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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名妓李師師:“寧爲青樓女 不作帝王妃”

來源:飛飛歷史網    閱讀: 1.41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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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雞鴨成羣”的年代,隨便走在一條街上,幾乎都能看到那些亮着粉紅色燈光的小型娼館。在今天,那些有點姿色或者姿色皆無的女人,只要她們願意,誰都可以從事這個日進斗金的職業。

從“革命不分貴賤”的角度來看,我們沒有權利鄙視人家——天賦人權自由擇業嘛,但若是拿她們跟她們的前輩比較一下,咱就有了鄙視她們的權利。爲啥呢?因爲她們太沒技術含量了,甚至連賣弄風情都沒學會,就敢掛牌營業,真是對娼妓這一古老行業的侮辱。真該感謝人民,感謝這個對某些方面嚴防死守而對某些方面卻寬容到氾濫的社會,給了她們如此寶貴的就業機會。

她們的前輩不是這樣的。比如,在宋朝,一個不精通琴棋書畫的女人,連最低級妓女的從業資格都沒有。那時候的妓女,放到今天,個個都能進娛樂圈發展。你不信嗎?來,翠花,上李師師。

李師師是中國娼妓業的品牌人物。其人氣雖經千年而不衰,粉絲前仆後繼,綿延不息。她的一生,是具有顛覆意義的一生,是草根和民間大敗貴族與學院派的一生。爲什麼這麼說呢?因爲她雖爲妓女,卻憑着一身色藝,擊敗宋徽宗的三宮六院,獨獲專寵,把宋徽宗這個貨迷得五迷三道,不知南北。咋樣?美得很吧(請參照《武林外傳》佟掌櫃之發音)?

一代名妓李師師:“寧爲青樓女 不作帝王妃”

後排那個戴眼鏡的兄弟可能要問了,李師師究竟何許人也,竟掌握如此之高的技藝?不急,咱發揚狗仔精神,從她那心酸的童年慢慢說起。

李師師是宋朝人,出生於當時的首都汴梁城內一個富庶的家庭,他老爸叫王寅,開着一個規模不小的染坊,拿在今天,也算是中產階級了。李師師是個奇怪的孩子,據說她出生時一聲都沒哭。按命理的說法,這樣的孩子命都比較硬。果然,她出生不久,她老媽就駕鶴西去了。人家都說,那是被她剋死的。死了老媽,對於一個嬰兒來說,就相當於斷糧了。而王寅又是個有精神潔癖的人,她堅決不給李師師找奶媽,彷彿吃了別人的乳汁就會破壞了他家風水似的。而那時候也沒有進入“每天一斤奶,強壯中國人”的牛奶時代,甚至連三鹿奶粉都沒有,好在王寅的生物知識比較豐富,知道植物蛋白的營養絲毫不遜,還不含膽固醇,所以,他就整天磨豆漿,以豆漿代替母乳,硬是把李師師喂到斷奶。

孩子三歲那年,他被街坊鄰居親戚們關於“李師師命硬”的論調給弄煩了,爲了止住那些八婆的口,他就採納他們的建議,把李師師寄名到寺廟,表示從此這個孩子就是佛祖的人了,與自己再無瓜葛,要“克”的話也是去“克”佛祖得了。舉行儀式的時候,當老和尚的大手摸過李師師的頭頂,這個沒哭過的孩子突然間貌似悲傷得嚎啕大哭,眼淚橫飛。把人家孩子弄哭了,這老和尚還高興了,一面捻鬚,一面故作高深的說:“這孩子有慧根啊,命裏合該是佛祖的人。”

衆人聽到這話,紛紛鬆了一口氣,並視李師師爲奇人。又因爲當時把佛門中人稱爲“師”,所以,李師師得此名。至於爲什麼叫李師師而不叫李師,你回家問你媽媽吧。

你肯定還有個憋了很久的問題吧:爲什麼叫李師師,而不是王師師?這個問題不用問你媽,我會告訴你,但你得耐心往下看。

言歸正傳。

話說李師師名義上出家了,那些關心這家人的熱心人也替她老爸王寅鬆了一口氣:再也不用擔心挨“克”了。

但佛祖太不仗義了,或者說李師師的“克”功太強大了。她四歲那年,他那開染坊的老爸也出事了。原因是他接了宮廷的一筆訂單,但卻沒有按時交貨。換做別人,交點違約金就是了。但宮廷就是宮廷,一點都不按規矩辦事,直接把王寅弄進了大牢。中產階級的王寅哪受過這苦啊,精神上一憋屈,肉體上再一折磨,身子骨沒扛住,就撇下四歲的閨女,一命嗚呼了。

