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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以釋廢,金以儒亡”,忽必烈爲什麼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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孛兒只斤·忽必烈,蒙古尊號“薛禪汗”,大蒙古國第五任可汗及元朝開國皇帝(1260年-1294年在位),成吉思汗鐵木真之孫,監國託雷第四子,元憲宗蒙哥弟。接下來本站小編就給大家帶來相關介紹,希望能對大家有所幫助。

狀元胡礪大概沒想過,他的金榜題名居然源於一次“跨國”科舉。

北宋末年,金兵攻掠河北,胡礪不幸被俘,與諸多流離失所的人們一起,淪爲了金人的奴隸。但他不想如此折辱一生,在大軍北返經過原遼國南京(今北.京)時,胡礪趁守備鬆懈,混入了城郊香山寺。寺僧們好心收留了他,並允許他一起勞作禮佛。

香山寺乃遠近聞名的古剎,故在胡礪入寺後不久,金國參知政事韓昉突然登山禮佛,並與之不期而遇。

韓昉出身遼國貴族,原爲遼朝末代狀元。他立刻對胡礪身上散發出來的讀書人氣質,產生了共鳴。出於愛才之心,韓昉沒有爲難胡礪,反而邀請對方出任自己的的家學教授,並不止一次在家人面前稱讚胡礪,預言其將來必定聞名於世。

隨着金兵相繼滅遼、滅宋,金朝內部出現了“人才荒”。金人求賢若渴,開始學習唐宋,讓文武大臣內推飽學之士,實行科舉選拔。就這樣,在韓昉的推薦下,胡礪參加了金朝科舉,並於天會十年(1132)成爲金朝爲數不多的狀元,從此徹底改變命運。

“遼以釋廢,金以儒亡”,忽必烈爲什麼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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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胡礪並非金朝實行科舉考試以來蟾宮折桂的第一人。

早在天會元年(1123),金太宗就以“急於得漢士撫揖新附”爲由,向遼國屬地的北方漢人以及宋朝邊境的文人雅士拋出了“橄欖枝”,誠邀他們到燕地參加科舉。

儘管金太宗求賢若渴,但對於戰事正酣的金國而言,貿然獨創一種開科取士的模式未免費時費力。因此,在借鑑過往盛唐的經驗後,金太宗決定,金朝科舉首選詞賦取士。

所謂“詞賦”,是一種介於散文與韻文之間的文體,講究對仗、故事與韻律。金太宗認爲,在考試當中,一篇詞賦足以考察舉子們賦、詩、策、論四大方面。而這些方面,均與官員的實際能力息息相關。

金太宗登基的次年,天會二年(1124),金朝第一屆科舉狀元誕生了。此人正是剛剛改了“國籍”的劉撝。

史料記載,劉撝生於遼末,祖上傳聞是彭城劉氏。不過,從唐代開始,劉家祖先便已遷至弘州順聖縣(今河北張家口陽源縣),世代務農。直到劉撝這一代,離開祖源地多年的劉氏家族才稍有餘財,讓劉撝從一個普通農民變成了稍有文化的讀書人。

然而,要想從普通的讀書人變成天下文魁,絕非易事。

劉撝家族世代居住的順聖縣,在遼末隸屬西京大同府。當時,遼朝爲了方便管理,參照唐朝實行多年的“兩京制”,建立了“五京制”,分設五個首都共同管理國家。金、遼戰事驟起,遼朝末代帝王、天祚帝耶律延禧踏上了去往諸京的逃亡之路。爲了儘早捉拿天祚帝、結束戰爭,金人在進軍途中與北宋聯合,夾擊遼軍。遼軍連戰連敗,西京大同府更是在三個政權間幾易其手,最終成了金太祖的囊中之物。但伴隨着戰事的深入,曾經輝煌一時的西京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周遭生靈塗炭。

