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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走向滅亡的開始:漢桓帝包庇宦官趙忠違制

來源:飛飛歷史網    閱讀: 5.8K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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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孝桓朝。位於洛陽城南開陽門外的太學,已然有了三萬太學生。影響力真是越來越大了。所以,這時的“太學”它是一個王朝的熱詞,又是一個王朝的敏感詞彙——從來沒有哪一個時代的太學,會像孝桓朝一樣,和政治有着如此曖昧難言的關係。

太學裏的三萬太學生是喜歡惹事的。因爲他們年輕。而年輕人總是容易衝動,特別是他們在自視爲天之驕子之後,又特別是他們大多爲公卿子弟——這樣特殊的身份由不得他們不關心國事。

公元153年,也就是孝桓皇帝永興元年,太學生們就狠狠地關心了一下國事。

因爲這一年發生了一件大事。一件他們認爲值得關心的?事。

永興元年是個大災年,冀州一帶天降暴雨,黃河氾濫,幾十萬戶人家被淹。這讓孝桓帝心裏很不爽。永興元年就觸大黴,無論如何是要查明原因的,否則這天下還怎麼領導,民心還怎麼收服?孝桓帝震驚之下就派了一個叫朱穆的將軍去做冀州刺史。朱穆軍旅出身,喜歡快刀斬亂麻。天上的事情他搞不懂,但人間的貪官他要見一個殺一個,特別是冀州的貪官,因爲他要做的是冀州刺史。朱穆以爲,黃河氾濫,必有貪官從中作祟或行政不作爲。

東漢走向滅亡的開始:漢桓帝包庇宦官趙忠違制

朱穆是帶着殺氣上任的。但是他上任之前,宮裏有三位冀州籍的宦官給他送來拜帖——這意思是想和他套近乎,關照一下老家的親宗勢力。朱穆一聲冷笑,將這些拜帖都退了回去。朱穆的心很硬,底氣也很足。他只想和皇上在一起,不想和宦官們在一起。但是朱穆不知道的一個事實是皇上和宦官們究竟有沒有在一起?這樣的疏忽幾乎給朱穆帶來殺身之禍。

朱穆威嚴地來到了冀州,只是他的威嚴嚇跑了所到郡縣的長官,有四十多名大小官員紛紛掛印而跑。因爲冀州人都知道,朱穆是帶着殺氣來的。

當然也有沒跑待在家裏等候的。不過朱穆不能從他們嘴裏知道些什麼了,因爲他們都已自殺身亡。朱穆將此等官員的舉動視爲“自絕於皇上、自絕於朝廷”,定性爲畏罪自殺。

但事實上,朱穆在冀州做的最轟動的事情不是反腐敗,而是狠狠打了一隻大老虎的尾巴。這隻大老虎就是當朝大宦官趙忠。趙忠他爹在這一年雨下得最大的時候死了。

在這個世界上,死人的事是經常發生的。連皇帝佬兒最後都要到閻羅王那裏去報到,趙忠他爹壽終正寢那是再平常不過了。

不平常的是趙忠他爹死後的規格:他是穿着玉衣入殮的。

這可是僭越之罪!因爲按照本朝禮制,只有至親的皇親國戚才能在死後享受這一殊榮。

趙忠他爹這是找死啊!憤怒的朱穆親自動手,將趙忠他爹從墳墓裏挖了出來,陳?示衆。

當然朱穆的憤怒不僅僅是針對趙忠他爹的,他還針對了整個趙忠家族。

因爲沒有證據表明趙忠他爹是自己穿着玉衣入殮的,所以整個趙忠家族將爲此付出沉重的代價。朱穆下令捉拿趙忠家屬。

這是真正的狂摸老虎屁股。朱穆和趙忠家屬過不去就是和趙忠過不去,而且看態勢,如果皇上點頭,朱穆會把趙忠也捉拿歸案的。

但是孝桓帝沒有點頭。孝桓帝在權衡了利弊之後,伸出一根手指。

這是帝王之指,他毫不猶豫地倒向了大宦官趙忠——孝桓帝是懂得報恩的人,在他成爲帝王的道路上,大宦官趙忠是出了死力的。所以他不能不罩着他一點。

於是悲情一幕出現了:在冀州,被裝進囚車押往京城的不是趙忠家屬,而是刺史朱穆。僭越的人平安無事,反僭越的人卻要鋃鐺入獄,孝桓帝在這個暴雨傾盆的夏天破壞了東漢朝由來已久的王朝禮制潛規則,誰都不知道接下來這個王朝將會發生什麼情況。

但是人民不幹了。冀州人民哭着喊着要給刺史送行,要爲這個千載難逢的清官作畫紀念,卻被朱穆謝絕了。朱穆打虎不死反被虎咬,自己都覺得羞愧得很,他覺得作畫紀念毫無意義。

京師洛陽,劉陶成爲太學的學生領袖已經很久了。

每天,他的主要工作就是領着上萬太學生“清議”。這是規模龐大的大專辯論賽。辯手們個個出口成章,將四書五經上的道德文章投射到當前的政事、國事上來,或爲之憂,或爲之悲。他們全情投入,爲一個王朝那些影影綽綽的政界傳聞奉獻出自己真切的喜怒哀樂。

但劉陶卻有些苦惱。坐而論道畢竟不如起而行之。可到底該怎麼行動起來呢?