王寅走了,而且胡塗得連銀行卡的密碼都沒有留下。他留下的產業,也被朝廷給充公了,所以,四歲的李師師從中產階級家庭的千金一下子變成了赤貧的孤兒。

大師魯迅說過:“有誰從小康之家墜入困頓的麼,我以爲在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見世人的真面目。”那是因爲魯迅命不好,沒有遇到好人。相比來說,李師師幸運多了。她老爸一死,就有個好心人收養了她——這個人就是開妓院的李老鴇。李——老鴇,現在,你知道李師師爲什麼叫李師師而不叫王師師了吧?

你可以說李老鴇一開始的動機就不純,名爲做善事,實則在爲妓院儲備人才。這話當然在理,但在客觀上,是否可以說正是她爲李師師選擇了一條最合適的星光大道呢?這就叫戰略眼光。

一代名妓李師師:“寧爲青樓女 不作帝王妃” 第2張

李師師自己也很爭氣,越長越漂亮,而且聰慧異常,在李老鴇的悉心培養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歌舞風情都很專業。到13歲那年,終於取得上崗資格證書,正式掛牌營業,不出三年,迅速竄紅,成了汴梁城裏的頭牌。文人雅士、富商巨賈、王公貴族皆趨之若鶩。

著名的大學士秦少游與李師師談完琴棋書畫,聽罷她的專場演唱會,又上完牀後,禁不住心曠神怡,欣然留詩一首,以贊其美妙絕倫:

遠山眉黛長,

細柳腰肢嫋。

妝罷立春風,

一笑千金少。

歸去鳳城時,

說與青樓道。

遍看潁川花,

不似師師好。

那時候,如果你是個有身份的人,若沒有和李師師暢談過人生、共度過良宵,你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而如果你還是個沒身份的人,正在朝有身份的人羣裏挺進,在被別人問到你的理想時,你若不這樣回答:俺的理想就是可以和李師師聊聊人生,談談理想,再睡個覺——你都不好意思標榜自己是個有志青年。

李師師儼然成了身份地位的參照物。

當時,有多少因自身能力不足在黑道白道皆無出頭之日而對人生徹底絕望進而懷抱李師師的寫真集上吊割腕跳樓吞食安眠藥自殺的頹廢青年啊!

踩着這些累累白骨,李師師的名氣越來越大。

這時候,她進入了一個人的視野。這個人叫趙佶,是當時的國家元首,人稱宋徽宗。

宋徽宗是宋朝的第八任皇帝,1100年~1125年在位。本來,皇位根本沒他什麼事。當初,他的老爸傳位給了他的哥哥,也就是宋哲宗。但詭異的是,宋哲宗居然沒有兒子。於是,宋哲宗駕崩之後,就把皇位傳給了弟弟趙佶,也就是宋徽宗。

大家知道,宋徽宗是史上著名的文青皇帝,除了治國不行之外,與治國無關的琴棋書畫樣樣牛逼,縱觀五千年光榮史,大約只有南唐後主李煜跟他有的一拼。

文青大都喜歡風月,喜歡弄一堆紅顏知己,說白了就是好色,咱們當然不能要求人家宋徽宗免俗。

一日,宋徽宗在從最寵愛的貴妃牀上起來之後,忽然生髮了一種莫名的情愫:他有點厭世了。爲啥?他覺着這後宮三千佳麗索然無味了。

宋徽宗的倦色,被他最寵幸的臣子高俅看在了眼裏,記在了心裏。

領導的煩惱,就是自己的煩惱。作爲下屬,爲領導排憂解難是分內之事。

號稱宋徽宗肚子裏的蛔蟲的高俅,經過一番思索,瞬間找到了宋徽宗的病根,同時他也找到了解藥。這解藥就是李師師。

於是,在高俅的極力慫恿下。宋徽宗宣佈:朕要出去微服私訪,體察民情——其實,他當了多年皇帝都不知道“微服私訪”這四個字的意思是什麼,他徑直微服進了李師師的閨房。

宋徽宗一見李師師,頓時驚了——真是高手在民間啊,後宮佳麗,皆狗屎也。但宋徽宗是個文青,悶騷的水平較高,所以並不猴急,而是靜靜地欣賞着李師師。

李師師見來者相貌高貴,氣質脫俗,非等閒之輩,自然也不敢怠慢。

李師師是認識高俅的,因爲他是這裏的常客。看到是高俅帶來的客人,她當然要好生侍候。漸漸的,世事洞明、人情練達的李師師發現有點不大對勁——高俅何等人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可他竟對身邊這個自稱趙乙的人畢恭畢敬。那這個趙乙……李師師已猜出了七八分。