許是抱着經天緯地的夢想,即便家鄉烽煙四起,劉撝依舊堅守初心,未敢荒廢學業。而順聖縣自古便以詩詞曲賦領袖中原,在這樣的環境下,劉撝集衆家之所長,自成一體,並在金朝開科取士的頭年高中狀元。

由於劉撝的狀元頭銜在金朝具有劃時代意義,功成名就後,他便多次爲省試擔任主考官,成爲金朝科舉代言人。在他的影響和帶動下,一些北方士人逐漸放棄對故國的幻想,以參加科舉的形式,積極投身新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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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問題就出現了。

金朝統治者們發現,伴隨着女真騎兵征服的區域逐步擴大,金太宗選用詞賦的方式,越來越難以適應“國情”。這主要表現在,不同地域的人文化水平、應試習慣差異過大,若同題操作,則有可能違背科舉考試的公平性。

於是,經金朝宗室完顏宗望建議,天會六年(1128),金太宗下令,此後金朝開科分南、北選。原遼朝故地的名士仍以過去遼地偏重詞賦的科舉方式選拔人才,而北宋方面的文士則繼續沿用他們更加熟悉的詩賦、經義等方式應試。

儘管如此,金人開辦的科舉考試在原北宋地界上仍遭到相當一部分文士的抵制。

由於對中原科舉的形式、體制不熟,金太宗每逢需要科舉選士時,便派手下的得力干將全權負責人才選拔。而負責北宋淪陷區科考的官員,幾乎清一色皆是曾經的侵略者。這些沙場宿將到了科舉考場,依舊不忘過去的鐵血本色。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崇尚暴力,打心裏瞧不起那些“覬覦一官,老死不止”的宋籍士人。

同樣的,出於血海深仇,那些被迫屈服於威權、應試金朝的北宋士人們,也對眼前的流氓嗤之以鼻。

在雙方矛盾最激烈的時候,中國科舉史上出現了奇葩的一幕:金朝科舉官員帶着兵馬上門抄檢儒生,全數押赴考場,強令應試,“時有士人不願赴省,州縣必根刷遣之”。

但官方強迫士人應試,終歸不是辦法。金朝由此啓動內部改革,推行貴族漢化,鼓勵貴族招收飽學之士教導子弟,務必讓科舉選出的士人有施展才華的空間。在科舉取士政策的推動下,遼末狀元韓昉、金朝首位狀元劉撝等人,均成了各大貴族的座上賓,負責各大家族的下一代教育。同時,鑑於科舉取士範圍越來越廣,金朝將“尊儒尊孔”定爲王朝文教事業的核心理念。

金太宗在科舉改革中所做的諸項努力,並沒有白費。其繼任者金熙宗,正是韓昉的高足。

天會十三年(1135),金熙宗即位,一改過去金朝統治者粗獷的形象,史料稱其散發着漢家天子纔有的獨特氣質。這顯然是韓昉等文士們用心培養的結果。

韓昉等人有意將金熙宗塑造爲漢家“聖天子”,因此,在“尊儒尊孔”大臣們的控制下,金熙宗上位後不久便開始了新一輪的科舉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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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熙宗在位期間,正值南宋岳飛北伐的關鍵時期,可這並不妨礙他一邊訂立“紹興和議”,一邊改制科舉。

“遼以釋廢,金以儒亡”,忽必烈爲什麼這麼說? 第2張

鑑於此前不時有軍隊將領主持科舉的先例,金熙宗規定,日後金朝的科舉,無論大小,均由朝廷統一管理。每次科舉時,無論考生是何種身份,一律先於諸州分縣赴試,謂之鄉試。鄉試成績優越者,纔可相繼進入下一輪府試、省試,直至層層考覈,次次掛優,方可殺入御試,殿廷唱第。

金熙宗時期的殿試,實際上並沒有面聖作答的環節,它更像是省試過後的表彰儀式。因此,許多中式省試的舉子,在聽聞自己獲得官身後,基本都放棄了殿試資格,選擇就近做官,這導致金熙宗在位後期殿試名存實亡。

