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爲大家帶來了一篇關於蕭嵩逆襲的生平,歡迎閱讀哦~
說到唐朝宰相,你能想起誰的名字?
李林甫、魏徵、房玄齡、張九齡,還是狄仁傑?
這些宰相雖都曾名噪一時,但跟我們今天要講的這家比起來,都是毛毛雨。
人家一門出了八個宰相,傲視整個大唐王朝,堪稱宰相世家。
在《新唐書》裏對大唐蕭家的描述是,“凡八葉宰相,名德相望,與唐盛衰,世家之盛,古未有也。”
八葉宰相蕭氏的家譜,要是再往上捯飭,那就更猛了,乃是南梁武帝蕭衍的後代,正經八百的皇族苗裔。
等到李唐定鼎,蕭家出的第一位宰相蕭瑀,既是隋煬帝皇后蕭後的弟弟,還是李淵母族獨孤家的女婿。
關鍵蕭瑀還不是靠裙帶關係上位的,他可是武德、貞觀時期有名的諫臣,凌煙閣內位列第九。
唐書裏對其描述爲“骨梗”,也就是說他敢仗着,跟李淵既是朋友又是親戚的關係,沒事就撅皇帝。
另外,蕭瑀和李世民私人關係很好,當秦王受老爸猜忌時,蕭瑀沒少出來幫着說話。
等到李世民繼承大統,回想當年的恩情,御筆親題了一首《賦蕭瑀》,“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便是出自此詩。
等到本文的主角——蕭嵩走上官場,說他是“官二代”、“富二代”,這都算罵人,人家是“官十幾代”、“富十幾代”的底子!
一、寫公文成了“繡花枕頭”
《舊唐書》裏對蕭嵩描述的第一句話就是“長得帥,長得巨帥!!”
不但長得帥,還有另外兩個加分項,身材偉岸、一幅美髯。(“嵩美鬚髯,儀形偉麗”)
要知道,唐朝的審美取向和明清不同,臉上擦白粉的弱雞書生沒戲。想得美女青睞,身材胖大,再來一把大鬍子是高端配置。
據說,李世民曾問公主,何故心儀大臣,答曰:“喜體碩,而美髯!”
按頂配標準組裝的蕭嵩,神龍元年(705年)走進官場後,一路都相當順利。
他在洺州(河北永年)參軍任上,得刺史桓彥範器重,提拔爲判官。 而後晉升爲醴泉縣尉,再被宰相陸象先(與蕭嵩是連襟關係)引薦爲殿中侍御史。
到開元元年(713年),蕭嵩已經混進了中央辦公廳,成了皇帝身邊的祕書(中書舍人)。
按說混成了皇帝的祕書,應該飛黃騰達纔對,可蕭嵩卻惹毛了李隆基,遭受了人生第一次重大打擊。
當時,蕭嵩與崔琳、王丘、齊澣等學術大咖同爲中書舍人,這幾位都覺得他學術水準太低。但架不住家室太猛,長得又討玄宗喜歡,也不敢吱聲。(“與崔琳、王丘、齊澣同列,皆以嵩寡學術,未異之。”)
結果,假的真不了,蕭嵩真的露餡了。
一次,蕭嵩在宮裏值夜班。
玄宗想讓自己看重的大臣蘇頲做宰相,但不想讓此事鬧得滿城風雨,便讓值宿的蕭嵩撰寫詔書。
詔書呈上來,玄宗一看,裏面有一句讚許的話,“國之瑰寶”。
便道:“蘇頲是蘇瑰的兒子,犯了名諱,把它改過來吧!”
蕭嵩躬身接過詔書說:“我馬上回去改!”
李隆基攔住他,說:“只是略作改動,就在這裏改吧!”
