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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活了27歲 李賀的一生竟是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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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賀的世界裏,最先奪目照眼的是色彩。我多年喜歡的臺灣作家張曉風在散文《色識》中說得極好——“像李賀,最擅長安排‘紅’‘綠’這兩個形容詞前面的副詞,像:老紅、墜紅、冷紅、靜綠、空綠、頹綠。真是大膽生鮮,從來在想象中不可能連接的字被他一連,也都變得嫵媚合理了。”

只活了27歲 李賀的一生竟是未完成

除了前面提到過的《李憑箜篌引》《金銅仙人辭漢歌》,李賀的許多名作都跳動或潑灑着“大膽生鮮”、瑰豔詭奇的顏色:“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裏,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爲君死。”(《雁門太守行》)“春月夜啼鴉,宮簾隔御花。雲生朱絡暗,石斷紫錢斜。玉碗盛殘露,銀燈點舊紗。蜀王無近信,泉上有芹芽。”(《過華清宮》)……

《將進酒》更是色彩的狂歡:“琉璃鍾,琥珀濃,小槽酒滴珍珠紅。烹龍炮鳳玉脂泣,羅緯繡幕圍香風。吹龍笛,擊鼉鼓,皓齒歌,細腰舞。況是青春日將暮,桃花亂落如紅雨。勸君終日酩酊醉,酒不到劉伶墳上土!”華美的酒器,豐盛的餚饌,熱鬧的宴飲,瑰麗的歌舞,似乎在盡情享受生的歡樂,似乎是找到了排解苦悶的良方。但並非如此——嬌豔無比的桃花,盛開之時就開始紛紛飄零了,於是最後一句陡然跌入幻滅的深淵,直接出現了墳墓的意象,讓人直接面對人生苦短、轉眼成空的真相。

在李賀的想象中,濃黑的死亡經常和嬌豔的桃花互相掩映:“王母桃花千遍紅,彭祖巫咸幾回死。”(《浩歌》)“厭見桃株笑,銅駝夜來哭。”(《銅駝悲》)

只活了27歲 李賀的一生竟是未完成 第2張

李賀詩執著於“死亡”主題,加上冷雨悽風的渲染,有時簡直鬼氣森森,讀之令人遍體生寒:“幽蘭露,如啼眼。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草如茵,鬆如蓋。風爲裳,水爲珮。油壁車,久相待。冷翠燭,勞光彩。西泠下,風吹雨。”(《蘇小小墓》)

不論是否推重李賀,也不論味其雋秀也好,覺其怪異也罷,總不該忘記,他死去的時候才二十七歲。因此,杜甫的沉鬱博大或者王維的雅淡清曠,都不能指望於這樣一位生命和青春同時終止的詩人。寫那些詩的時候,他是那樣年輕,他的內心還充滿新鮮而熱烈的渴望:對理想、對前程、對情愛、對人世所有的美和歡樂;但同時,這些渴望都未得到滿足(而且漸漸無望),況且他自幼羸弱多病,對自己的不得長壽有清晰預感,更加劇了他內心的痛苦、焦慮、悽惶和不甘。以一顆敏感的心靈爲戰場,激情和絕望不斷展開對決,生的慾望和死的陰影互相掩殺,誰能想象那樣一個劇烈動盪、處於爆炸邊緣的“小宇宙”?

只活了27歲 李賀的一生竟是未完成 第3張

只活了二十七歲!他還在年輕人爲文爲詩“且須放蕩”的大膽開拓階段,還在力避尋常、苦求絢爛,他還來不及“趨”、“變”、“融”、“化”,更來不及歸於爐火純青。作一個設想:如果李賀能活到四十歲,甚至六十歲,會如何?也許他會一意孤行、使“長吉體”登峯造極;或者他會創造出事實上的“西昆體”(無從猜測當時和歷史會以何名之),使後來的李商隱不得不另闢蹊徑;也可能,他會漸漸褪盡生奇詭激,不再那麼以獨造新語、奪人眼目爲己任,轉將《南園十三首》《致酒行》般的平易流暢變成自己的主要風格?甚至歸於質樸、渾然、行雲流水,前後判若兩人,也未可知。李賀的一生,也許竟是一個“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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