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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唐書》·李密篇記載了哪些事蹟?原文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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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唐書》記載的是唐朝的歷史,是一部偉大的史類文學作品,成書於後晉開運二年(945年),共200卷,那麼其中李密篇記載了哪些事蹟?原文是什麼呢?下面本站小編就爲大家帶來詳細介紹。

李密,字玄邃,本遼東襄平人。魏司徒弼曾孫,後周賜弼姓徒何氏。祖曜,周 太保、魏國公;父寬,隋上柱國、蒲山公,皆知名當代。徙爲京兆長安人。密以父 廕爲左親侍,嘗在仗下,煬帝顧見之,退謂許公宇文述曰:“曏者左仗下黑色小兒 爲誰?”許公對曰:“故蒲山公李寬子密也。”帝曰:“個小兒視瞻異常,勿令宿 衛。”他日,述謂密曰:“弟聰令如此,當以才學取官,三衛叢脞,非養賢之所。” 密大喜,因謝病,專以讀書爲事,時人希見其面。嘗欲尋包愷,乘一黃牛,被以蒲 韉,仍將《漢書》一帙掛於角上,一手捉牛靷,一手翻卷書讀之。尚書令、越國公 楊素見於道,從後按轡躡之,既及,問曰:“何處書生,耽學若此?”密識越公, 乃下牛再拜,自言姓名。又問所讀書,答曰《項羽傳》。越公奇之,與語,大悅, 謂其子玄感等曰:“吾觀李密識度,汝等不及。”於是玄感傾心結托。

大業九年,煬帝伐高麗,使玄感於黎陽監運。時天下騷動,玄感將謀舉兵,潛 遣人入關迎密,以爲謀主。密至,謂玄感曰:“今天子出征,遠在遼外,地去幽州, 懸隔千里,南有巨海之限,北有胡戎之患,中間一道,理極艱危。今公擁兵出其不 意,長驅入薊,直扼其喉。前有高麗,退無歸路,不過旬朔,齎糧必盡。舉麾一召, 其衆自降,不戰而擒,此計之上也。關中四塞,天府之國,有衛文升,不足爲意。 若經城勿攻,西入長安,掩其無備,天子雖還,失其襟帶。據險臨之,固當必克, 萬全之勢,此計之中也。若隨近逐便,先向東都,頓堅城之下,勝負殊未可知,此 計之下也。”玄感曰:“公之下計,乃上策也。今百官家口,並在東都,若不取之, 安能動物?且經城不拔,何以示威?”密計遂不行。玄感既至東都,頻戰皆捷,自 謂天下響應,功在朝夕。及獲內史舍人韋福嗣,又委以腹心,是以軍旅之事,不專 歸密。福嗣既非同謀,因戰被執,每設籌畫,皆持兩端。玄感後使作檄文,福嗣固 辭不肯,密揣其情,因謂玄感曰:“福嗣既非同盟,實懷觀望。明公初起大事,而 奸人在側,必爲所誤,請斬之以謝衆,方可安輯。”玄感曰:“何至於此!”密知 言之不用,退謂所親曰:“楚公好反而不圖勝,如何?吾屬今爲虜矣!”後玄感將 西入,福嗣竟亡歸東都。

《舊唐書》·李密篇記載了哪些事蹟?原文是什麼?

隋左武衛大將軍李子雄坐事被收,系送行在所,於路殺使者,亡投玄感,乃勸 玄感速稱尊號。玄感問於密,密曰:“昔陳勝自欲稱王,張耳諫而被外;魏武將求 九錫,荀彧止而見疏。今者密若正言,還恐追蹤二子;阿諛順意,又非密之本圖。 何者?兵起已來,雖複頻捷,至於郡縣,未有從者。東都守禦尚強,天下救兵益至。 公當身先士衆,早定關中,乃欲急自尊崇,何示人不廣也!”玄感笑而止。及隋將 宇文述、來護兒等率軍且至,玄感謂曰:“計將安出?”密曰:“元弘嗣統強兵於 隴右,今可陽言其反,遣使迎公,因此入關,可得紿衆。”因引軍西入。至陝縣, 欲圍弘農宮,密諫之曰:“公今詐衆西入,事宜在速,況乃追兵將至,安可稽留! 若前不得據關,退無所守,大衆一散,何以自全?”玄感不從,遂圍之,三日不拔, 方引而西。至於晙鄉,追兵遂及,玄感敗。密乃間行入關,爲捕者所獲。

