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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爲什麼要寫《牛賦》?詳解《牛賦》的創作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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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柳宗元爲什麼要寫《牛賦》?當時,唐貞元二十一年(805)王叔文革新失敗,他所倚重的韓泰、韓曄、柳宗元、劉禹錫等八人被貶,史稱“八司馬事件”。柳宗元始終堅信王叔文改革有益於國家,對統治集團摧殘正義、迫害忠良的罪行有了深刻認識,《牛賦》就是在此情境下創作出來的。

【原文】:

若知牛乎?牛之爲物,魁形巨首。垂耳抱角,毛革疏厚。牟然而鳴,黃鐘滿膽(dòu)。牴觸隆曦,日耕百畝。往來修直,植乃禾黍。自種自斂,服箱以走。輸入官倉,己不適口。窮富飽飢,功用不有。陷泥蹶塊,常在草野,人不慚愧。利滿天下,皮角見用,肩尻(kāo)莫保。或穿緘縢,或實俎豆……。

由是觀之,物無逾者。不如羸驢,服逐駑馬。曲意隨勢,不擇處所。不耕不駕,藿菽自與。騰踏康莊,出入輕舉。喜則齊鼻,怒則奮躑。當道長鳴,聞者驚闢。善識門戶,終身不惕。

牛雖有功,於己何益?命有好醜,非若能力。慎勿怨尤,以受多福。

【譯文】:

柳宗元爲什麼要寫《牛賦》?詳解《牛賦》的創作背景

你知道牛嗎?牛這種動物,有魁梧的身形和巨大的頭顱,兩耳低垂,雙角彎曲,毛髮稀疏,皮革厚實,“哞——”地一叫,從脖頸處發出洪亮的聲調。它頂着烈日,每日耕田百畝,在土地上往來反覆,犁墾的壟溝又長又直,地裏種植的是穀子和黍子。自己耕耘,自己收割,拉着滿車廂的糧食而來,全送入官府的糧倉,一粒也到不了自己嘴裏。使貧窮的人致富,飢餓的人得飽,而對牛本身卻沒有一點作用。牛仍舊蹄陷泥中、身伏地上地拚死勞累,食住卻常在那荒野草灘,對此而人們卻安然而不感慚愧。牛有利於遍天下,連牛皮牛角都被利用,從頭至尾更沒一點保留,有的用來穿成皮繩,有的用來充實祭祀供品……。

由此看來在奉獻方面,沒有別的動物再能超過牛了。牛不像瘦弱的毛驢,習慣追隨在劣馬之後,委曲己意來奉承、依附權勢,而不選擇任何場所。它不耕田不駕車,卻自然而然得到豆類那樣好的糧草,歡奔在四通八達的大道上,出入舉動輕佻而浮躁。高興時就昂起鼻子打個噴嚏,發怒時就揚蹄彈蹬。站在路上長長地一聲鳴叫,聽到它叫聲的都驚恐迴避。它還善於識別、投靠富貴門第,靠此而終身溫飽不用小心翼翼。

牛雖然有功於世,然而對自己又有什麼好處呢?看來命中註定有好有壞,這一點也不關你的能力大小,所以千萬別怨天尤人,只盼着上天能多多地賜予福澤。

【評介】:

第一段刻畫牛的崇高形象,悲哀牛的悲慘下場。

牛,誰人不曉?然作者偏以“若知牛乎”來起筆,這樣的設問不僅切題,而月突兀醒目。莫怪作者“故弄玄虛”,實因爲牛在作者心目中有着不一般的形象和感情。它“魁形巨首,垂耳抱角,毛革疏厚”,多麼憨厚的外表,沒有一點唬人、媚人的姿容。它“牟然而鳴,黃鐘滿脰”,表裏一致,實在得很,沒有一點虛張聲勢的腔調。樸實無華的“形態”正反映着它吃苦耐勞的“神態”。它耕百畝,植禾黍,淌汗流血,“利滿天下”,這種無私奉獻的精神,不正是歷史發展的根由?這種奮鬥不息的形象,不就是“民族的脊樑”?

第二段描摹羸驢醜惡嘴臉,揭示羸驢醜行的根源所在。

柳宗元爲什麼要寫《牛賦》?詳解《牛賦》的創作背景 第2張

作者以“由是觀之,物無逾者”作爲過文,由牛而驢,轉換巧妙。“是”者,牛也,而“無逾者”,隨手便拈來一個“羸驢”。寫羸驢,全從與牛截然相反的神態處着筆:它不去耕田拉車,只會“服逐駑馬,曲意隨勢”;也不日夜辛勞,一無所獲,而是“不耕不駕,藿菽自與”;它不用陷泥踏土苦苦掙扎,倒可“騰踏康莊,出入輕舉”。尤其它“喜則齊鼻,怒則奮躑。當道長鳴,聞者驚闢”,活脫脫一副恃寵而驕、得意忘形的神態,顯得多麼不可一世!這自然使我們想起舊社會那些狐假虎威的“狗腿子”形象。

羸驢之所以耀武揚威,是因爲其倚仗的主子有權有勢。對於這種依傍權勢而放縱的醜態,柳宗元已在《臨江之麋》中借麋的形象作了深刻揭露,在本篇賦中再次對那些投靠豪門作威作福的醜類進行鞭撻,說明作者對此醜行無比憤慨,因爲在王叔文改革失敗後,他親眼看到了那些趨炎附勢的幫兇如何對正派人士毀謗、陷害,看到了他們如何出賣靈魂與人格來討好主子、換取高官厚祿。這裏應注意:作者揭露出了一切醜行產生的惡源,那就是培植羸驢奸邪行爲的所在——“門戶”。有什麼樣的主子纔有什麼樣的奴才,柳宗元的批判矛頭對着腐朽的社會上層統治,這一點,古人早就看出來了,清人何焯在《義門讀書記》中對《牛賦》寫下這樣的評語:“東坡書此亦以譏切當世用事者,不獨喻嶺表也。”

最後一段總括全文,抒發憤慨、悲哀的情懷。

面對黑白顛倒的社會現實,作者憤激滿懷,自問道:“牛雖有功,於己何益?”這不是作者要否定牛“利滿天下”的精神,也不能僅僅看做是作者對自己不幸遭際的忿忿不平,而是對那個有功者不但無益,反而被瘋狂摧殘的病態社會提出的強烈控訴。“命有好醜,非若能力”,也不應僅僅看做是作者消極的精神解脫,而是真實地揭示了那個“勞而不獲、獲而不勞”的社會的本質。作者滿腔憤怒,不吐不快,徑行傾吐又必招禍害,於是腸內千迴百轉,化作一句反語:“慎勿怨尤,以受多福。”憤激中也含着悲觀。

柳宗元的古文被列“唐宋八大家”之列,其文峭拔矯健,筆鋒犀利,這篇《牛賦》也無不具有這個特點,不過它感慨憤激,託物寄諷,更得屈子辭賦之旨。林紓認爲“柳州諸賦,摹楚聲,親騷體,爲唐文巨擘。”(《韓柳文研究法·柳文研究法》)這篇小賦,全因不平所激,採用比喻、對比的手法,對忠良困頓受害、奸邪飛揚跋扈的不合理社會作了無情抨擊,幽默之中含辛辣,含蓄之中有悲亢,很有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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