她吃了一驚。但繼而放鬆下來,款款地走到琴前,爲宋徽宗唱了一曲《萬里春》:

千紅萬翠,簇定清明天。爲憐他種種清香,好難爲不醉。

我愛淙如何?我心在個人心裏。便相看忘卻春風,莫無些歡意。

李師師的歌喉琴藝,在汴梁城是從未遇到對手的。聽了她柔綿婉約的彈唱,宋徽宗如癡如醉,彷彿墜入夢中。同時,宋徽宗看着李師師迷人的輕佻微逗、眉目傳情,早已忘記了自己是個皇帝,便與李師師談情說愛起來。

一代名妓李師師:“寧爲青樓女 不作帝王妃” 第3張

當夜,李師師使出渾身解數,把這個宋徽宗伺候得骨肉皆酥,簡直爽到天上去了。待到天色微明,宋徽宗因爲要按時早朝,就告辭離去了。離別時,他有萬般不捨,於是解下自己的龍鳳鮫綃絲帶,送給了李師師,並約定:後會有期。

從此,宋徽宗成了李師師的常客。

本來,全天下的女人都是皇帝的,皇帝擁有合法強姦權,想睡誰就睡誰。但宋朝人的觀念還比較迂腐,認爲皇帝嫖妓是個不太光彩的事兒,所以宋徽宗一直微服而來,微服而去。但紙畢竟包不住火,沒多久,李師師的閨房就沒有幾個人敢進去了。爲啥?你試想,有幾個人敢豁出性命跟皇帝搶女人啊?

所以,在宋徽宗的淫威下,李師師以前的老相好都退避三舍了。李師師儼然成了被金屋藏嬌的一流“二奶”。

也許你會問了,宋徽宗既然如此喜歡她,爲什麼不把她弄進宮裏封個妃子啥的呢?辦事還方便。

但你再試想一下:野慣了的李師師會嚮往深宮內院的呆板生活嗎?以她的智慧和性格,她怎麼會答應宋徽宗如此愚蠢的請求呢?

也許你又會問了:怎麼是請求呢?他直接下旨不就完了嗎?

哦,您把宋徽宗當成李逵了吧?人家是文青,素質比較高,懂得憐香惜玉,追求精神享受也遠遠超過肉慾。

這個答案可以敷衍過去嗎?

反正,不管怎麼說,李師師寧做自由自在的交際花,也不做金絲籠裏的帝王妃。

儘管這樣,李師師心裏依然有些許的不快。只做一個男人的女人,對她來說是很沒勁的一件事情——哪怕這個男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於是,她開始釋放紅杏出牆(其實也不算)的信號了。

有情人,自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信號發出之後,有兩個舊相好終於按捺不住啦。

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管他什麼狗屁宋徽宗李徽宗吶。

這兩個勇士,一文一武,文的叫周邦彥,武的叫賈奕。

先說賈奕。

賈奕是李師師的老情人了,勇武有力,且身居武功員外郎之職。要說這個賈奕膽子確實不小,換做別的閒雲野鶴也就罷了,他可是體制內的精英啊,天天在宋徽宗的手底下混飯吃。但這更能看出他和李師師的情深意濃。

話說那天賈奕外出郊遊,正好遇到了同樣外出郊遊的李師師(千萬別相信這是巧合),兩人四目一對,便情不自禁了,便通體燥熱了,便攜手回家了,便飲酒作樂,便纏綿一宿。

如此這般也就罷了,人總該注意點分寸,好歹給自己的皇帝上司留點面子。可這個賈奕不愧爲大宋朝第一勇士,心直筆快,他居然藉着酒意吃起了宋徽宗的醋,於激憤中填了一首名爲《南鄉子》的詞:

閒步小樓前,見個佳人貌似仙;暗想聖情渾似夢,追歡執手,蘭房恣意,一夜說盟言。滿掬沉檀噴瑞煙,報導早朝歸去晚迴鑾,留下鮫綃當宿錢。

如此八卦領導的私生活,那還了得?