由於此時宋、金的戰爭愈發白熱化,爲防止軍事力量削弱,金熙宗在皇統年間(1141-1149)又將武舉列入考試範疇。從此,金朝科舉分文武兩途。隨着時間的推移,金朝的武舉幾乎成了文舉落榜者入仕的第二選擇,這造就了金朝後期武舉應試者均有較高文化素質的局面。

作爲天子,金熙宗改革科舉的目的是爲了強化皇權,通過科舉官僚集團來弱化金國貴族勢力,結果激起了新一輪的皇權與貴族矛盾。皇統九年(1149),金熙宗爲丞相完顏亮所殺。

完顏亮即後來的金廢帝、海陵王。雖然他弒君奪位的行爲有悖於儒家忠孝仁義的道德宗旨,但實際上,完顏亮不僅極具雄才大略,對於金朝實施多時的科舉制度也有自己獨特的見解。

據史料記載,與金熙宗的成長經歷類似,完顏亮幼年受教於北地名儒張用直,“甚有尊經術,崇儒雅之意”。上位後,他對科舉選士的要求更加嚴格。

鑑於金熙宗時期形同虛設的殿試唱名,完顏亮則認爲,既然金朝天子有意選士,那就必須做到全程事必躬親,親擬命題,親自考覈,方能消除科舉中存在的私相授受等作弊環節。

在篡位登基後的第三年,完顏亮親自主持了即位以來的第一場科舉考試。

這場科舉的殿試賦題爲《天賜勇智以正萬邦》。不用問,殿試的賦題多半是爲了體現完顏亮的意志,借考生之口來闡明白己即位的合法性,併爲新朝歌功頌德。而這種有意的政治安排,卻成了日後金朝科舉殿試的定例。

爲使參與考試的舉子們都能成爲事實上的天子門生,完顏亮還親自下場參與閱卷,親自制定參考教材以及作文文法。

04

完顏亮天德三年(1151)的這一場科舉,可謂收穫滿滿,其中金朝著名的詞賦大家鄭子聃位列探花。

據稱,當年參加科舉的鄭子聃年僅26歲,但已是天下聞名的詞賦高手。殿試時,鄭子聃的文章引起了完顏亮的注意。他特地拿着試卷找到了該科的知貢舉楊丘行,諮詢後者對這份試卷的看法。

楊丘行是完顏亮的舊部,以文學著稱。看到鄭子聃的答卷,他也連連點頭稱是。

可是,結果公佈後,大家都有些失望,鄭子聃僅得了個探花。

殿試的結果始終是自己御裁,完顏亮雖心裏十分肯定鄭子聃的才能,卻也不願推翻自己的結論。爲了補償鄭子聃,愛才的完顏亮只能在數年後舉辦的正隆二年(1157)丁丑科省試時,拿着當時省試第一的試卷找到了鄭子聃,並請其對這屆科舉考生作賦的水平打分。

沒想到,鄭子聃看了一眼名列第一的試卷後,只淡淡地說了一句:“比我,很一般。陛下如不信,可在殿試時邀我與他們同臺,我讓您見識一下我的實力。”

鄭子聃的話,讓完顏亮頗爲不悅。但這也是印證金朝科舉成果的一次機會,他最終答應了鄭子聃的要求。

正隆二年七月,殿試開始,完顏亮親臨現場觀戰。爲了給鄭子聃增加考試難度,此次參與殿試的不僅有通過省試的舉子們,當朝的筆桿子楊伯仁、前朝狀元胡礪、李希顏等也參加了,殿試開始前,完顏亮特地將此次賦題、詩題、論題等統統泄露給這些官員。

