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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背叛:溥儀“九一八”神祕的叛國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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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11月10日夜,溥儀不顧陳寶琛的堅決反對,揹着這位“忠心可嘉”的師傅潛赴東北。長期以來作爲溥儀最倚重的“智囊”,陳寶琛對此雖然氣憤,卻不願拋棄君臣之義而置溥儀於不顧。

1932年1月24日,陳寶琛以85歲高齡,在北方最嚴寒的季節動身離津,出關北上。當時溥儀在旅順,由鄭孝胥和羅振玉隨扈,正與日本關東軍的代表板垣徵四郎商談僞滿的“建國”問題。婉容的漢文師傅曾壽(字蒼虯)之弟陳曾植據陳寶琛自述,將其赴旅順謁見溥儀的經過載入日記(括號內文字系本文作者所加):

皇帝的背叛:溥儀“九一八”神祕的叛國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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弢老(陳寶琛)十八日(農曆辛未年十二月十八即公曆1932年1月25日)到連(大連),暫憩大和旅館,約蘇廠(鄭孝胥)來見。蘇老怪弢老未先電告,言倉卒赴旅(旅順),恐難入見。欲先通一電話至旅。弢老辭之。言此來只盡己之心,若不得見,亦無可如何。遂行。到行在,門衛日人聞弢老來頗表敬意,立爲傳達召見。是夜宿旅順之大和旅館。次日,又入見。第三日,蘇廠父子(鄭孝胥之子爲鄭垂)來,言日欲在大和旅館開會,旅客均不能容留,催弢老行。弢老言本擬即行,已命幾士(陳寶琛之子陳懋復)、午園(陳寶琛之甥劉驤業)赴連換金票,俟其返即動身也。遂見上陛辭,上囑至連後稍緩歸津。返旅順,則蘇廠父子不待幾士、午園歸,已代將行李上車矣。弢老至連,適與幾士、午園錯過。及二人由旅復返連,乃知非日人開會,實板垣將到,恐弢老參預,故立促行也。逾日,上派人召弢老復入見。知板垣見上,言擬建滿蒙共和國,請上爲總統。上未允。弢老痛陳其不可,請上堅持。臨辭言,臣風燭餘年,恐未能再來;即來,亦恐未必能見。願上珍重。悽然而行。至連,蘇廠來,神氣不似前此之高興。言此事是羅叔言(羅振玉)辦壞,將從此不管。弢老責災之,言汝隨上來,不離左右,此事豈羅一人之責!此時乃言不管,何以對上?渠默然無辭。弢老遂歸。

1932年2月4日陳寶琛返抵天津,這次短暫的旅大之行沒有達到預期目的,一個月後溥儀允就僞滿執政。

陳寶琛離開旅順一個月以後,溥儀就以“暫任執政一年”爲條件,當上了僞滿洲國的“元首”,到底還是鑽進了日本人的圈套。起初溥儀還躍躍欲試,要“恢復祖宗疆土社稷”,還在僞滿執政府開張之際,擬設“府中令”爲管理執政府的最高行政長官,“上諭弢老任之”,陳寶琛卻堅決不就。(陳曾壽、陳曾植:《局外局中人記》)陳寶琛固然反對僞滿,反對溥儀當“執政”,而且自己絕不參預僞滿的政務和事務,但他還是不願拋棄君臣之義而置溥儀於不顧,並不拒絕爲復辟清朝的“中興事業”服務,繼續爲溥儀“入主中原”的復辟事業奔走聯絡。

皇帝的背叛:溥儀“九一八”神祕的叛國內幕 第2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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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時期陳寶琛爲溥儀服務的主要方式,是保持與在溥儀身邊管事的僞滿執政府祕書長鬍嗣瑗頻繁通信,藉以溝通兩地信息,瞭解僞滿政局的變化,而爲大清朝的“中興”,定方略,資長策。(陳寶琛與胡嗣瑗這一時期的通信已由遼寧省檔案館編入《溥儀私藏僞滿祕檔》,檔案出版社1990年版。文中引用陳寶琛致胡嗣瑗的書札,凡出自本書的,不再一一註明)

由於不得不面對日本武力控制下的僞滿洲國這一特定的政治環境,陳寶琛這時所向往的,首先是改變溥儀的政治處境,使之擺脫“政非己出,事由人斷”的傀儡地位。

在1932年12月23日的信中,陳寶琛引述國際社會對僞滿“極爲軒豁呈露”的評論之後說:“無人對此虛構之獨立國加以承認,即日本亦無此要求,然則有舉莫廢,亦視此後之能否勉副獨立二字,以求爲可承認已耳!”“有舉莫廢”實在是無可奈何,只有退而求“勉副獨立”了。在這種心境下,陳寶琛也不能不關注着僞滿政局,遂在信中又問到關東軍司令官武藤信義(虛谷)和僞滿總理鄭孝胥(夜起)的情況:“虛谷受事後,旬必一見,於建國規摸,有無裨贊?夜起所聘顧問,能否得人?實爲繫懷。”溥儀與武藤的定例會見,鄭孝胥和日本顧問的關係,這當然都涉及主權問題。