更不幸的是,這首詞居然流傳了開來,最終流傳到了宋徽宗的手上。這位皇帝哥哥一看,頓時禁妒火中燒,於是也藉着酒意在激憤中下令將賈奕斬首。好在賈奕還有個不怕死的好朋友──諫官張天覺。張兄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即兩肋插刀,趕到朝堂,冒死對徽宗進言道:“皇上治國應以仁德爲重,今爲一娼婦輕施刑誅,豈能使天下人心服!”

一代名妓李師師:“寧爲青樓女 不作帝王妃” 第4張

宋徽宗骨子裏是文人,做事從來都是優柔寡斷,再加上老底被人揭了,只好赦免了賈奕,把他貶到瓊州(今海南島)做司戶參軍,並命令賈奕永遠不許再入汴梁城一步,以此來斷絕他和李師師的聯繫。

可憐的賈奕,從此就流亡海外啦。

說完賈奕,就要說周邦彥了。

周邦彥何許人也?當時的大才子。也是李師師內心最中意的一個嫖客。

話說有一次宋徽宗宣稱龍體有恙,無法正常幹活,連續幾日沒到李師師這裏簽到。聰明的周邦彥就趁着這個空兒,填補了他的空白。可聖意難測,正當二人結束調情,準備上牀時,宋徽宗忽然駕到。這下週邦彥急了,匆忙中躲避不及,便委身藏在了牀下。

宋徽宗突然駕臨,難道是性慾突發?不,人家是來給李師師送橘子的。

幾個橘子,至於嗎?太至於了。宋朝不比現在,超市遍地有,什麼南方的北方的進口的水果,可以隨便選購。那時候,宋徽宗吃個橘子,須快馬加鞭從南方運到汴梁。不理解的同學,可參閱名句“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宋徽宗不但送橘子,還親手剝橘子。待他剝完橘子,李師師吃完橘子,倆人又調情片刻,宋徽宗起身告辭。這正合李師師的心意,但爲了掩飾自己的內心,她卻假意挽留道:“現已三更,馬滑霜濃,龍體要緊。”

而宋徽宗是個非常注意身體的人,有病的時候堅決杜絕房事。所以最終還是走了。

這時候,可憐的周邦彥狼狽地從牀底爬出來,心中醋海翻騰,感慨不已。情到之處,居然也即興填了一首酸溜溜的詞: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錦幄初溫,獸香不斷,相對坐調笙。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不巧的是,李師師太喜歡這首詞了,後來宋徽宗痊癒後來李師師這裏宴飲,李師師一時忘情竟把它唱了出來。宋徽宗連忙問作者是誰?李師師大約喝得有點高了,就沒過腦子地隨口說到:是大才子周邦彥耶!還滿臉的崇拜之情。

宋徽宗立刻就明白了:原來那天周邦彥藏在屋裏啊。於是臉色驟變,沒過幾天就找了個藉口要把周邦彥趕出汴梁城。

對於這個結局,李師師心裏十分愧疚。畢竟這禍是她闖的。爲了表達自己的內疚之情,也爲了留下自己最後一個老相好,李師師決定向宋徽宗求情。她求情的方式比較特別:唱歌。

唱的是周邦彥譜的一首《蘭陵王》:柳蔭直,煙裏絲絲弄碧,隋堤上,曾見幾番拂水,飄綿送行色。登臨望故國,誰讖京華倦客,長亭路,年去歲來,應折桑條過千尺,閒尋舊蹤跡,又酒趁哀弦,燈映離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剪,風快半篙波暖,回頭迢遞便數驛,望人在天北悽側。恨堆積,漸別浦縈迴,津堠岑寂。斜陽冉冉春無極,記月榭攜手,露橋聞笛,沈思前事似夢裏,淚暗滴。

聽了如此悽婉的哀歌,宋徽宗的文青特色又暴露出來了——他心軟了,並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了:是不是太過嚴厲了?

沒等一袋煙的功夫,朝三暮四的宋徽宗在憂鬱地懷疑完人生之後,馬上派人把周邦彥招了回來,並人盡其才,封了他個大晟樂正的官——專門負責流行音樂的推廣工作。

據說,後來徽宗還和他成了好朋友呢。

日子就這麼流逝着。李師師繼續不痛也並不快樂地做着宋徽宗的編外二奶。

可平靜的日子最終被不解風情的金兵給打破了。1127年,入侵的金兵把徽宗與欽宗虜到了北國。

李師師從此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