“遼以釋廢,金以儒亡”,忽必烈爲什麼這麼說? 第3張

殿試之後,完顏亮親覽試卷。那年科舉及第者一共七十三人,唯鄭子聃的答賦挑不出任何毛病。完顏亮嘖嘖稱奇,也知道鄭子聃之前所言不虛。所以,沒過多久,鄭子聃就連升三級,成了官方公認的金朝詞賦第一人。

歷經金太宗、金熙宗、海陵王三朝後,金朝的科舉在世宗、章宗時代迎來了鼎盛時期。金朝士子完全認可了朝廷科舉,並將登第視爲人生奮鬥的最大目標。

鄭子聃之後,金朝出現了歷史上唯一一位“四元狀元”孟宗獻。所謂“四元”,即在鄉試、府試、省試、殿試中均得第一。值得一提的是,孟宗獻是劉撝的學生。在那個以詞賦爲考覈標準的科舉時代,孟宗獻初時作賦的能力並不過關,甚至在成名之前,還屢次止步於鄉試。後來,他特地將老師當年所作的詞賦,通通收集起來,帶回家貼在牆上,時而誦讀揣摩,時而下筆模仿。如此數年,閉門謝客,終於功成。

大定二年(1162),孟宗獻決定再戰科舉。此時,海陵王完顏亮已在徵宋途中兵敗身死,即位的是他的堂弟、金世宗完顏雍。金世宗與完顏亮最大的不同就是,他“躬節儉,崇孝弟,信賞罰,重農桑,慎守令之選,嚴廉察之責”。在他的統治下,金朝迎來了盛世。

在這樣的背景下,孟宗獻的科舉之路走得十分平坦。僅僅兩年時間,他就以連奪四個第一的佳績,從一介無人問津的北方士人,一躍成爲金朝赫赫有名的“孟四元”。

金世宗聽聞孟宗獻連中“四元”後,大喜,下旨表彰孟宗獻。按照慣例,金朝的狀元多數及第後只能從正七品開始做起,而孟宗獻直接被金世宗提拔爲從六品的奉直大夫,並在世宗、章宗兩朝得到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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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宗本人有強烈的民族思想,眼見金朝漢化程度越來越深,他掀起了一場“女真文化復興運動”。

大定四年(1164),他特命女真族飽學之士將漢家儒學經典通通翻譯成本族文字,供女真子弟熟習明理。同時,他又在科舉考試中遴選出百名成績優異的舉子,讓他們與金朝貴戚子弟一起入讀女真官學,學習女真文化。在官學中的一應開支,由國家一力承擔。

金世宗開辦女真官學時,正值南宋遣使訪問金國。作爲出使金國的賀正旦使,宋朝狀元樓鑰在日記中,曾有如下記載:“西上四十里,過鴻福院,三門有樓。崇積倉道西有小門,榜曰教女直學。”

女真官學的興盛,使得金朝在“漢科舉”之外,獨創了一門女真科舉。金世宗甚至規定,凡承襲爵位者,必須學習本族文字,否則不予通過。

“遼以釋廢,金以儒亡”,忽必烈爲什麼這麼說? 第4張

金世宗的做法在當時極具劃時代意義,但隨着他的離世,女真文化復興也走向衰落。儘管女真科舉曇花一現,但金世宗依舊在就讀的子弟中,選出了女真人的狀元。他就是大定十三年(1173)考中策論女真進士第一名的徒單鎰。

世宗、章宗相繼離世後,金朝陷入了中衰的局面。此時,徒單鎰成功挽救了搖搖欲墜的大金朝,在危難時刻,立金章宗的異母兄完顏珣爲帝,是爲金宣宗。

金宣宗在位期間,漠北的成吉思汗崛起。對此,上了年紀的徒單鎰憂心忡忡,多次向金宣宗提議,讓其多加防範蒙古勢力。他希望金宣宗能加強大後方牧馬基地的軍事保障,並在金國的各大都城間派設專員鎮守,使之形成一個閉環的軍事網絡,確保金國在之後的戰爭中保持常勝。

