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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島芳子爲何被稱爲亂世妖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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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軍方豢養川島芳子,將她訓練成爲“帝國諜報之花”,反噬其祖國同胞,可謂大逆不道。日本國內的右翼勢力至今仍對這位二十世紀不可多得的“巾幗英雄”讚譽有加,自然是不懷好意。無論川島芳子有過多麼傳奇的經歷,但她屈身事敵,賣國求榮,劣跡斑斑,罪惡累累,乃是成色十足的漢奸女子,這一蓋棺論定早已板上釘釘,誰也無法更改它。

被時人稱爲“亂世妖姬”、“東方的瑪塔?哈麗”的川島芳子,姓愛新覺羅,名顯玗,字東珍,長期用名金璧輝,是清朝肅親王善耆的第十四個女兒。她的身世極具傳奇色彩。

其父善耆在清朝擔任過首任民政尚書、崇文門監督、理藩部尚書、鑲紅旗漢軍都統等要職,確立了當時的警察制度。他比清王室中絕大多數成員更開明,也更有見地,對君主立憲頗爲熱心。汪精衛刺殺攝政王載灃未果,被捕入獄,善耆辦案,居然刀下留人。

肅親王府的十四格格尚未及笄成年,中國政局就發生了重大更迭,清朝滅亡了,中華民國取而代之。肅親王善耆眼看宗廟傾覆,政權旁落,心有不甘。他聯絡日本浪人川島浪速,由後者遊說日本軍部出兵干涉南方革命黨的“叛亂”,同時,他策動蒙古王公喀喇沁王與慣匪巴布扎布組織蒙古義勇軍,企圖造成“滿蒙獨立”的事實。然而形勢強於人,他的美夢一一化爲泡影。善耆深感復辟無望,因此着眼於未來,他派遣幾個兒子分頭去滿洲、蒙古和日本,要他們臥薪嚐膽,還將掌上明珠顯玗送給結拜兄弟川島浪速做養女,加以魔鬼式的調教。

1912年,愛新覺羅顯玗年僅六歲,改名川島芳子,跟隨養父川島浪速飄洋過海,前往東瀛。此後十多年,她從川島浪速那兒接受了政治事務、軍事技能、情報收集等多方面的專門訓練。至於松本高等女子學校的那些課程,川島芳子敷衍了事,一場沸沸揚揚的裸照風波後,她被勒令退學。對此她一點也不難過,反倒似鳥雀逃脫了樊籠。她剪去滿頭青絲,瘋狂地投入到“男性運動”(騎馬、擊劍、柔道、射擊)中去,她宣稱自己“永遠清算了女性”。

九一八事變後,川島芳子奉田中隆吉之命趕赴奉天,投靠到板垣關東軍高級參謀的帳下。她能純熟地運用中、日兩國語言,還能講一口流利的英語,加上清王室公主的金字招牌,爲日本關東軍做了不少穩定人心、理順各大城市租界關係的綏靖工作,成天忙得席不暇暖,食不甘味。當時,日本在瀋陽的特務機關長土肥原賢二正祕密策劃建立傀儡政權——僞滿州國,擁立清朝廢帝愛新覺羅溥儀爲皇帝,他果然神通廣大,將溥儀從天津靜園祕密接到旅順大和旅館。由於是頂風作案,走得太過匆忙,溥儀的侍從班子和“皇后”婉容仍然滯留在津門,不妙的是,婉容誤以爲自己已被溥儀拋棄,因此歇斯底里,鬧得天翻地覆。日本軍方爲了安撫溥儀,儘快實施“大東亞共榮圈”計劃,派遣川島芳子作爲祕使,去天津迎接婉容,此事不宜聲張,必須來無蹤去無影,神不知鬼不覺。川島芳子再三琢磨,最終採取偷樑換柱之計,用一口棺材將婉容運出津門,送達關東軍手中。僞滿州國建立後,日本關東軍論功行賞,特別嘉獎川島芳子,授予她陸軍少佐軍銜,成爲日本軍中軍階最高的女子。川島芳子還從一些舊財閥和滿清遺老那兒獲得好感和好處,募集了一筆數目不菲的軍餉,用來招兵買馬,組建定國軍騎兵團,美美地過了一回總司令的官癮。