蕭嵩的汗當時就下來了,吭哧癟肚半天不能下筆。
玄宗等了半天,還以爲蕭嵩是心思縝密,重新潤色。
不想,接過來一看,蕭嵩只改成了“國之珍寶”,別的都沒動。
蕭嵩退出後,李隆基將詔書扔到地上,憤憤的道:“真是虛有其表。”
領導有了這種看法,換成其他人,仕途就算走到頭了。
但蕭嵩的命很好,他遇到了伯樂,唐朝四大賢相之一的姚崇。
作爲歷經三朝,兩度拜相的老油條,姚崇看人的眼光可謂深入骨髓,當時就有“垃圾是放錯位置資源”的理念。
他認定蕭嵩給皇帝當祕書是垃圾,但如果外放爲官,放手讓其施展,反倒是塊良材。
在姚崇的堅持下,已對蕭嵩失望的李隆基,又給了一次機會。
由此,蕭嵩的仕途再次高歌猛進,先後歷任宋州刺史、尚書左丞、兵部侍郎。
二、主政河西慧眼識人
開元十五年(727年),吐蕃大將悉諾邏恭祿、燭龍莽布支攻陷瓜州,生擒刺史田元獻,奪取城中輜重。同年,河西節度使王君,在甘州附近受襲而死。
河西軍事態勢的突變,讓唐庭憂心忡忡,年過六旬的蕭嵩臨危受命,以兵部尚書的身份,任河西節度使,判涼州事務。
蕭嵩到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幫手,相繼提拔了裴寬(後任禮部尚書)、郭虛己(後任劍南節度使)、牛仙客(繼任河西節度使)和張守珪(後任河北節度副大使)。
這其中,裴寬是蕭嵩的老部下,調他前來是爲了穩定衙邸的基本盤。而牛仙客則是王君主政時的心腹,深諳河西邊事。
蕭嵩毫不猶豫的留任了牛仙客,依舊將軍政事務相托,向河西官吏表明,自己不分新舊一視同仁。
至於,張守珪可能熟悉的人不多,但如果說到他之後,主政幽州時收的胖兒子,那估計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這個大胖乾兒子,就是打斷大唐國運的安祿山。
大胖兒子的胡旋舞
話說,吐蕃攻破瓜州後,除了將河西囤積的軍資洗劫一空,還拆毀了瓜州的城牆。
爲了重新恢復重鎮瓜州,蕭嵩將時任建康軍使的張守珪,調任爲瓜州刺史,命其火速率部隊重建瓜州城防。
事實證明,蕭嵩判斷準確而及時。
當年七月,吐蕃軍隊再度進犯河西,城防殘破的瓜州又成了主要目標。
此時,唐軍雖日夜趕工,但瓜州城牆依舊未能修整完成。
面對吐蕃浩大的軍勢,城中軍民心無鬥志,紛紛建議棄守瓜州。(“城中相顧失色,莫有鬥志”)
在此危局之中,張守珪卻顯得非常鎮定,他對衆將說:“敵衆我寡,不可力敵,只能以奇謀忽悠之!”(《資治通鑑》—“彼衆我寡,又瘡痍之餘,不可以矢刃相持,當以奇計取勝。”)
隨即,唐軍進行了周密的準備,當然不是準備火砲雷石,而是準備樂器歌舞歡迎蕃軍。
等到吐蕃軍隊趕到瓜州城下,就見城樓上燈火通明,絲竹之聲入耳。一幫糙老爺們,用胡蘿蔔粗的手指扒拉琵琶,七長八短唱得鬼哭狼嚎!(“於城上置酒作樂,以會將士”)
吐蕃將領頓時暈菜了,不知是該前進還是後退。
這時,一個吐蕃牙將小聲建議道:“要不咱上去幹丫的?!”