徒單鎰的目光無疑是超前的,可金宣宗的政治智慧並不超羣。在其短暫的統治期間,他的對外措施失誤頻繁。他一邊跟成吉思汗議和,一邊與西夏斷交,並主動挑釁南宋,致使金朝在末世到來前腹背受敵,直至被戰爭的泥潭拖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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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金朝科舉歷經多次改革後,涌現出了一大批盡忠之士,但在依舊有不少舉子中途放棄,甚至將之視爲人生旅途的“毒瘤”。這其中,最著名的當屬文學家元好問的師傅郝天挺。

郝天挺曾對元好問說:“今之仕多以貪敗,皆苦飢寒不能自持耳。丈夫不耐飢寒,一事不可爲。子以吾言求之,科舉在其中矣。”還說:“讀書不爲藝文,選官不爲利養,唯通人能之。”

郝天挺認爲,儒士階層的理想首先得是來自精神、道德方面的追求,其次纔是建立在此之上的入世、入仕。不然,讀書人就缺少了氣節,淪爲政治權力的工具。

郝天挺的思想,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元好問的仕途選擇。

元好問出身高貴,家族據稱源自北魏太武帝拓跋燾,是妥妥的名門子弟。在他受到的教育中,家族榮辱是元氏子弟必須維護的核心。他內心既有名士之心,亦有名臣之志,兩者矛盾且統一,爲了家族利益,他不得不參加科舉,揚名立萬。

金宣宗興定四年(1220),金朝風雨飄搖,在南宋、蒙古和西夏夾擊之下,國運衰頹。這一年,元好問趕往汴京應試,與百名晉地考生會飲狀元樓。席間,他發出深深的哀嘆:“將僥倖一第,以苟活妻子耶?將靳固一命,齪齪廉謹,死心於米鹽簿書之間,以取美食大官耶?抑將爲奇士、爲名臣,慨然自拔於流俗,以千載自任也?”

第二年,元好問進士及第。

此後十餘年間,他在仕途中流轉、歷練,維持着清苦的生活,直到金國滅亡的鐘聲敲響。

天興三年(1234),金哀宗在蒙古軍攻陷汴京前夕,逃至蔡州。南宋乘機派孟珙、江海率2萬人馬,與蒙古軍合攻金軍殘餘勢力。絕望中,金哀宗自縊而死,金朝宣告滅亡。

作爲勝利者,元朝貴族們一向對原先驍勇善戰的金朝實行漢化改革、推行科舉尤爲不解。金朝滅亡十多年後,公元1247年,時爲藩王的忽必烈還曾召見金朝遺老張德輝,向他提出一個問題:“或雲‘遼以釋廢,金以儒亡',有諸?”

張德輝倒也回答得乾脆:“國之存亡,自有任其責者,儒何咎焉!”

“遼以釋廢,金以儒亡”,忽必烈爲什麼這麼說? 第5張

但忽必烈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認爲這是儒生在爲國滅之事推脫責任,而這也間接導致後來科舉在元朝停辦了近八十年。

同樣的問題,元好問卻在《癸巳四月二十九日出京》中給了人們另一番認知:

塞外初捐宴賜金,當時南牧已駸駸。

只知灞上真兒戲,誰謂神州遂陸沉。

華表鶴來應有語,銅盤人去亦何心。

興亡誰識天公意,留著青城閱古今。

在他看來,朝代興亡本是天意,無論是忽必烈想表達的“金因儒學而亡”,還是張德輝回答的“金之亡不怪儒生”,都已不重要。

畢竟,有金一代,科舉選士從未中斷。在金朝存世的119年間,朝廷共開科43次,取士約15000人。這樣的輝煌成績,即便與“文治帝國”宋朝相比也毫不遜色。作爲金朝的遺臣,元好問最終決定,終身不仕大元。

元憲宗七年(1257),68歲的元好問病逝。伴隨他的離去,一個屬於金朝士人的矛盾時代也走入了歷史,如煙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