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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中的一些官宦之家在過年時是如何人情往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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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是禮儀之邦,禮尚往來是一種傳統的民情民俗;春節,是百節之首,走親串友是千年延續的規定動作。在以“禮”治世的封建社會,當禮尚往來的鐵俗與百節之首相遇,便碰撞出了名目繁多的“禮”。

特別是在一些官宦貴族世家,家族龐大,社會關係複雜,在年節中更是有各種各樣的“禮”來“禮”往,人情往來。在《紅樓夢》五十三回中,以寧國府爲背景的忙年,我們可以以管窺豹,看古代的“禮來禮往”。

一是皇恩浩蕩的“禮”。《禮記·祭統》:“凡祭有四時: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嘗,冬祭曰烝”。春祭一般是在年尾之時。此時,皇上會按照常例賞給受封蔭的官僚供祭祖用的銀兩,以示皇恩浩蕩,這些銀兩美其名曰就叫“春祭恩賞”,由戶部專門部門(如光祿寺)負責按時發放。

在臨近年底之時,賈蓉就從光祿寺領回了一個外印着“皇恩永錫”四個大字、內裝着若干銀兩的黃布口袋。

它代表了兩層含義:一方面是“上領皇上的恩”, 體現了皇上的賢明,正應了六十三回中的一句話:“原來天子極是仁孝過天的,且更隆重功臣之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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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是“託祖宗的福”,說明賈氏祖宗功勳卓著,也應了焦大的那句罪罵:“你祖宗九死一生掙下這家業”。

這只不平常的黃布口袋,其實是形式大於意義的,就像身爲族長的賈珍所說“咱們那怕用一萬銀子供祖宗,到底不如這個又體面,又是沾恩錫福的”。

二是人情往來的“禮”。從古至今,每逢節慶之時,人與人之間總是要你來我往的走動一下。賈府作爲一個歷經近百年的詩禮之家,當然是少不了與親朋好友、官場同僚之間你來我往的走動一番了。

在賈蓉從光祿寺領回來春祭恩賞之後,與賈府爲世交關係的北靜王府水溶王爺派人送來了禮物----字聯和荷包。清代皇帝在節慶之時,喜歡寫福字賜予大臣,大臣們要排隊領福字,再排隊謝恩。

這一份禮物是一份很有“屬性”的禮物,字聯是水王爺秀麗風雅的“文藝範”的體現。而荷包在清代尤爲盛行,設計十分精美,用料亦極爲講究,不只着重盛裝金錢或物品的功能用途,也講求美觀,更是突顯身份地位的標誌。

在清朝乾隆皇帝贈予大臣的物品中,做工精美的“黃緞地拉鎖繡二龍戲珠錢荷包”尤爲凸顯皇家氣派。水溶作爲年輕的王爺,當然也喜歡追逐時尚,自然會把融合了皇家規矩和社會時尚的荷包作爲首選的年節禮物了。

當然,有進就會有出的,賈府當然也要送禮了。在賈蓉從光祿寺領回春祭恩時,也帶回了光祿寺的官員們對其父親賈珍的“問候”,“光祿寺的官兒們都說問父親好,多日不見,都着實想念”。人情練達的賈珍不可能聽不出其話外之音,“他們那裏是想我。這又到了年下了,不是想我的東西,就是想我的戲酒了”。

賈府在年節期間與這些“光祿寺的官兒們”走動走動,一半也是出於無奈的,樹大招風,賈府作爲富貴大家族,那些上層的官員,哪個不想乘機半明半暗的佔一些便宜呢,也是當時官場黑暗腐敗的寫照;一半是必須的,畢竟賈家的大小姐元春身處險惡的深宮,小鬼難纏,還需要一些小恩小惠去打點人情、維持關係的。

紅樓夢中的一些官宦之家在過年時是如何人情往來的? 第2張

同時,賈府作爲當地當時“護官符”上的成員之一,在年節期間與諸如北靜王府、江南甄家等等政治關係網中鐵桿走動交流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