時煬帝在高陽,密與其黨俱送帝所,謂其徒曰:“吾等之命,同於朝露,若至 高陽,必爲俎醢。今在道中,猶可爲計,安得行就鼎鑊,不規逃避也!”衆然之。 其多有金者,密令出示使者曰:“吾等死日,幸用相瘞,其餘即皆報德。”使者利 其金,許之。及出關外,防禁漸弛,密請市酒食,每夜宴飲,喧譁竟夕,使者不以 爲意。行至邯鄲,密等七人穿牆而遁。抵平原賊帥郝孝德,孝德不甚禮之。密又舍 去,詣淮陽,隱姓名,自稱劉智遠,聚徒教授。經數月,鬱郁不得志,爲五言詩曰: “金風蕩初節,玉露凋晚林。此夕窮途士,鬱陶傷寸心。野平葭葦合,村荒藜藿深。 眺聽良多感,徙倚獨沾襟。沾襟何所爲?悵然懷古意。秦俗猶未平,漢道將何冀? 樊噲市井徒,蕭何刀筆吏。一朝時運會,千古傳名諡。寄言世上雄,虛生真可愧。” 詩成而泣下數行。時人有怪之者,以告太守趙佗,下縣捕之,密又亡去。會東郡賊 帥翟讓聚黨萬餘人,密往歸之。或有知密是玄感亡將,潛勸讓害之,讓囚密於營外。 密因王伯當以策於讓曰:“當今主昏於上,人怨於下,銳兵盡於遼東,和親絕於突 厥,方乃巡遊揚、越,委棄京都,此亦劉、項奮起之會,以足下之雄才大略,士馬 精勇,席捲二京,誅暴滅虐,則隋氏之不足亡也。”讓深加敬慕,遽釋之。遣說諸 小賊,所至皆降。密又說讓曰:“今兵衆既多,糧無所出,若曠日持久,則人馬困 弊,大敵一臨,死亡無日矣!未若直取滎陽,休兵館穀,待士勇馬肥,然後與人爭 利。”讓以爲然。自是破金堤關,掠滎陽諸縣城堡,多下之。滎陽太宗楊慶及通守 張須陀以兵討讓,讓曾爲須陀所敗,聞其來,大懼,將遠避之。密曰:“須陀勇而 無謀,兵又驟勝,既驕且狠,可一戰而擒之。公但列陣以待,爲公破之。”讓不得 已,勒兵將戰,密分兵千餘人於木林間設伏。讓與戰不利,稍卻,密發伏自後掩之, 須陀衆潰,與讓合擊,大破之,遂斬須陀於陣。讓於是令密別統所部。密軍陣整肅, 凡號令兵士,雖盛夏皆若揹負霜雪。躬服儉素,所得金寶皆頒賜麾下,由是人爲之 用。尋復說讓曰:“昏主蒙塵,播蕩吳、越,羣兵競起,海內饑荒。明公以英傑之 才,而統驍雄之旅,宜當廓清天下,誅剪羣兇,豈可求食草間,常爲小盜而已!今 東都士庶,中外離心,留守諸官,政令不一。明公親率大衆,直掩興洛倉,發粟以 賑窮乏,遠近孰不歸附?百萬之衆,一朝可集,先發制人,此機不可失也!”讓曰: “僕起隴畝之間,望不至此,必如所圖,請君先發,僕領諸軍便爲後殿。得倉之日, 當別議之。”大業十三年春,密與讓領精兵千人出陽城北,逾方山,自羅口襲興洛 倉,破之。開倉恣人所取,老弱襁負,道路不絕,衆至數十萬。隋越王侗遣虎賁郎 將劉長恭率步騎二萬五千討密,密一戰破之,長恭僅以身免。讓於是推密爲主,號 爲魏公。二月,於鞏南設壇場,即位,稱元年,其文書行下稱行軍元帥魏公府。以 房彥藻爲左長史,邴元真爲右長史,楊得方爲左司馬,鄭德韜爲右司馬。拜翟讓爲 司徒,封東郡公。單雄信爲左武候大將軍,徐世勣爲右武候大將軍,祖君彥爲記室, 其餘封拜各有差。於是城洛口週迴四十里以居之。