1932年2月28日夜,日本侵略軍悍然進攻上海閘北,與中國守軍——蔡廷鍇、蔣光鼐指揮的第十九路軍展開激戰。在這節骨眼上,川島芳子隻身潛入吳淞炮臺,查清了該炮臺的火力配置,給日本軍方送去準確情報。嗣後,川島芳子改扮成富家公子,在夜夜笙歌的百樂門大舞場出手豪闊,一擲千金,結識了國民政府行政院院長孫科,搶先刺探到蔣介石即將下野的消息。日本軍部因此重新制定對華侵略政策、調整戰略部署。事後,田中隆吉對川島芳子的諜報才能讚不絕口,稱她“可抵一個精銳的裝甲師團”。川島芳子的魅力和魔力的確不小,她先後將國民政府中央政治會議祕書長唐有壬和國民政府行政院院長孫科拉下水,害得他們一個遭通緝,一個被彈劾,在危急時刻,她向他們伸出援手,贏得感激之情。有人認爲,超級豔諜川島芳子是日本“戰爭機器”的最佳潤滑劑,難怪日本軍部將她視爲不可多得的特殊人才,對她寵任有加。

川島芳子爲何被稱爲亂世妖姬?

川島芳子雖說不是絕代佳人,卻也長得神態妖冶,身材火爆,無論是身穿筆挺的西服、華美的和服,還是合體的旗袍,無不魅力四射,電光灼人。據三十年代著名歌星李香蘭(山口淑子)的自傳《我的前半生》所記,川島芳子“在人羣中有一張非常引人注目的笑臉,她個子不高,勻稱的身材包裹在男人的大褂裏,卻顯示出女性的婀娜,氣度雍容華貴”,奇就奇在這位威風八面的定國軍女司令肩頭總喜歡扛一隻猴子招搖過市。川島芳子嫺於辭令,很會察言觀色,比一般女子更解風情,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無不認爲她是一塊值得一咬的“活肉”,卻又對她渾身的毒刺心存畏懼。川島芳子是情場高手,她一生究竟征服了多少男人,連她自己也沒個準數,日本軍官山家亨、蒙古梟雄甘珠爾扎布(她的丈夫)、日本特務大村洋、田中隆吉、多田俊、稻田正純、僞滿將軍方永昌……真是一婦當關,萬夫莫敵。

1945年8月6日凌晨,兩顆原子彈“小男孩”和“胖子”分別在日本廣島、長崎上空爆炸,又黑又大的蘑菇雲頃刻間吞噬了十多萬人的生命。其後九天,8月15日,日本裕仁天皇受到極度震懾,宣佈投降。“東方的瑪塔?哈麗”隨之走向了她的人生末路,被國民政府當作頭號女漢奸,逮捕歸案,關進北平第一監獄。當局對川島芳子禮遇有加,不僅讓她住單間,而且解除手銬,據說這是經北京軍統局特意關照過的。其後,河北省高等法院多次提審這位日本間諜,但她百般狡賴,將自己犯下的罪行推卸得一乾二淨。河北省高等法院掌握的證據相當有限,庭上僅出示了三件物證:第一件是川島芳子身着戎裝的照片,這是她作爲日本侵略者的幫兇定國軍司令的確鑿證據;第二件是刻有司令字樣的四方大印;第三件是日本作家村鬆梢風寫的《男裝麗人》和《滿洲的黎明》兩本小說。法庭按疑罪從有的原則定讞,川島芳子被判處死刑。

據監督行刑的檢察官何承斌回憶:川島芳子是個不怕死的人,她聽說中華民國最高法院覈准的處決令已經下達,依舊神色如常,只抱怨了一句法官沒有證據而判她死刑,實在冤枉。另據負責警戒的憲兵少校譚良澤回憶:刑場內有法官、典獄長、行刑的法警、法醫、兩名記者以及監督行刑的9團2營4連的憲兵隊。被帶到刑場中央的川島芳子,由於經常吸食鴉片,注射嗎啡,再加上一年多的牢獄生活,面色臘黃,臉頰浮腫,一頭齊耳短髮,看上去四十多歲。川島芳子態度很沉着。法警按法律程序覈對了姓名,驗明瞭正身,向她宣佈了罪狀和死刑判決書。