三是家族內部的“禮”。首先是扶貧濟困的禮。賈家是一個大的家族,有像寧榮二府一樣鐘鳴鼎食富貴顯赫的發達之家,也有像賈芸賈璜這樣家境困難掙扎於溫飽的貧寒之家。過年了,同根同源的也要扶貧濟困送一送溫暖,提升一下家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在春節前夕,賈珍按照慣例安排了一部分物資給那些“閒着無事的無進益的小叔叔兄弟們的”。恬不知恥的賈芹,明明已經在家廟裏有了差事領了月例,還來裝窮冒領,被賈珍呵斥,“你還敢領東西來?領不成東西,領一頓馱水棍去才罷”,此時的賈珍頗帶族長明察事理、公正公平的風範,是其在書中爲數不多的正能量表現。

其次是彰顯孝心的禮。這也是中華民族歷來尊長敬長的優良傳統,過年過節的,小輩一定要送一些禮物孝敬長輩。賈母作爲賈氏家族中輩分最高的人物,當然是要孝敬的。所以,在春節前夕,寧府中尤氏和賈蓉之妻便開始打點送賈母這邊的禮物了。

在劉姥姥二進榮國府臨走之時,鴛鴦送出的禮物中就涉及到年節的禮物,“鴛鴦指炕上一個包袱說道:‘這是老太太的幾件衣服,都是往年間生日節下衆人孝敬的,老太太從不穿人家做的,收着也可惜,卻是一次也沒穿過的。昨日叫我拿出兩套兒送你帶去’”,這樣的禮物也是一種象徵性的禮物。

當然,有小輩尊敬長輩的孝心,就有長輩疼惜小輩的愛心。在年節中發放的壓歲錁子就是長輩對小輩的“恩惠”。作爲富貴家族,寧府年節中打製押歲錁子的金子就有一百五十三兩六錢七分,共製作了二百二十個錁子。

劉姥姥曾經爲螃蟹宴算過一筆賬,“這樣螃蟹,今年就值五分一斤。十斤五錢,五五二兩五,三五一十五,再搭上酒菜,一共倒有二十多兩銀子。阿彌陀佛!這一頓的錢夠我們莊家人過一年了”。

清朝雍乾年間黃金和白銀的比價大概是1:10或1:14,就是說一兩黃金等於十兩到十四兩銀子。如此換算下來,單單寧府年節期間用於壓歲的支出,就能讓像劉姥姥這樣的底層貧困之家花上七八十年甚至是一百年。

套用一句現代的感嘆,就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足見當時如賈府富貴之家的奢靡、如劉姥姥之流的困頓,社會的貧富差距之大令人咋舌。

紅樓夢中的一些官宦之家在過年時是如何人情往來的? 第3張

四是巴結討好的“禮”。當然,賈府作爲影響一方的官宦家族,少不了巴結討好的。雖然書中沒有大寫特寫,但還是露了那麼一點兒端倪,那就是黑山村的烏進孝烏莊頭。

烏進孝是負責寧府郊外田產的管理者,類似承包戶,平時代寧府打理田地事務,年底按照規定繳納一定物資銀兩。烏進孝走了一個多月,拉了許許多多米麪果炭、雞鴨牛羊,可謂是“山中走獸雲中雁,陸地牛羊海底鮮”,樣樣俱全,還有二千五百兩的銀子。

當然這都是他應該上繳的份例,除此之外,這個充滿世俗智慧的“老砍頭”,還額外爲主子準備了一些禮物,“外門下孝敬哥兒姐兒頑意:活鹿兩對,活白兔四對,黑兔四對,活錦雞兩對,西洋鴨兩對”,都是鮮活之物。

烏進孝憑藉自己狡黠的小聰明和“三寸不爛之舌”的說辭,讓明知今年“這老貨又來打擂臺來了”的不滿意,最後卻扭轉局面,“命人帶了烏進孝出去,好生待他”,真真地印證了三句話禮多人不怪、有“禮”好說話、會說話當錢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