長白山賊孟讓率所部歸密,鞏縣長柴孝和、侍御史鄭頤以鞏縣降密。隋虎賁郎 將裴仁基率其子行儼以武牢歸密,拜爲上柱國,封河東郡公。因遣仁基與孟讓率兵 三萬餘人襲回洛倉,破之,入東都,俘掠居人,燒天津,東都出兵乘之,仁基等大 敗,僅以身免。密復親率兵三萬逼東都,將軍段達、虎賁郎將高毗、劉長林等出兵 七萬拒之,戰於故都城,隋軍敗走。密復下回洛倉而據之,大修營塹,以逼東都, 仍作書以移郡縣曰:

自元氣肇闢,厥初生人,樹之帝王,以爲司牧。是以羲、農、軒、頊之後,堯、 舜、禹、湯之君,靡不祗畏上玄,愛育黔首,乾乾終日,翼翼小心,馭朽索而同危, 履春冰而是懼。故一物失所,若納隍而愧之;一夫有罪,遂下車而泣之。謙德軫於 責躬,憂勞切於罪己。普天之下,率土之濱,蟠木距於流沙,瀚海窮於丹穴,莫不 鼓腹擊壤,鑿井耕田,治致昇平,驅之仁壽。是以愛之如父母,敬之若神明,用能 享國多年,祚延長世。未有暴虐臨人,克終天位者也。

隋氏往因週末,預奉綴衣,狐媚而圖聖寶,胠篋以取神器。及纘承負扆,狼虎 其心,始曀明兩之暉,終幹少陽之位。先皇大漸,侍疾禁中,遂爲梟獍,便行鴆毒。 禍深於莒僕,釁酷於商臣,天地難容,人神嗟憤!州籲安忍,閼伯日尋,劍閣所以 懷兇,晉陽所以興亂,甸人爲罄,淫刑斯逞。夫九族既睦,唐帝闡其欽明;百世本 枝,文王表其光大。況復隳壞盤石,剿絕維城,脣亡齒寒,寧止虞、虢?欲其長久, 其可得乎!其罪一也。

禽獸之行,在於聚麀,人倫之體,別於內外。而蘭陵公主逼幸告終,誰謂敤首 之賢,翻見齊襄之恥。逮於先皇嬪御,並進銀環;諸王子女,鹹貯金屋。牝雞鳴於 詰旦,雄雉恣其羣飛,衵衣戲陳侯之朝,穹廬同冒頓之寢。爵賞之出,女謁遂成, 公卿宣淫,無復綱紀。其罪二也。

平章百姓,一日萬機,未曉求衣,昃晷不食。大禹不貴於尺壁,光武不隔於支 體,以是憂勤,深慮幽枉。而荒湎於酒,俾晝作夜,式號且呼,甘嗜聲伎,常居窟 室,每藉糟丘。朝謁罕見其身,羣臣希睹其面,斷決自此不行,敷奏於是停擁。中 山千日之飲,酩酊無名;襄陽三雅之杯,留連詎比?又廣召良家,充選宮掖,潛爲 九市,親駕四驢,自比商人,見要逆旅。殷辛之譴爲小,漢靈之罪更輕,內外驚心, 遐邇失望。其罪三也。

上棟下宇,著在《易》爻;茅茨採椽,陳諸史籍。聖人本意,惟避風雨,詎待 硃玉之華,寧須綈錦之麗!故璇室崇構,商辛以之滅亡;阿房崛起,二世是以傾覆。 而不遵古典,不念前章,廣立池臺,多營宮觀,金鋪玉戶,青瑣丹墀,蔽虧日月, 隔閡寒暑。窮生人之筋力,罄天下之資財,使鬼尚難爲之,勞人固其不可。其罪四 也。

