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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何說蕭何貪污自毀清譽是君主時代臣子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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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何是漢初三傑之一。劉邦曾經評價說:“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我比不上子房;鎮守國家,安撫百姓,供給糧餉,保證運糧道路不被阻斷,我比不上蕭何;統帥百萬大軍,戰必勝,攻必取,我比不上韓信。”再深入分析一下,張良在漢朝建國後已經不管事,韓信在被貶爲淮陰侯以後基本處於一種被“限制居住”狀態;蕭何曾經是劉邦的上司,在沛縣期間經常資助劉邦,還利用自己官吏的身份多次保護過劉邦。反秦起義時,蕭何自覺奉劉邦爲“主公”,始終如一,從無二心,是劉邦班底最早、最基本、最主要的成員。張良雖然也較早依附劉邦,但比蕭何要晚一些,中間還當過韓國的司徒,劉邦被封爲漢王就國時還沒有跟隨前去。韓信是因爲蕭何的極力推薦纔有機會展示才華的,有句話叫做“成也蕭何”,意思就是蕭何成就了韓信。這樣一比較,蕭何對整個漢朝的貢獻,似乎又比張良和韓信要大。

蕭何勤於公務,還是在當秦朝官吏時,就通曉法律,辦事條理,在一郡公務考覈中名列第一。蕭何不愛錢財,當劉邦的軍隊進入秦國都城咸陽時,將領們都爭着奪取分刮錢財,唯獨蕭何進入丞相府,收取了秦朝的所有文獻資料。正是靠着這些資料,作爲被封在流放犯人地區的漢王劉邦,才能夠了解天下基本情況。蕭何一生簡樸,購置田產必定要在偏遠貧瘠的地方,建造家園不求奢華。在他看來,如果後代能像他一樣賢能,有了這些足可以安身立命;假如後代不賢能,有權勢的人看不上這種地方,不會有意奪取,反而可以保住這些家業,過上普通人的日子。

然而,這樣一個爲國家所倚重,爲百姓所愛戴,一生簡樸的人,卻在劉邦死的那一年低價強賣百姓田地,與民爭利,而這樣做的原因竟然是爲了自毀聲譽,好讓皇帝“安心”!不能不說這是蕭何一生的悲哀,也是整個封建社會皇權制度下一切清廉臣子的悲哀。

那麼,蕭何爲什麼一定要這樣做呢?

劉邦擔心蕭何有異心。

劉邦領兵東進和項羽爭奪天下,蕭何以丞相的身份留守治理巴蜀,平定三秦後,蕭何又協助太子監國,鎮守關中。楚漢之爭,戰場形勢變換不定,勝負關係經常互換,兵員損失慘重。當劉邦兵敗以後,總是蕭何徵調關中士卒,爲劉邦補充兵員,恢復士氣,劉邦因此得以和項羽再戰。當楚漢滎陽對峙期間,劉邦多次派遣使者慰勞蕭何。表面看起來,這是劉邦對蕭何的關懷厚愛,但深層次裏的事情卻不是這樣。劉邦在死前把蕭何關進了監獄,有一個姓王的衛尉就對劉邦說過:“當時相國留守關中,他只要動一動腳,那麼函谷關以西的地盤就不歸陛下所有了。”劉邦擔心的就是這個,他自己能夠叛項羽而自立,要是蕭何有心自立爲王怎麼辦?所以,當時有個叫鮑生的人對蕭何說:“漢王在前線風餐露宿,卻反過來慰勞你,這是內心在懷疑您吶!爲今着想,不如派遣您的子侄兄弟能打仗的人都到漢王身邊軍中效力,這樣漢王才能安心。”蕭何這樣做了,劉邦果然高興。

爲何說蕭何貪污自毀清譽是君主時代臣子的悲哀

劉邦擔心蕭何得民心。

楚漢相爭時期,楚漢兩國有一個鮮明的對比,楚國控制的諸侯國和地盤,不是這兒亂就是那兒叛,而漢王國所擁有的巴蜀、漢中以及三秦地區,始終穩定。其中根本的原因,就是劉邦每佔領一個地方,馬上就會改秦製爲漢制,而這些法律和規章的制定執行都是蕭何所爲。劉邦當皇帝后,在中央政權控制的範圍內,社會能夠很快穩定下來,也是由於法律的及時實施。由於這些法律的制定和實施,蕭何贏得了民心。當時就有人說,蕭何“初進入關中就深得民心,至今十多年了,民衆都親附”他,如今全國統一,蕭何一如既往勤勉做事,“與百姓關係和諧,受到百姓愛戴”。劉邦當了皇帝,爲了剷除諸侯王,連年征戰。這和楚漢相爭時有一個相同之處,劉邦在前方打仗,蕭何在後方理政安國保證前方供應。蕭何除了在後方安撫勉勵百姓,還把自己的家財全部拿出來捐助軍隊,討陳豨、平英布都是這樣,殺了韓信得到的賞賜蕭何也一點兒都沒要。

