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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守城巔峯之戰,這一仗比淝水之戰慘烈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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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徽省明光市柳巷鎮境內的淮河上,有一座僅存遺蹟的古代攔河大壩,這就是著名的浮山堰。它興建於南北朝時期,是當時世界上最高的土石壩工程。這座歷經千餘年洗禮的大壩,如今依然靜靜地屹立於河上,向人們訴說着那段慘烈的戰事。

▍淮南自古爲兵家必爭之地

中國古代守城巔峯之戰,這一仗比淝水之戰慘烈得多

縱觀中國古代歷史,每次南北對峙,有三個地方是兵家必爭之地:淮南、荊襄和漢中。此三地,從東至西綿延數千裏,猶如常山蛇勢。

東晉南北朝時期,五胡亂華,中原板蕩,中州士女避亂江左者十之六七。南朝偏安江南,國力較弱,總體來說處於下風和守勢,其統治中心一般是以今南京或杭州爲核心的江南地區。淮南乃江南之屏障,是南朝防禦的重中之重,守江必守淮,故南朝多派重臣宿將駐守此地。

誠如宋人唐庚所言:“自古天下裂爲南北,其得失皆在淮南。”北方勢力若得此地,則可飲馬長江,兵鋒直指建康,令南朝寢食難安;南朝若據淮南,則江南之地可保無虞,且可以兩淮爲根據地,進一步經略中原,北狩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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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重騎兵

此外,淮南一帶氣候溫暖,雨量充沛,河流衆多,具有豐富的水利資源,對發展農業非常有利。三國時期魏國曾經在兩淮大興屯田,爲後來西晉滅吳打下了堅實的物質基礎。因此,無論從軍事防禦還是經濟建設的角度來講,對於南北雙方來說,淮南都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淮南之地,又以壽春(亦稱壽陽)爲重點。壽春即今之安徽壽縣,淮河主要支流穎河在其附近匯入淮河,穎河爲中原與江淮之間的重要交通線,穎河與淮河的交匯口稱之爲穎口,而壽春正對着穎口,實爲交通要衝。

據統計,東晉南北朝時期,北方政權的大規模南征行動共有19次,其中經過壽春方向多達12次,這其中包括383年淝水之戰、450年北魏南侵這兩次著名戰役。而行軍路線大體是沿着浚儀——陳、項——壽春——合肥——濡須口一線,最終順濡須水而入長江。

這條線路有兩大特點,一是地理位置居中,不偏不倚,便於作戰部隊東西兩線策應;二是沿線地區河流縱橫,水運便利,在缺乏現代化交通工具的古代,水運的成本遠較陸運爲低,便於糧草軍需傳輸和兵力投送。因此,壽春是整個南朝淮南防禦體系的核心。

▍對峙雙方實力此消彼長

東晉末年劉裕兩次北伐,攻滅南燕、後秦二國,取得自永嘉南渡以來南朝最大的北伐戰果。使南朝勢力一度拓展至淮北河南,囊括了大半個山東半島,擁有了整個南朝時期最佳的地緣環境和最廣的戰略空間,從而在拓跋鮮卑武力鼎盛時期頂住了來自北方的強大軍事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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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重騎兵

劉宋立國前期,南北對抗的重點是所謂河南四鎮:金墉、虎牢、滑臺和碻磝。但450年元嘉之戰期間,北魏軍在江淮之間燒殺擄掠,使得南朝元氣大傷,北強南弱的格局從此愈加明顯,南朝的勢力逐漸從淮北退縮至淮南。

495年,北魏孝文帝遷都洛陽後,原河南四鎮都成了北魏的內地,此後南北對峙的重點就轉移到了淮河一線。從西至東,義陽(今河南信陽)、壽陽(即壽春)、鍾離(今安徽鳳陽東北)和淮陰(今屬江蘇)爲淮南的四處重鎮。這四鎮成爲南北爭奪新的焦點。

自古古人重視騎兵,因爲騎兵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和錢財支撐,騎兵在古代作爲最重要的重兵裝甲部隊,移動速度快,承受的重力也大,同時戰鬥力也很卓越,是最有效的殺敵兵種。所以騎兵在古代是最受重視的兵種,在沒有更有威力的火藥這樣的武器出現以前,騎兵就是一個部隊的靈魂和領頭羊。