公田所徹,不過十畝;人力所供,才止三日。是以輕徭薄賦,不奪農時,寧積 於人,無藏於府。而科稅繁猥,不知紀極;猛火屢燒,漏卮難滿。頭會箕斂,逆折 十年之租;杼軸其空,日損千金之費。父母不保其赤子,夫妻相棄於匡牀。萬戶則 城郭空虛,千里則煙火斷滅。西蜀王孫之室,翻同原憲之貧;東海糜竺之家,俄成 鄧通之鬼。其罪五也。

古先哲王,卜征巡狩,唐、虞五載,周則一紀。本欲親問疾苦,觀省風謠,乃 復廣積薪芻,多備饔餼。年年曆覽,處處登臨,從臣疲弊,供頓辛苦。飄風凍雨, 聊竊比於先驅;車轍馬跡,遂周行於天下。秦皇之心未已,周穆之意難窮。宴西母 而歌雲,浮東海而觀日。家苦納秸之勤,人阻來蘇之望。且夫天下有道,守在海外, 夷不亂華,在德非險。長城之役,戰國所爲,乃是狙詐之風,非關稽古之法。而追 蹤秦代,板築更興,襲其基墟,延袤萬里,屍骸蔽野,血流成河,積怨滿於山川, 號哭動於天地。其罪六也。

遼水之東,朝鮮之地,《禹貢》以爲荒服,周王棄而不臣,示以羈縻,達其聲 教,苟欲愛人,非求拓土。又強弩末矢,理無穿於魯縞;衝風餘力,詎能動於鴻毛? 石田得而無堪,雞肋啖而何用?而恃衆怙力,強兵黷武,惟在併吞,不思長策。夫 兵,猶火也;不戢,將自焚,遂令億兆夷人,只輪莫返。夫差喪國,實爲黃池之盟; 苻堅滅身,良由壽春之役。欲捕鳴蟬於前,不知挾彈在後。復矢相顧,髽而成行, 義夫切齒,壯士扼腕。其罪七也。

直言啓沃,王臣匪躬,惟木從繩,若金須礪。唐堯建鼓,思聞獻替之言;夏禹 懸鞀,時聽箴規之美。而愎諫違卜,蠹賢嫉能,直士正人,皆由屠害。左僕射、齊 國公高穎,上柱國、宋國公賀若弼,或文昌上相,或細柳功臣,暫吐良藥之言,翻 加屬鏤之賜。龍逢無罪,便遭夏癸之誅;王子何辜?濫被商辛之戮。遂令君子結舌, 賢人緘口。指白日而比盛,射蒼天而敢欺,不悟國之將亡,不知死之將至。其罪八 也。

設官分職,貴在銓衡;察獄問刑,無聞販鬻。而錢神起論,銅臭爲公,樑冀受 黃金之蛇,孟佗薦蒲萄之酒。遂使彝倫攸篸,政以賄成,君子在野,小人在位。積 薪居上,同汲黯之言;囊錢不如,傷趙壹之賦。其罪九也。

宣尼有言,無信不立,用命賞祖,義豈食言?自昏主嗣位,每歲行幸,南北巡 狩,東西征伐。至如浩亹陪蹕,東都守固,閿鄉野戰,雁門解圍。自外征夫,不可 勝紀。既立功勳,須酬官爵。而志懷翻覆,言行浮詭,危急則勳賞懸授,克定則絲 綸不行,異商鞅之頒金,同項王之剚印。芳餌之下,必有懸魚,惜其重賞,求人死 力,走丸逆坡,匹此非難。凡百驍雄,誰不仇怨。至於匹夫蕞爾,宿諾不虧,既在 乘輿,二三其德。其罪十也。