在1933年1月27日的信中,陳寶琛寫道:“彼(指日本)果能贊成我之實現獨立,使我可洗傀儡之詬,彼亦世有統監之嫌,不亦饜人心而息衆議乎?是在秉鈞者之開誠曉辭也。”在陳寶琛看來,“但視同蒙藏”,即得到如蒙藏地區的自治權,“已非我所甘受”,還要爭獨立權。當然他也知道,“此則固非虛谷所能主”,須經日本政府決策。

溥儀出任僞滿執政前與日方約定:一年爲期,實行帝制。將屆期滿,陳寶琛乃在1933年2月1日的信中提醒鄭孝胥和胡嗣瑗說:“所急之者,一年之期已近,不能不予籌表示,夜起有無計劃,公意如何?”他希望利用這個機會,爭回幾分自主之權。在2月16日的信中陳寶琛更具體地闡述了這個問題,他希望日本對僞滿起碼能像英國對愛爾蘭、加拿大那樣給予充分自治的權力。他寫道:

約期瞬屆,而西風忽轉,鄰(指日本)之勢成騎虎,雖強支門面,曠日持久,終恐有圖窮匕見之日,則取實而舍名,如蒙藏之自治而內屬,早聞青溪有此規劃,爲調解之地,英之愛爾蘭、加拿大即其例也。然亦必我真有獨立之精神,自治之權力,始有以解於旁人之指摘。

在1933年2月25日的信中,陳寶琛又從國際輿論和“國聯”的態度爲僞滿爭主權,他寫道:“亟宜勉求自治,成爲獨立,使人有可承認,鄰爲我即自爲也。”他如此無奈地向日本殖民者爭主權,這實在是歷史的悲哀。

皇帝的背叛:溥儀“九一八”神祕的叛國內幕 第3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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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33年3月20日的信中,陳寶琛建議溥儀與武藤信義商洽,明確要求彼方“隱爲扶助”,而不要“顯爲把持”,再利用可能出現的中日直接交涉的局面,奠定“自治”、“獨立”的基礎。他寫道:

隱爲扶助與顯爲把持,固自有別。上於虛谷,儘可開誠佈公,指陳利害,切實與商,所謂中外共見共聞者,固不止於一時之得失也。觀內田之就商於幣原,其杌隉可想。彼若強硬到底,則不獨熱河不值一鼓,即華北亦孰當其鋒,難保不惹起世界大戰爭。彼若顧慮及此,聽從調解,則我實先受之。而考其實際,能自比於愛爾蘭、加拿大乎?……誠能乘此轉樞,或尚有立腳之餘地。否則與其取消於他日,不如此時磊磊落落之表示。不知已與虛谷商之否?

這實際是讓溥儀向日本關東軍司令官攤牌,或者允許“自治”,或者乾脆辭掉僞滿執政,然而在這兩個方向上都沒有路。

陳寶琛還通過相識20多年的日本友人神田正雄向日本政界元老進言,“但語以作保護國之元首,不如爲退位之帝王”,這件事寫在1933年4月2日的一封信中。在別的許多信中,陳寶琛也一再表述過自己的這種觀點,例如在1933年5月1日的信中他就表示過反對鄭孝胥“省心省事而不惜爲太阿之倒持”的主張,這實際講的還是“自治”、“獨立”、“主權”等問題。

對於僞滿的某些政務,陳寶琛也有過評論,提過建議,但無一不是爲了“爭主權”。例如當他聽說僞滿境內“每邑設一推事,皆用日人”時,便在信中追問此事,表示了不滿。又如1933年8月新任關東軍司令官菱刈隆到任之際,陳寶琛又寄望能趁機有所更張,他寫道:“新使已到,所見能逮所聞否?既表示不干涉宗旨,或不至盡食其言,所患我自無人而授人以柄也。”又說:“主人果有知人安民之本領,使人見而誠服,旁落之權,何患不可收回?學以廣才,能忍而後有濟,現惟靜修以待時耳!”爲此陳寶琛還陸續向溥儀推薦了王聘三、秦晉元等一些人才,就是爲了收回“旁落之權”。再如,溥儀登極爲“康德皇帝”以後,即傳出將訪問日本以示答謝的消息,陳寶琛擔心因此而在世人面前暴露傀儡的醜態,遂於1934年3月24日寫信道:“風傳秋後六飛(指溥儀)亦東,則斷斷不可,難保無媚外徼倖者,甘言以熒聽。所賴離明乾斷,不爲所動,免授諸方以口實,失衆望而梗前途。區區過慮,故於公豫言之。”他雖未能阻擋溥儀訪日之舉,卻也延緩了這次出訪的行期。再如,日本天皇的弟弟雍仁“訪滿”的消息傳出後,陳寶琛也寫信建議:歡迎雍仁的禮遇不要過於隆重,“稍一不慎,即無以保持獨立面目,並兩國平等之道”。再如,1934年7月陳寶琛聽到溥儀將廢掉“皇后”婉容的消息,立即寫信表示反對,他又擔心有人乘機把倭女導入後宮以取代婉容,實行枕邊監視。