但是,養一隻騎兵所需要的財力足夠養二十隻步兵了。你們想想,養一支騎兵首先需要一個馬場,然後需要馴馬師,需要飼料和大量的水,然後士兵哈需要和馬進行熟悉和磨合,再然後馬還需要更大的開闊地帶去訓練,這些都是一系列的配套設施。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結果一上戰場就犧牲了很多馬和士兵,那這時候就需要有候補啊。騎兵的訓練難度也大很多,馬需要繁殖長大,人也需要和馬進行完美的結合,所以騎兵還需要大量的候補,這個財力可想而知。

在孝文帝遷都的495年,北魏就開始不斷地攻打淮南各個要隘。500年,南齊豫州刺史裴叔業因害怕被昏君蕭寶卷殺害,向北魏上表投降。北朝也立刻抓住機遇,宣武帝馬上派彭城王元勰率十萬大軍前去受降,佔領了壽陽,從而擁有了在淮南的一個重要的戰略據點,還打敗了前來阻擊的齊軍,進而攻佔合肥。

公元503年十月,北魏中山王元英率軍攻打義陽,城中守軍一直堅守到次年八月,因勢窮力竭、援軍不繼,被迫投降。義陽以南有著名的義陽三關:平靖關、黃峴關和武陽關,在今天的河南、湖北兩省交界處。這三關守將見義陽已失,且懼怕魏軍勢大,都放棄關隘逃走。樑朝(此時南朝已是齊樑更迭)只能在三關以南的南義陽另設置司州,把防線移到今天的湖北省境內。因此,在樑朝初年,南朝的戰略態勢更加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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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與南樑對峙

▍鍾離之戰序幕

梁武帝蕭衍即位之初,雄心勃勃地準備大幹一番,改變此前的頹勢,而北魏方面也企圖進一步擴大戰果。

502年,北魏揚州刺史任城王元澄本來打算用十萬兵在百天之內攻佔淮南另一重鎮鍾離,後因無法籌集到所需的糧食,只好作罷。但在此後的兩年內,魏軍不斷攻略鍾離和附近城池;而樑軍也不甘示弱,504年,樑將姜慶真率軍一度襲佔了壽陽城的外圍,後因魏軍死守而不能克,被迫解圍而去。

505年,梁武帝決心大舉攻魏,命弟弟臨川王蕭宏統領大軍出屯洛口(今安徽淮南東,爲洛澗入淮河處)。南朝爲此次北伐做了充分的準備,其軍容之盛不亞於當年的劉宋元嘉之役。次年,樑將張惠紹攻克宿預(今江蘇宿遷東南),昌義之攻克壽陽以東的樑城,名將韋睿收復了合肥。而原來投降北魏的叛將陳伯之也率衆八千反正來歸。

此時的軍事形勢對於樑朝來說非常有利,可惜統帥蕭宏卻是一個只會斂財、貪生怕死的懦夫。正當樑軍取得一系列勝利的時候,魏將邢巒率領援軍渡過淮河,與元英所部會合,準備反攻樑城。蕭宏得報後,心中害怕,便召集衆將,商議退兵。遭到包括昌義之在內的好幾員大將的反對,他怕犯衆怒,只得作罷,卻也不敢再進軍了。

506年九月二十七日夜,洛口突然下了一場暴風雨,樑朝軍心不免浮動。但性格懦弱的蕭宏卻以爲魏軍乘夜來襲,嚇得只帶了幾個隨從,連夜逃走。主帥臨陣脫逃,樑軍失去了主心骨,軍心頓時大亂,士卒紛紛逃散,武器輜重全都棄之不顧,人馬自相踐踏,死傷者不下五萬人。昌義之、張惠紹得知洛口兵潰的消息,被迫放棄已經收復的城池,引兵撤退。正在淮河上游圍攻義陽的樑軍,也被迫解圍而走。本來大好的局面就被這樣一個昏庸無能的主帥給葬送了,這一幕彷彿就是劉宋元嘉北伐的重演。

▍鏖戰與火攻

洛口兵敗的消息傳到建康,梁武帝來不及責罰他的寶貝弟弟。而是趕緊命昌義之率軍去堅守重鎮鍾離,以防魏軍乘勢來攻。壽陽還未收復,要是鍾離再陷入敵手,這南朝的半壁江山可就岌岌可危了。