有一於此,未或不亡。況四維不張,三靈總瘁,無小無大,愚夫愚婦,共識殷 亡,鹹知夏滅。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是以窮奇災於上 國,猰暴於中原。三河縱封豕之貪,四海被長蛇之毒,百姓殲亡,殆無遺類,十 分爲計,才一而已。蒼生懍懍,鹹憂杞國之崩;赤子嗷嗷,但愁歷陽之陷。且國祚 將改,必有常期,六百殷亡之年,三十姬終之世。故讖籙雲:“隋氏三十六年而滅。” 此則厭德之象已彰,代終之兆先見。皇天無親,惟德是輔。況乃攙搶竟天,申繻謂 之除舊;歲星入井,甘公以爲義興。兼硃雀門燒,正陽日蝕,狐鳴鬼哭,川竭山崩。 並是宗廟爲墟之妖,荊棘旅庭之事。夏氏則災釁非多,殷人則咎徵更少。牽牛入漢, 方知大亂之期;王良策馬,始驗兵車之會。

今者順人將革,先天不違,大誓孟津,陳命景亳,三千列國,八百諸侯,不謀 而同辭,不召而自至。轟轟隱隱,如霆如雷,彪虎嘯而穀風生,應龍驤而景雲起。 我魏公聰明神武,齊聖廣淵,總七德而在躬,包九功而挺出。周太保、魏公之孫, 上柱國、蒲山公之子。家傳盛德,武王承季歷之基;地啓元勳,世祖嗣元皇之業。 篤生白水,日角之相便彰;載誕丹陵,大寶之文斯著。加以姓符圖緯,名協歌謠, 六合所以歸心,三靈所以改卜。文王厄於羑里,赤雀方來;高祖隱於碭山,彤雲自 起。兵誅不道,《赤伏》至自長安;鋒銳難當,黃星出於樑、宋。九五龍飛之始, 天人豹變之初,歷試諸難,大敵彌勇。上柱國、司徒、東郡公翟讓功宣締構,翼亮 經綸,伊尹之佐成湯,蕭何之輔高帝。上柱國、總管、齊國公孟讓,柱國、歷城公 孟暢,柱國、絳郡公裴行儼,大將軍、左長史邴元真等,並運籌千里,勇冠三軍, 擊劍則截蛟斷鰲,彎弧則吟猿落雁。韓、彭、絳、灌,成沛公之基;寇、賈、吳、 馮,奉蕭王之業。復有蒙輪挾輈之士,拔距投石之夫,驥馬追風,吳戈照日。魏公 屬當期運,伏茲億兆。躬擐甲冑,跋涉山川,櫛風沐雨,豈辭勞倦,遂起西伯之師, 將問南巢之罪。百萬成旅,四七爲名,呼吸則河、渭絕流,叱吒則嵩、華自拔。以 此攻城,何城不陷;以此擊陣,何陣不摧!譬猶瀉滄海而灌殘熒,舉崑崙而壓小卵。 鼓行而進,百道俱前,以今月二十一日屆於東都。而昏朝文武、留守段達等,昆吾 惡稔,飛廉奸佞,久迷天數,敢拒義兵,驅率醜徒,衆有十萬,回洛倉北,遂來舉 斧。於是熊羆角逐,貔虎爭先,因其倒戈之心,乘我破竹之勢,曾未旋踵,瓦解冰 銷,坑卒則長平未多,積甲則熊耳爲小。達等助桀爲虐,嬰城自固,梯衝亂舞,徒 設九拒之謀;鼓角將鳴,空憑百樓之險。燕巢衛幕,魚遊宋池,殄滅之期,匪朝伊 暮。然興洛、虎牢,國家儲積,我已先據,爲日久矣。既得回洛,又取黎陽,天下 之倉,盡非隋有。四方起義,足食足兵,無前無敵。裴光祿仁基,雄才上將,受脤 專征,遐邇攸憑,安危是託,乃識機知變,遷殷事夏。袁謙擒自藍水,張須陀獲在 滎陽,竇慶戰沒於淮南,郭詢授首於河北,隋之亡候,聊可知也。清河公房彥藻, 近秉戎律,略地東南,師之所臨,風行電擊。安陸、汝南,隨機蕩定;淮安、濟陽, 俄然送款。徐圓朗已平魯郡,孟海公又破濟陽,海內英雄,鹹來響應。封民贍取平 原之境,郝孝德據黎陽之倉,李士雄虎視於長平,王德仁鷹揚於上黨。滑公李景、 考功郎中房山基發自臨渝,劉興祖起於白朔,崔白駒在潁川起,方獻伯以譙郡來, 各擁數萬之兵,俱期牧野之會。滄溟之右,函谷以東,牛酒獻于軍前,壺漿盈於道 路。諸君等並衣冠世胄,杞梓良才,神鼎靈繹之秋,裂地封侯之始,豹變鵲起,今 也其時,鼉鳴鱉應,見機而作,宜各鳩率子弟,共建功名。耿弇之赴光武,蕭何之 奉高帝,豈止金章紫綬,華蓋硃輪,富貴以重當年,忠貞以傳奕葉,豈不盛哉!