本來這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戰時國家經費緊張,大臣拿出自己的錢來支援前線,這對皇帝來說實在是求之不得,蕭何主動拿出來不是很好嗎?當時劉邦也是這樣想的,每當蕭何拿出錢財來,劉邦都很高興。可是,當天下的異姓諸侯王該平定的都平了以後,劉邦就不這樣想了。這時候的劉邦想的是:位高權重、能力超強、深受百姓愛戴的蕭何難道不是像異姓諸侯王一樣是大漢帝國的威脅嗎?並不是我們要無端揣測劉邦的心思,當時的人也這樣認爲,蕭何的一個門客就明確的指出,說“蕭何滅族的日子不遠了”。原因就是劉邦屢次詢問蕭何的情況,並不是時時處處的關心,而是害怕他“震撼關中”。於是這個門客給蕭何出了一個主意,讓他多買田地,並用低價、賒借等手段購買,以便敗壞自己的名聲。蕭何聽取了這人的建議,劉邦不但不惱,反而很高興。

劉邦平叛歸來,拿着百姓的告狀信給蕭何看,劉邦竟然是笑着說的,可見劉邦是多麼的希望蕭何“失去民心”!當蕭何趁機請求,讓民衆耕種皇帝所有的上林苑中的空地時,劉邦立刻以“接受商人賄賂”的罪名將蕭何關進了監獄。因爲蕭何又一次犯了忌,他又會成爲民衆愛戴的對象。

既然蕭何犯了大忌,劉邦又把他關進了監獄,已經成了砧板上的肉,可是劉邦爲什麼沒有殺他呢?這是基於兩種原因:一是沒有人出來說情;問題來了,爲什麼沒有人給蕭何說情呢?到了蕭何這種地位,感覺自己能說上情,說情又能夠起作用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許多有功大臣尚且自顧不暇,誰還敢在這個時候觸黴頭!蕭何這個人卓爾不羣,從來就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勢,怕是還真沒有鐵桿死黨。劉邦只是把蕭何關了起來,還沒有做出最後的處理決定,很多人還沒有考慮好該不該說情,需要不需要說情。這倒反過來成全了蕭何,讓劉邦覺得蕭何的所作所爲只是一個人的行爲,並不是一種勢力,他大可以放心。有一個人在劉邦面前說過蕭何,這個人是個姓王的衛尉,大概就是劉邦的衛隊長之類的小官,官雖小,確是劉邦的人。他說了兩點,蕭何所做都是相國職務範圍內的事情、蕭何留守關中的時候沒有謀取私利,爲什麼要在現在牟利呢?這個人的話劉邦聽進去了,但這個人說的是理,不是講的情。二是蕭何沒有辯解。這是一個正直、沒有私心的人常規的做法。皇帝鐵了心要殺你,辯解毫無用處,只會加速死亡的步伐。皇帝猶豫不決,不辯解既能說明態度好,又能證明皇帝做得對。給皇帝留下了面子,也就給自己多了一線生的機會。

封建社會,說到底,皇帝不過是一個地主,是天下第一號的地主,這就是皇帝們經常說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是,皇帝管不過來那麼多的地,也管不過來地上那麼多的事兒,他們只能分一些地出去給他人,也還的僱一些人給他管事,這就有了王侯和官員。作爲王侯和官員,必須記住兩點,你這個地主不能大過皇帝,你所有的財產都應該是皇帝所賜。如果你想揹着皇帝多撈一點,那是絕對不行的,這就是爲什麼要把貪污受賄列入十惡不赦之列的原因。不過,皇帝不但愛財,他更貪“心”,當有人把民心拿走,那就意味着他有可能當不成地主,也就是失去所有的財產。所以,在丟掉一部分財產和讓人拿走“民心”相比,孰輕孰重一般皇帝都會看的清楚。

在蕭何之前,歷史有過正反兩方面的例子。管仲奢華張揚,贏得了齊桓公放心把國政交給他,王翦一再向嬴政要賞賜,得到了秦王放心把軍隊交給他,都等於是把“民心”交給了最高統治者。相反的例子,齊國的田氏把財產全部散給國人,買得了民心,最終齊國改姓,田氏擁有了整個齊國。蕭何絕無私心,卻不幸觸到了皇帝劉邦的最隱祕處。

丞相掌握着一個國家的行政權,只有他最有條件能夠和皇帝爭奪天下財產,所以這皇權和相權歷來也是既配合又爭鬥,到了明代,朱元璋終於不耐煩了這種爭鬥,乾脆取消了丞相制度。但是,取消了丞相這一職務,不等於丞相該乾的事也不存在了,所以這皇帝和丞相兩個人的爭鬥,變成了皇帝和幾個人的爭鬥。如此看來,蕭何的悲哀,是整個封建社會所有臣子的悲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蕭何爲了活命,竟然需要自證其污,自毀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