十月,北魏宣武帝派中山王元英和勇將楊大眼率領數十萬大軍攻打鐘離,一場中國古代著名的城池攻防戰打響了。元英計劃在八十天之內攻下鍾離,爲此他厲兵秣馬,籌集了大量的糧草。面對幾十萬敵軍,昌義之屬下的守城士卒只有三千人。

攻城的魏軍用車子裝土填壕,步兵跟着車輛運土,騎兵緊跟在後面。前面運土的人轉身若是慢了點,後面的土倒下來,就會連人帶土一起掉下去。壕溝填滿之後,衝車就往城牆上撞去,每撞一下,就掉下一大塊泥。守軍也儲備了大量的泥土,哪裏撞壞就修補哪裏。魏軍日夜連番攻城,衝車衝撞,守軍也頑強抵抗,屍體堆積得幾乎和城牆一樣高,但城池始終沒有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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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攻防戰

梁武帝派大將曹景宗率二十萬大軍馳援鍾離。507年二月,又名韋睿領兵前往鍾離,受曹景宗節制。韋睿得令後,立刻率部從合肥出發,十天後趕到了鍾離城外的邵陽洲。這個洲是淮河中間的一個小島,魏軍在洲的兩頭造橋,使淮河兩岸聯成一體,北岸的軍需物資可以源源不斷地運至南岸,補給攻城部隊。先到的曹景宗部已在洲尾安營築城。

韋睿軍到後,在隨軍的工程專家馮道根的主持下,在曹部營寨的前方,只花了一夜功夫,又在洲上另築一城,距離魏軍的營壘只有一百多步的距離。元英得知這一消息後,大吃一驚。曹景宗爲使鍾離城內守軍寬心,派遣幾個精通水性的兵士,潛水至城內通報消息。城中得知援軍已至,特別是名將韋睿到來,頓時士氣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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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之戰路線圖

元英打算先擊敗南朝的援軍,再攻打鐘離城。他先派猛將楊大眼率一萬多重騎兵去攻打樑軍。楊大眼,武都(今屬甘肅)人,乃仇池氐族首領楊難當之孫,勇冠三軍、力能搏虎,故時人常將他比作三國時期的關張。相比之下,樑朝的名將韋睿卻因身體瘦弱而不能騎馬,每逢作戰時都坐在木質的小轎子裏指揮軍隊,但勇氣和謀略卻遠遠勝過一般將領,北朝人聞其大名,尊稱爲“韋虎”。

楊大眼憑着血氣之勇,指揮重騎兵猛攻,企圖一舉沖垮樑軍防線。韋睿則下令將車輛聯結起來構成堅固陣線,魏軍怎麼也衝不進去。楊大眼見一時不能得手,便命令騎兵將車陣團團圍住,韋睿就針鋒相對地下令士卒用強弓硬弩猛射,魏軍頓時死傷累累。楊大眼本人右臂也中了一箭,只得撤退。

次日,不甘失敗的元英親自出馬,率軍來攻,又被韋睿擊退。當天晚上,魏軍再次猛攻,飛矢如蝗,韋睿坐在新築的城上,指揮若定,毫無懼色。兒子韋黯請他暫時下城避箭,被他堅決拒絕。這一夜,魏軍白白消耗了大量的箭只,還是一無所獲。

前方激戰正酣之即,在建康的梁武帝最終定下了火攻之計。他令曹景宗加高戰船,使得船與淮河橋的高度相同;又令二將分工,韋睿攻南橋,曹景宗攻打北橋。此時已是三月,正值春水暴漲之即,淮河的水位一下子高了六七尺。韋睿命馮道根等將乘着戰船進攻邵陽洲上的魏軍,另用小船裝上茅草,澆上油,推上去燒橋。一時之間,風助火威,頓時漫天煙火,那些一下子燒不完的橋和柵欄,也被樑軍士兵們或拔或砍,很快便化爲烏有。

洲上的魏軍深陷水火之中,走投無路,只能束手待斃,全部被樑軍殲滅。樑軍將士,人人奮勇,個個爭先,喊殺聲驚天動地。元英見大勢已去,拔腳先溜,楊大眼隨後也燒掉營帳撤走。魏軍毫無鬥志,頓時兵敗如山倒,所有的營壘陸續崩潰,武器甲冑,悉數拋棄,落水而死的不下十萬之衆,樑軍斬殺的亦有此數。淮河兩岸,盡是魏軍屍體,慘不忍睹,這一幕真和楚漢戰爭時期的彭城之戰有的一比。