皇帝的背叛:溥儀“九一八”神祕的叛國內幕 第4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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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改變溥儀的政治處境,最終實現復辟清朝的理想,按照陳寶琛的策略,一方面不得不向日本“要獨立”、“爭主權”;另一方面他也認識到,必須建立自己的軍隊,完全依賴日本人的刺刀肯定是不行的。

陳寶琛積極鼓動溥儀聯絡吳佩孚、于學忠、韓復榘、石友三以及王懷慶的舊部等各路軍隊,組建屬於自己的武裝,“入主中原”。他在1932年8月11日的信中寫道:“此節亦不能不資外力,但究以中人爲主,必須劃清界限,如果南下收京,則視僻處一隅受人保護者,難易較然,尤宜豫策安全。”他在1933年2月16日的信中又寫道:“都人之望翠華,固不免於見卵求時,夜但有機可乘,亦不便禁遏。”流露了對溥儀“入主中原”的渴望。

陳寶琛還希望利用張作相在東北軍中的聲望和影響,把張學良下野後留下的十萬部衆變爲溥儀的御林軍。承德失守後,作爲第二集團軍總司令的張作相便離開軍職,又未受南京政府任命的國民政府軍事參議院上將參議,從此寓居天津“租界”了。他不但與慶親王載振爲兒女親家,而且其舊屬張景惠、熙洽等已出任僞滿要職,似乎有條件接觸他。在1933年4月2日的信中,陳寶琛寫道:

爰立(隱指張作相)自木蘭歸,即蟄伏意界新居,不見“留”(隱指張學良)面,亦不赴“青”(隱指蔣介石)招,且不作答。東北軍隊,留此猶逾10萬衆,得其一呼必立應,“留”既去,未可柔致也。但須由我出面,俾免顧忌。新京有所親暱者,與通殷勤否?前伯材到東,正爲此,現尚覓人探其真意也。聞渠去歲,曾訪道子,甚款洽。河北以稅重餉加,疾視黨治,誠得此輩發難,當能先成一新局面,則難題漸近,既可免受制於一隅,而後入於互相利用之正軌,公意謂何?

在1933年7月17日的信中,陳寶琛又提出了聯絡黃郛的策略,黃郛就是1924年11月間驅逐溥儀出宮時攝政內閣的代總理,經手修改了優待清室的條件。爲什麼要找他呢?陳寶琛寫道:

黃在北方,爲軍閥所疾視,而何應欽亦與之不相容,困於孤立,欲去者屢矣。日方能多方扶持之。查黃於長城血戰之始,曾發表意見,抨擊日本甚力,並非完全屈服於日者,我方亟應乘此時勢,設法與之聯絡,收爲我用,彼在代閣時,尚有修改優待條件,其非喪盡天良可知,庶不至終入迷路,聽命於他人也。

雖然陳寶琛想出許多辦法,招兵買馬,希望給溥儀奠下實力的基礎,但是,既然溥儀已經鑽進了日本人設下的繩套,就完全失去了號召力或影響力,不要說他已無法建立起軍事力量,即使辦得到,日本人也絕對不會允許的。至於向日本人爭“主權”要“獨立”也只能是畫餅充飢。

皇帝的背叛:溥儀“九一八”神祕的叛國內幕 第5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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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寶琛對日本殖民統治和僞滿傀儡政權懷有深深的戒心,但他還是以高齡之身不顧北方的嚴寒兩赴長春,以盡“君臣之道”。

從陳寶琛與溥儀的另一位師傅朱益藩的通信中可以看出,早在1932年7月中旬陳寶琛已經動了北赴長春的念頭(遼寧省檔案館編:《溥儀私藏僞滿祕檔》第128頁,檔案出版社1990年版。朱益藩致胡嗣瑗的信寫於1932年7月19日,原書編者所認定的時間有誤),他8月22日致函胡嗣瑗:“鄙於月內,俗事粗了,尚擬秋後趨赴左右,以遂瞻就之微忱。彼時政局更新,當有端倪矣。”這正是弢老北赴長春的初衷。在9月4日的信中他又寫道:“來教所謂宜左右之,免與趣旨相背,誠爲要義。秋涼本思趨往瞻覲,爲此又須入都靜察些時,亦須題旨準定,方可遵循。”可見陳氏北上不僅僅爲“瞻覲”,他的心目中還有政治文章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