另一個歲數大點的訓斥道:“你懂個毛線?唐軍明顯是有準備!”(“疑城中有備”)
領軍蕃將疑惑中,準備硬着頭皮上前試試。
突然,後方山路上燃起大量火把,隱隱有軍隊調動之聲。
蕃將趕緊下令撤軍,埋伏在城下的唐軍趁勢涌出,追着蕃軍的屁股一通砍殺。(“竟不敢攻城而退,守珪縱兵擊敗之。”)
賭贏了“空城計”的張守珪擦了一把冷汗,下死令必須剋日完工城牆。
復築瓜州城後,唐庭將瓜州升格爲都督府,加封張守珪爲從三品的銀青光祿大夫。
即便張守珪“修復城市,收合流散,皆復舊業”,但瓜州城毗鄰沙漠,地多沙磧,不適合種莊稼,且由於雨水稀少,只能以雪山融水灌溉田地,可之前的水利系統已被蕃軍摧毀。
而當地又缺少林木,難以快速修復水利設施。
這時,張守珪又出了一個“奇招”。
他找來一幫和尚,占卜唸經一通折騰,選“吉壤”建祭壇做法。
祭壇建成後,張守珪親自登臺,各種套路來了一遍。
《太平御覽》:“守珪設祭祈禱,經宿而山水暴至,大漂材木塞澗而流,直至城下,守珪使取充堰,於是水道復舊。”
這下瓜州軍民都驚了,奔走相告,“這貨好使,跟他混沒虧兒吃!” (“由是人心浸安”)
三、反間計搞死吐蕃大相
張守珪在瓜州混的風生水起,但河西唐軍承壓的態勢,卻未能扭轉。
因爲,真正讓河西擔驚受怕的並不是環境,而是人。準確是說,是吐蕃的一員名將——悉諾邏恭祿。
要說裴寬是“官十幾代”,背景牛得掉渣。與之相對的悉諾邏恭祿,也不是凡品。
他出身的吐蕃豪門韋氏家族,自松贊干布祖父時期,便跟着吐蕃王室混,有立國之功。
當祿東贊代表的吐蕃第一世家噶爾家族倒臺後,韋氏家族在705年-728年間出了三代大相,執政長達24年。僅次於祿東贊、贊悉若、論欽陵的40餘年,堪稱吐蕃第二代權臣世家。
玄宗初年,韋家又出一個青年才俊悉諾邏恭祿,他除了弓馬嫺熟,尤擅軍事調配。
726年(開元十四年)冬,悉諾邏恭祿率大軍取道大斗拔谷(今扁都口隘路)越祁連山,在甘州(張掖)附近,焚燒村莊掠奪邊民。
但這次,時任河西節度使王君,結結實實的給了他一個教訓。
王君憑藉老天幫忙,在大非川草原腹地大敗蕃軍,打得悉諾邏恭祿土頭灰臉。(“君縱兵,盡俘獲之,及羊馬數萬”)
但很快,悉諾邏恭祿便敏銳的發現,河西唐軍佈置東重西輕的弊病。於次年9月,出其不意的再犯河西,打了唐軍一個措手不及。
吐蕃軍隊不但順利攻陷瓜州,盡掠唐軍物資,還生擒了瓜州刺史田仁獻和王君的老爸。
捏着王君老爸這個“寶貝”,悉諾邏恭祿還不忘給老對手下套。
他派當地僧人,給身在涼州的王君捎話,“將軍常以忠勇許國,何不一戰?”
這明顯屬於羞辱的招數,是徹頭徹尾的心理戰。
“五十里而爭利,則蹶上將軍,其法半至”,他當然懂,更何況涼州(武威)與瓜州(酒泉瓜州縣)千里之遙?
別說王君不可能趕來,就算不顧一切的趕來,蕃軍以逸待勞,說不定更好。
瓜州之戰的大勝,吐蕃完全達到了作戰目標。整個河西,乃至經營西域所囤積的物資,全都落入蕃軍之手。以至於,吐蕃從貴族到平民,全都獲益匪淺。
敦煌吐蕃文書對此記載道:“那時唐廷疆域十分遼闊,北方的突厥諸部也歸屬唐朝,大食以下均屬唐之疆土。唐廷從上方取來的衆多寶物,原先儲存在瓜州城,吐蕃攻佔後將其全部接收,上層仕人因之得到許多財寶,屬民黔首也普遍獲得上好唐絹。”
一戰成名的悉諾邏恭祿,在此年冬季被任命爲大論(大相),接替之前去世的埃·芒夏木則布,成爲韋氏家族的第三位大相。
蕭嵩接任河西節度使後,兩個豪門貴戚算是對上了眼,究竟孰高孰低還真得比劃一下。
就在張守珪擺“空城計”忽悠的同月,鄯州都督張志亮也送來捷報。
他在鄯州(青海樂都)憑湟水河谷的地形便利,成功伏擊了來犯的蕃軍。