韋睿派人進城通報昌義之。已困守鍾離孤城數月,引頸望救的昌義之得知這一消息後,悲喜交加,連聲高呼:“更生(復活),更生!”樑軍乘勢掩殺,又俘獲了五萬魏軍,繳獲的軍械、輜重和糧草堆積如山。元英僅以身免,當他逃到樑城時,只剩下一人一騎,狼狽不堪。

▍水攻徒勞無功

鍾離之戰,樑朝雖然大獲全勝,但是壽陽重鎮依然在魏軍手中,這對樑朝來說如鯁在喉,是梁武帝的一塊心病。此後數年,南北雙方又展開了一系列拉鋸戰,樑朝雖然一度收復了義陽三關,但又旋得旋失。

正當蕭衍一籌莫展之際,有一個叫王足的北魏降將向他建議在淮河上建造一大壩,引淮河水灌壽陽城。依照古代的工程技術,這實際上是一個不切實際的瘋狂計劃。梁武帝派水工陳承伯和材官將軍祖恆(祖沖之之子)前去現場勘察地形,兩人實地勘察後都反對建壩,但蕭衍一意孤行,置若罔聞。

最終壩址選擇在淮河的浮山峽內,故而稱之爲浮山堰。梁武帝命康絢駐鍾離,主持築堰工程,並從徐、揚二州徵發二十萬民夫和士卒從事修築。 工程歷時一年,到516年四月終於落成。浮山堰全長九里(約3700米),底部寬一百四十丈(約400米),頂部寬四十五丈,高二十丈。堰上種植柳樹,還建有樑軍的營壘。

大壩建成後,淮河上游水位大大提高,壽陽全城都浸泡在水裏,城內居民被迫搬到山崗上去居住。爲了完成這項浩大工程,前後累死、病死、凍死民夫士卒多達十幾萬人,百姓爲此不堪重負,民怨沸騰。而梁武帝卻得意洋洋,認爲不久便可將壽陽全城人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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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武帝蕭衍

北魏朝廷對於樑朝修築浮山堰的舉動十分重視。在築堰期間,多次派軍隊攻打浮山堰,但都被樑軍擊退。516年正月,又加派尚書僕射李平鎮守壽陽,統轄淮南諸軍。後來,臨朝聽政的胡太后又打算派任城王元澄率大軍南征。但李平對此卻不以爲然,說無需動用一兵一卒,這浮山堰遲早要垮掉。

果然不出李平所料,516年9月13日,淮河水位暴漲,浮山堰這個巨型豆腐渣工程瞬間便被洪水沖垮。大壩跨的時候,聲震如雷,方圓三百里之內都可以聽到。沿淮河兩岸的城鎮營寨村落和十幾萬人都被洪水衝入大海,無數人力物力白白浪費。

▍尾聲

523年,自孝文帝南遷以來就飽受歧視、心中早已積壓着一團怒火的北魏邊防重鎮懷荒鎮的鎮民揭竿而起,殺死了貪鄙的鎮將於景,導致北魏滅亡的六鎮大起義爆發,關隴、河北各族紛紛起兵相應,一時天下騷然。自439年太武帝拓跋燾滅北涼統一了黃河流域以來,中國北方重新陷入了大混亂的局面。

南朝趁此良機,在526年一舉收復了壽陽,梁武帝多年的夙願終於得以實現。不過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日後導致南朝一蹶不振的侯景之亂也恰恰是從壽陽城發端。而梁武帝本人的結局也非常不妙,他於549年被叛將侯景囚禁在臺城之中活活餓死。

此後,徹底失去兩淮屏障的南朝已是苟延殘喘,而北方經過長達半個世紀的戰亂之後重新統一。南北之間的實力對比更爲懸殊,不可逆轉。589年,取代北周的隋朝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南下攻滅陳朝,中國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

而隋唐以後,隨着大運河的開鑿、水文條件的變化以及中國政治中心的東移,壽陽的戰略地位逐步下降,不復當年的盛況,最終和浮山堰一起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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