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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時期的旗人後裔戰鬥力爲何不如市井遊民

來源:飛飛歷史網    閱讀: 7.3K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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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鼎革之際,滿人奪取天下,不能不說帶有很大的運氣成分。以事實論,滅亡明王朝的並非滿洲八旗而是天災及由此蜂起的農民起義軍,而在李自成建立大順王朝,吳三桂勾結清軍入關之際,很可能又是一場瘟疫讓大順軍喪失了戰鬥力。從歷史偶然性的角度上說,“清取明而代之”很大程度上是一種借勢而爲的機巧之舉。

晚清時期的旗人後裔戰鬥力爲何不如市井遊民

當然,滿人的勝利雖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但其入關時不過20萬兵力,這說明八旗鐵騎確有可畏之處。所謂“八旗”,指的是“正黃、正白、正紅、正藍、鑲黃、鑲白、鑲紅、鑲藍”這八旗,其首創於清太祖努爾哈赤。但最初並非“八旗”,而只有四旗,即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創建的“正黃旗、正藍旗、正白旗、正紅旗”。14年後(1615年),因兵力擴張,努爾哈赤在原四旗的基礎上增設“鑲黃旗、鑲藍旗、鑲紅旗、鑲白旗”(所用旗幟在前四旗軍旗上加鑲邊),合爲一般意義上的“八旗”。

八旗作爲清朝的特殊羣體,清廷給予了八旗非同一般的優待。早在順治元年,清廷即下令,“凡八旗壯丁,差徭、糧草、布匹,永停輸納”,換句話說,他們除世代相襲的兵役之外,其他義務一概全免;順治二年,清廷又制定賑濟八旗的條例,從各方面對旗人給予優待。清軍入關後的數十年中,曾按關外模式在京畿五百里內跑馬圈地,然後以“計口授田”的方式分配給八旗官兵,即所謂“旗地”。每個旗丁分地30畝,不納糧但也不準買賣,以期他們保持昔日“出則爲兵,入則爲農;耕戰二事,未嘗偏廢”的傳統。但京師八旗主要駐紮在內城,他們既不擅長農耕,實際上也做不到“兵農兩顧”,因而這些旗地大多是交給“包衣”佐領們管理而由當地漢民耕種交租。

有限的租稅不足以養活旗人家小,清廷隨後又確立兵餉之制,其規定:凡成丁男子挑取披甲者,每名每月由朝廷發給一定數量的餉銀與餉米,同時也發給口糧贍養家屬,“七歲以上即食全體,六歲以下爲半口,減半給糧”。由此,八旗官兵上至都統下至士兵,都可以按時領取規定數額的俸祿。按八旗制度,俸銀每月發放,祿米每季發放一次,舉例而言:都統每月俸銀爲180兩,祿米每年90石;參領每月俸銀130兩,祿米每年65石;佐領俸銀每月105兩,祿米每年52石5鬥;步軍校俸銀每月80兩,祿米每年40石;驍騎校、親軍校、前鋒校、護軍校每月俸銀60兩,祿米每年30石;步軍、護軍、前鋒、親軍營兵丁每月俸銀爲4兩,祿米每年4石8鬥;馬甲每月俸銀爲3兩,祿米每年4石8鬥;步甲每月俸銀爲2兩,祿米每年4石8鬥。除此之外,八旗官兵還享有其他經濟優待,如婚禮和喪葬時可以領取一定津貼;如受傷或因病退役,其餘生可每月領取1兩的撫卹金,在本人去世後,其遺孀仍可領取一半的撫卹金,遺孤也可以獲得一定的資助。

鴉片戰爭前夕,鴻臚寺卿黃爵滋曾這樣描述京城八旗:“近見有三五成羣,手提雀籠雀架,終日閒遊,甚或相聚賭博。問其名色,則皆爲巡城披甲,而實未曾當班,不過僱人領替,點綴了事。”旗兵如此,王公貴族也是如此。光緒朝的怡親王溥靜當時就鬧了個笑話,他老人家爲免去佩刀的累贅而發明了一招,刀鞘裏無刀而只有刀把兒,這樣一來,重量是大爲減輕,尚武精神可就蕩然無存了。作爲昔日的軍功階層與清王朝的支柱,這些八旗後裔在清朝兩百多年後早已墮落爲無用的雞肋,其“睹旌旗而色變,聞鼙鼓而心驚”,非但無任何軍功可言,也實在無事可做。

19世紀中葉,清廷支出的軍費高達3 000萬兩白銀,八旗與綠營平分秋色。在很大程度上,八旗、綠營並沒有作爲主要的作戰力量出現,而是作爲“軍費”享用者的角色出現。太平之役後,作爲“立國之本”的他們實質上成了清廷的負擔而不是其他。如甲午戰爭時期,包括防軍、練軍、地方勇營的前線軍隊約36萬人,而數量大體相當的八旗、綠營卻只能在一旁觀戰。

當然,在兩次鴉片戰爭和鎮壓太平軍起義的過程中,一些旗兵的表現也可以稱得上英勇,但結局大體都敗得很慘。如鴉片戰爭中乍浦的旗兵曾奮勇抵抗,戰敗後城內旗人多自殉身亡;太平軍攻下南京後,大約有3万旗人被屠殺,後來的杭州之役也是如此,大約1萬人被殺死或自殉。在嘉慶、道光年間的張格爾之亂及同光年間的阿古柏之亂中,前往平叛的東北旗兵和西北旗兵也損失頗大。

隨着戰爭的結束和社會的長期安定,八旗軍隊在承平歲月中悠閒度日,久而久之,刀槍入庫,任其鏽跡斑斑,格鬥、射箭等技藝也日益荒廢。近代以後,隨着熱兵器的迅猛發展,這些古老的技藝更是成了無用之技。加之職業和駐地的限制,大多數旗人變得遊手好閒,無所事事。他們在吃喝玩樂、養鳥唱戲等方面或有建樹,但嫺長騎射、勇猛善戰的民族特性卻日漸喪失,戰鬥力也大爲減弱,與其說他們是“軍隊”,倒不如說他們是“市井遊民”來得更恰如其分。

從某種意義上說,清廷對滿人的優待是一種“甜蜜的桎梏”,發展到最後,所謂“旗人”,即閒人也。旗人社會的空心化還不是最要命的,就王朝的命運而言,作爲金字塔頂尖的皇族空心化纔是最致命的。在慈禧太后當政的近半個世紀中,皇宮裏再也沒有聽到嬰兒出生的哭聲。這種史無前例的宮荒,在整個清朝歷史上都不曾出現過,而這大概就是歷史上所說的“氣數已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