行刑前,執行官照例詢問川島芳子有何要求,她什麼也不說,連例餐——兩個饅頭,也不想吃,只打算給養父川島浪速寫一封信,這個請求得到執行官的准許。原信用日文寫就,翻譯過來是這樣的:

父親大人:終於三月廿五日的早晨執行了,請告訴青年們永遠不止地祈禱中國之將來,並請到亡父的墓前告訴中國的事情,我亦將於來世爲中國效力。

義女芳子

綜合當年北平多家報紙如出一轍的新聞描述,處決豔諜金碧輝(川島芳子)一事弄得頗爲神祕,我們不妨看看這則舊聞:“3月25日凌晨,記者們獲悉大名鼎鼎的日軍密探、女漢奸金壁輝執行死刑的確切消息後,即不顧夜間街道的黑暗,急忙趕到關押金壁輝的第一監獄門前集合,準備報道現場情況。這次法庭也採取了出乎常規的行動,爲了將處決清朝末裔女子的情況傳播到社會上,特請攝影記者前來拍攝現場情況。三十多名新聞記者趕到第一監獄,在緊緊關閉着的鐵門外等了又等,卻看不出有打開鐵門的任何跡象。不管是推門、敲門,還是叫門,都毫無反應。時間不停地過去,大家十分焦急。到清晨4點左右,監獄長總算是從裏面略略打開了鐵門,但他只允許三十多名記者中的兩名外國記者進去,其他中國記者嚴禁入內。據說這是一個叫吳盛涵的審判官下達的命令。但不像他個人的主意。尷尬的記者還不死心,他們沿着監獄高高的圍牆轉了一圈,企圖找到一個入口,結果只能是徒勞。天亮前,突然聽到從關押川島芳子的牢房附近傳來一聲沉悶的槍聲。既然是處決犯有戰爭罪的間諜,官方大可不必這麼掩人耳目,此事弄得越神祕,外界的猜測就越多,這些猜測有的勉強着調,有的相當離譜。一些傳記作家百思不得其解,也屢屢質疑。日本作家渡邊龍策在他撰寫的《女間諜川島芳子》一書中講得比較透徹:報道引起了一連串的疑問。民國政府殺一儆百,把川島芳子當成反面典型,大肆宣傳,甚至將公審的部分實況拍成紀錄片。然而最爲關鍵的行刑場面,幹嗎搞得如此神祕?處理得如此草率?爲什麼無視國際慣例,連新聞記者都被排拒在現場之外?爲什麼只許兩名外國記者進入現場?爲什麼將面部等處弄那麼多血污和泥土,以致難於辨認罪犯的真面目?蹊蹺的是,爲什麼選擇辨認不清面孔的時間執行死刑?

獄方始料未及,川島芳子的死會導致輿論譁然,北平第一監獄爲了糾正大衆的猜疑,避重就輕,讓一位監獄女看守向媒體發表談話,公開川島芳子受刑前的情形:“法警來後,我才知道這件事。我將川島芳子從睡夢中叫醒,她就被帶走了。開始,我並沒有覺察到是執行死刑。我帶她一起出了牢房,當走到女監長廊的盡頭時,只見門口站着兩名男看守在等着她。因爲我是女看守,任務就是把她送到這裏,當我剛要返回時,才恍然大悟,想到是要執行死刑。不大工夫就聽到了槍聲。”法院方面也積極配合,讓一位老看守長出面澄清事實,他說:“被叫出來的金壁輝,對死是有充分思想準備的,當最後一線生存的希望斷絕時,她還想穿上她父親送給她的白綢褲子,但沒有得到准許,她也就老實地服從了。”既然真相不明,中國老百姓的想象力就迎頭趕上,補其所缺。

日本軍方豢養川島芳子,將她訓練成爲“帝國諜報之花”,反噬其祖國同胞,可謂大逆不道。日本國內的右翼勢力至今仍對這位二十世紀不可多得的“巾幗英雄”讚譽有加,自然是不懷好意。無論川島芳子有過多麼傳奇的經歷,但她屈身事敵,賣國求榮,劣跡斑斑,罪惡累累,乃是成色十足的漢奸女子,這一蓋棺論定早已板上釘釘,誰也無法更改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