大敗蕃軍之餘,張志亮還銜尾急追,一舉收復了吐蕃佔據的大莫門城。(“大破吐蕃於渴波谷,忠亮追之,拔其大莫門城,擒獲甚衆,焚其駱駝橋而還”)
同年八月,唐蕃兩軍於祁連城(甘肅民樂縣南三十里)展開會戰。
戰局一度非常膠着,自晨至暮勝負未分,蕭嵩命副將杜賓客率弩手四千人,從側翼佔據高地攢射,當場射殺副將一名。蕃軍大敗,四散奔逃、哭聲震谷。
《資治通鑑》:唐開元十六年(728),“左金吾將軍杜賓客破吐蕃於祁連城下,自晨至暮,散而複合,賊徒大潰,臨陣斬其副將一人,散走山谷,哭聲四合。”
但這些勝利,並不足以動搖悉諾邏恭祿的地位,史載此時的他“威名甚盛”,蕭嵩還得想別的辦法。
很快,蕭嵩等待的機會到來了。
唐蕃百年國戰中,吐蕃長期居於戰略進攻態勢,而唐朝則處於戰略防禦。
因此,兩國的戰爭狀態經常是,一通PK後,吐蕃打累了,或者發現戰爭收穫的性價比變低,便坐下來喝點水,嘮十塊錢的。
對於這種戰間休息,唐史的記載一般都是“遣使請和”。
王君被殺河隴震動,唐庭相繼任用了蕭嵩、張守珪、張志亮、李禕(信安郡王)等名將,並從財政方面持續加大投入。
這讓吐蕃漸漸感覺有點不划算了,開元十六年(728)十月,使臣趕赴長安,準備來聊聊。
當時,尚處於比較緊張的戰爭狀態,來訪的吐蕃使臣心裏也有點突突。
因爲,兩國交往史上曾多次出現,扣留使臣致死的案例。
可沒想到,這次來重啓和談的蕃使,受到了唐庭隆重的接待。
不但獲封“鎮將”頭銜,還御批穿“緋服”(四、五品才允許穿的紅色官服)。
雖然,款待的規格很高,但會談基本就是嘮閒嗑,沒有任何成果。
和談過後不久,大相悉諾邏恭祿突然厄運臨頭,迅速消失在歷史的記憶裏。
敦煌藏文文獻的記載爲“獲罪譴”,吐蕃外戚沒廬氏家族的窮桑俄芒繼任爲新大相。
敦煌吐蕃歷史文書《大事紀年》中:“冬,及至龍年(728年),贊普駐於札瑪牙帳,韋·悉諾邏恭祿獲罪遣。"
悉諾邏恭祿遽然倒臺後,盛極一時的韋氏家族,遭受了沉重的打擊,甚至可以說是清洗。
之前我們說過,韋氏在24年間出了三代大相,堪稱一言九鼎的政治巨頭。
但在“韋·悉諾邏恭祿獲罪遣”後的30年裏,韋氏再無一人走入吐蕃權利核心。
至於悉諾邏恭祿因何獲罪,藏文史料沒有明言。但此事的記載,卻廣泛見於《兩唐書》、《冊府元龜》、《資治通鑑》中。
《舊唐書·吐蕃傳》記載爲:“時(開元十五年)悉諾邏恭祿威名甚振,蕭嵩乃縱反間於吐蕃,雲其與中國潛通,贊普遂召而誅之。”
要知道,唐蕃二百餘年的交往史上,兩國使臣互訪多達290餘次(蕃使180餘次,唐使100餘次)。
大相死活,這麼重要的事,當不至弄錯。
故藏史中“獲罪遣”顯然是曲筆了,唐史記載的“召而誅之”更貼近事實。
而誅殺的理由,唐史所記的“與中國潛通”,應該比較符合邏輯。
畢竟能殺大相的罪名,尤其是能殺韋氏大相的罪名,不外乎“謀逆”、“通敵”的不赦之罪。
考慮到此後,終赤德祖贊一朝,再未見韋氏家族的身影,可見其罪命之重。
所以,蕭嵩這資深老帥哥,在裏面沒少“幫忙”。
不過必須要看到一點,唐蕃政治中心千里之遙,國家政治結構差異巨大。
要說誰能對誰,施加明確的政治影響,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因此,不論是郭元振用計逼死論欽陵,還是尚結贊用計罷李晟、馬燧兵權,以及蕭嵩計殺悉諾邏恭祿,都有賴於其國內政治鬥爭的裂隙。
蛋有縫,計謀纔有落腳點,如果是鐵板一塊, 任你智計百出,也是無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