若隋代官人,同吠堯之犬,尚荷王莽之恩,仍懷蒯聵之祿。審配死於袁氏,不 如張郃歸曹;范增困於項王,未若陳平從漢。魏公推以赤心,當加好爵,擇木而處, 令不自疑。脫猛虎猶豫,舟中敵國,夙沙之人共縛其主,彭寵之僕自殺其君,高官 上賞,即以相授。如暗於成事,守迷不反,崑山縱火,玉石俱焚,爾等噬臍,悔將 何及!黃河帶地,明餘旦旦之言;皎日麗天,知我勤勤之意。佈告海內,鹹使聞知。

祖君彥之辭也。

俄而德韜、德方俱死,復以鄭頲爲左司馬,鄭虔象爲右司馬。柴孝和說密曰: “秦地阻山帶河,西楚背之而亡,漢高都之而霸。如愚意者,令仁基守回洛,翟讓 守洛口,明公親簡精銳,西襲長安,百姓孰不郊迎,必當有征無戰。既克京邑,業 固兵強,方更長驅崤函,掃蕩東洛,傳檄指捴,天下可定。但今英雄競起,實恐他 人我先,一朝失之,噬臍何及!”密曰:“君之所圖,僕亦思之久矣,誠乃上策。 但昏主尚存,從兵猶衆,我之所部,並是山東人,既見未下洛陽,何肯相隨西入? 諸將出於羣盜,留之各競雄雌。若然者,殆將敗矣!”密將兵鋒甚銳,每入苑與隋 軍連戰。會密爲流矢所中,臥於營內,東都復出兵乘之,密衆大潰,棄回洛倉,歸 於洛口。煬帝遣王世充率勁卒五萬擊之,密與戰,不利,孝和溺死於洛水,密哭之 甚慟。世充營於洛西,與密相拒百餘日,大小六十餘戰。武陽郡丞元寶藏、黎陽賊 帥李文柏、洹水賊帥張升、清河賊帥趙君德、平原賊帥郝孝德,並歸於密,共襲破 黎陽倉,據之。永安大族周法明舉江、黃之地以附密,齊郡賊帥徐圓朗、任城大俠 徐師仁、淮陽太守趙佗皆歸之。

翟讓部將王儒信勸讓爲大冢宰,總統衆務,以奪密之權。讓兄寬復謂讓曰: “天子止可自作,安得與人!汝若不能作,我當爲之。”密聞其言,陰有圖讓之計。 會世充列陣而至,讓出拒之,爲世充所擊,讓軍少失利,密與單雄信等率精銳赴之, 世充敗走。明日,讓徑至密所,欲爲宴樂,密具饌以待之,其所將左右,各分令就 食。密引讓入坐,以良弓示讓,讓方引滿,密遣壯士自後斬之,並殺其兄寬及王儒 信。讓部將徐世勣爲亂兵所斫,中重瘡,密遽止之,得免,單雄信等頓首求哀,密 並釋而慰諭之。於是詣讓連營,諭其將士,無敢動者。乃命徐世勣、單雄信、王伯 當分統其衆。未幾,世充襲倉城,密復破之。世充復移營洛北,造浮橋,悉衆以擊 密,密與千餘騎拒之,不利而退。世充因薄其城下,密簡銳卒數百人以邀之,世充 大潰,爭趣浮橋,溺死者數萬。虎賁郎將楊威、王辯、霍舉、劉長恭、樑德、董智 皆沒於陣,世充僅而獲免。其夜,大雨雪,士卒凍死者殆盡。密乘勝陷偃師,於是 脩金墉城居之,有衆三十餘萬。留守韋津又與密戰於上春門,津大敗,執於陣。將 作大匠宇文愷叛東都,降於密。東至海、岱,南至江、淮郡縣,莫不遣使歸密。竇 建德、硃粲、楊士林、孟海公、徐圓朗、盧祖尚、周法明等並隨使通表於密勸進, 於是密下官屬鹹勸密即尊號,密曰:“東都未平,不可議此。”

