斯加,墨西哥人就不得不賣加利福尼亞。美國西進的宏圖霸業,就這樣展開了。
拿破崙賣路易斯安那,到底算不算虧本買賣呢?單從領土得失上看顯然是,拿破崙畢生致力於在歐洲掐架,可他所締造的法蘭西帝國,鼎盛時期全部領土加一塊,也沒超過賣掉的路易斯安那。但其實,拿破崙之所以偉大,並非是因爲他打下了一片大大的疆土,而在於他留下的《民法典》。而如果法蘭西是一個滿腦子擴張慾望、動輒給同胞亂扣“賣國賊”帽子的偏狹民族,它將不配擁有這樣一位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