朱穆事件就這樣順理成章地成爲一次行動大規模爆發的導火索。

當孝桓帝毅然決然地判決朱穆有罪,終生流放邊地服苦役之時,劉陶領着幾千名太學生從學校出發,一路上高喊着口號來到皇帝住的地方,要求孝桓帝接受他們就“朱穆事件”發佈的請願書。

孝桓帝震怒了!這還是專制社會呢,什麼時候輪到太學生們說話了?!他拒絕接受請願書。

但是支持太學生行動的官員們開始出現,而且越來越多。這些士大夫們和幾千名太學生一起呼喊口號,要求皇上小心中官(宦官)“竊持國柄,手握王爵,口含天憲”。劉陶感到有些不解:“竊持國柄,手握王爵,口含天憲”是他請願書中的話語,這些士大夫們又是從哪裏知道的呢?

很多年後,歷史清晰地證明了永興元年太學生鬧事是一起有組織、有預謀的政治事件,它的幕後操縱者是朝廷士大夫集團,正是這起事件揭開了士大夫階層和宦官階層政壇清洗與反清洗的序幕,從而爲一個王朝的走向衰敗埋下伏筆,只是當時劉陶和他的同學們並不清楚這一舉動的歷史意義。他們並不知道,和他們一起呼喊口號的士大夫們,在接下來的歲月當中,將直面他們的悲慘命運。因爲皇上的金手指已經奮不顧身地倒向了宦官們。

但是就這次事件而言,它的結局是頗具戲劇化的。因爲劉陶耍了小孩脾氣,他提出要代替朱穆去服苦役。與此同時,幾千名太學生和部分士大夫開始了靜坐絕食。

孝桓帝屈服了。做皇帝有時候也要看其他人臉色的,這是做皇帝的無奈。當然在無奈當中,孝桓帝巧妙地在士大夫和宦官之間搞了個平衡:他開除了朱穆,讓他回家養老,而不需要終生流放邊地服苦役。

東漢走向滅亡的開始:漢桓帝包庇宦官趙忠違制 第2張

朱穆事件就這樣結束了。劉陶和他的同學們取得了一次不痛不癢的勝利——甚至還談不上是什麼勝利。因爲朱穆最終還是被宦官階層搞下去了。太學生的面子在皇帝眼裏是如此的微薄,這讓太學生們心有不甘。

六年之後,又一次事件爆發。但這一次的領袖不再是劉陶。此時的他早已畢業,成爲這個時代一名中規中矩的中高級幹部。說起來這劉陶也是皇帝的遠房親戚——濟北貞王劉勃的後裔。孝桓帝在朱穆事件之後親自給他洗腦,希望他不負皇恩,成爲帝國的有用之才。劉陶也終於告別激情燃燒的歲月,迅速成長爲孝桓帝心目中的有用之才。

但是那些年輕的太學生們卻正迎來他們生命中第一次激情燃燒的體驗。這一次的事件領袖是張鳳。他和當年的劉陶一樣,糞土當年萬戶侯,那真叫一個激情洋溢。幾千名太學生跟在他屁股後面很新鮮地往皇帝住的地方趕,他們要呼喚正義,要爭取自己的話語權。

這次學潮說起來也是有由頭的。由頭便是這個帝國最著名的將領皇甫規受了委屈。皇甫規是個平羌有功的邊將。按理說有功當封,幾個宦官便趁機討彩頭。當然這彩頭也是要得大了些,超出了皇甫規將軍的支付能力,變成了索賄。結果他毅然拒絕了那幾個宦官在經濟方面的要求,從而迎來了自己命運的急轉直下:他被陷害入獄了。由此,一場轟轟烈烈的學潮拉開了序幕。

和上次的事件一樣,三百多名朝中士大夫混雜其間,矛頭直指宦官集體。孝桓帝的處理結果也同上次大同小異:皇甫規將軍被釋放出獄,同時回家吃老米飯。在帝國的政治平衡器面前,孝桓帝對這樣的遊戲已經玩出經驗來了——不左不右,穩定壓倒一切。

但是宦官集團不喜歡這樣的穩定。在他們看來,這是一種屈辱。他們設法讓孝桓帝相信有一種危險是真實存在的。那就是大將軍樑冀在陰謀作亂。如不及時誅殺,後患無窮。孝桓帝相信了。因爲他是在樑冀大將軍的寶劍護衛下登上皇位的,現如今,樑冀大將軍的寶劍依舊在,只是忠心還在不在呢?孝桓帝不敢肯定。

一般來說,孝桓帝不敢肯定的事那就意味着要否定。這是一種安全的需要,雖然它看上去有些過度反應了。但是對一個帝國來說,帝王的安全永遠是第一位的,所以樑冀大將軍的寶劍只能爲他自己帶來殺身之禍。在五名宦官的精心謀劃下,倒樑一舉成功。樑冀大將軍死在了孝桓帝的寶劍之下。

這是公元159年七月發生的事。在這個帝國最熱的季節裏,一個軍方實力派人物的非典型性死亡導致了帝國政治的失衡——宦官集團的力量被放大了,五名運籌帷幄的宦官隨後被一舉封侯。朝中士大夫們由此感受到了一種極大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