及義旗建,密負其強盛,欲自爲盟主,乃致書呼高祖爲兄,請合從以滅隋,大 略雲欲與高祖爲盟津之會,殪商辛於牧野,執子嬰於咸陽,其旨以弒後主執代王爲 意。高祖覽書笑曰:“李密陸梁放肆,不可以折簡致之。吾方安輯京師,未遑東討, 即相阻絕,便是更生一秦。密今適所以爲吾拒東都之兵,守成皋之扼,更求韓、彭, 莫如用密。宜卑辭推獎,以驕其志,使其不虞於我。我得入關,據蒲津而屯永豐, 阻崤函而臨伊、洛,吾大事濟矣。”令記室溫大雅作書報密曰:

頃者,崑山火烈,海水羣飛,赤縣丘墟,黔黎塗炭。布衣戎卒,鋤櫌棘矜,爭 霸圖王,狐鳴蜂起。翼翼京洛,強弩圍城;AS幛周原,殭屍滿路。主上南巡,泛 膠舟而忘返;匈奴北熾,將被髮於伊川。輦上無虞,羣下結舌,大盜移國,莫之敢 指。忽焉至此,自貽伊戚,七百之基,窮於二世。周、齊以往,書契以還,邦國淪 胥,未有如斯之酷者也。天生蒸民,必有司牧,當今爲牧,非子而誰?老夫年餘知 命,願不及此,欣戴大弟,攀鱗附翼。惟冀早應圖籙,以寧兆庶。宗盟之長,屬籍 見容;復封於唐,斯榮足矣!殪商辛於牧野,所不忍言;執子嬰於咸陽,非敢聞命。 汾、晉左右,尚須安輯,盟津之會,未暇卜期,今日鑾輿南幸,恐同永嘉之勢。顧 此中原,鞠爲茂草,興言感嘆,實疚於懷。脫知動靜,數遲貽報,未面靈襟,用增 勞軫。名利之地,鋒鏑縱橫,深慎垂堂,勉茲鴻業。

密得書甚悅,示其部下曰:“唐公見推,天下不足定也!”於是不虞義師而專 意於世充。俄而宇文化及率衆自江都北指黎陽,兵十餘萬,密乃自將步騎二萬拒之。 隋越王侗稱尊號,遣使授密太尉、尚書令、東南道大行臺行軍元帥、魏國公,令先 平化及,然後入朝輔政。密將與化及相抗,恐前後受敵,因卑辭以報謝焉。化及至 黎陽,與密相遇,密知其軍少食,利在急戰,故不與交鋒,又遏其歸路。密遣徐世 勣守倉城,化及攻之不能下。密知化及糧且盡,因僞與和,以弊其衆。化及弗之悟, 大喜,恣其兵食,冀密饋之。後知其計,化及怒,與密大戰於衛州之童山下,密爲 流矢所中,頓於汲縣。化及力竭糧盡,衆多叛之,掠汲縣,北趣魏縣。其將陳智略、 張童仁等率所部兵歸於密者,前後相繼。初,化及留輜重於東郡,遣其所署刑部尚 書王軌守之,至是軌舉郡降密。密引兵而西,遣使朝於東都,執弒煬帝人於弘達獻 越王侗。侗召密入朝,至溫縣,聞世充作難而止,乃歸金墉城。

時密兵少衣,世充兵乏食,乃請交易,密初難之,邴元真好求私利,屢勸密, 密遂許焉。初,東都絕糧,兵士歸密者日有數百,至此得食,而降人益少,密方悔 而止。密雖據倉而無府庫,兵數戰皆不獲賞,又厚撫初附之兵,由是衆心漸怨。武 德元年九月,世充以其衆五千來決戰,密留王伯當守金墉,自引精兵就偃師,北阻 邙山以待之。世充軍至,密遂敗績,裴仁基、祖君彥併爲世充所虜,密與萬餘人馳 向洛口。世充圍偃師,守將鄭頲之下兵士劫叛,以城降世充。密將入洛口倉城,邴 元真已遣人潛引世充,密陰知之,不發其事,欲待世充兵半渡洛水,然後擊之。及 世充軍至,密候騎不時覺,比將出戰,世充軍已濟矣。密自度不能支,引騎而遁, 徑赴武牢,元真竟以城降於世充。

《舊唐書》·李密篇記載了哪些事蹟?原文是什麼? 第2張

密將如黎陽,或謂密曰:“殺翟讓之際,徐世勣幾至於死,今向其所,安可保 乎?”時王伯當棄金墉,保河陽,密以輕騎自武牢歸之,謂伯當曰:“兵敗矣,久 苦諸君!我今自刎,請以謝衆。”伯當抱密,號叫慟絕,衆皆泣,莫能仰視。密復 曰:“諸軍幸不相棄,當共歸關中,密身雖愧無功,諸君必保富貴。”其府掾柳奭 對曰:“昔盆子歸漢,尚食均輸。明公與唐公同族,兼有疇昔之遇,雖不陪從起義, 然而阻東都,斷隋歸路,使唐公不戰而據京師,此亦公之功也。”衆鹹曰:“然。” 密又謂王伯當曰:“將軍室家重大,豈復與孤俱行哉!”伯當曰:“昔漢高誅項, 蕭何率子弟以從,伯當恨不昆季盡從,以此爲愧耳。豈以公今日失利,遂輕去就? 縱身分原野,亦所甘心。”左右莫不感激,於是從入關者尚二萬人。高祖遣使迎勞, 相望於道,密大喜,謂其徒曰“我有衆百萬,一朝至此,命也。今事敗歸國,幸蒙 殊遇,當思竭忠以事所奉耳!且山東連城數百,知吾至此,遣使招之,盡當歸國。 比於竇融,勳亦不細,豈不以一臺司見處乎?”及至京師,禮數益薄,執政者又來 求賄,意甚不平。尋拜光祿卿,封邢國公。

未幾,聞其所部將帥皆不附世充,高祖使密領本兵往黎陽,招集故時將士,經 略世充。時王伯當爲左武衛將軍,亦令爲副。密行至桃林,高祖復徵之,密大懼, 謀將叛。伯當頗止之,密不從,因謂密曰:“義士之立志也,不以存亡易心。伯當 荷公恩禮,期以性命相報。公必不聽,今祗可同去,死生以之,然終恐無益也。” 乃簡驍勇數千人,著婦人衣,戴幕離,藏刀裙下,詐爲妻妾,自率之入桃林縣舍。 須臾,變服突出,因據縣城,驅掠畜產,直趣南山,乘險而東,遣人馳告張善相, 令以兵應接。時右翊衛將軍史萬寶留鎮熊州,遣副將盛彥師率步騎數千追躡,至陸 渾縣南七十里,與密相及。彥師伏兵山谷,密軍半度,橫出擊,敗之,遂斬密,時 年三十七。王伯當亦死之,與密俱傳首京師。時李勣爲黎陽總管,高祖以勣舊經事 密,遣使報其反狀。勣表請收葬,詔許之。高祖歸其屍,勣發喪行服,備君臣之禮。 大具威儀,三軍皆縞素,葬於黎陽山南五里。故人哭之,多有歐血者。邴元真之降 世充也,以爲行臺僕射,鎮滑州。密故將杜才幹恨元真背密,詐與之會,伏甲斬之, 以其首祭於密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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