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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文帝既然狠狠打壓周勃,爲什麼卻還要重用他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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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侯周勃作爲漢初開國功臣集團的代表人物,一生伐暴秦、徵項羽、平陳豨、定燕亂、滅諸呂,安劉氏,廢少帝,立文帝,威名赫赫,功高蓋世,但正因爲如此,漢文帝劉恆在感激他爲國家做出巨大貢獻的同時,也對他非常猜疑和忌憚,因而對他頗施打壓,又是問政刁難,又是免相貶斥,甚至誣其謀反將其刑囚,一路敲打的周勃沒脾氣,最終只能夾着尾巴求饒,才被可憐兮兮放過。

現在問題來了,文帝與周家既有宿怨,卻爲何要對周勃之子周亞夫無比賞識乃至重用,甚至想要將整個帝國的安危託付給他呢?

其實周勃死後,他的長子周勝之繼承了他的爵位,沒有周亞夫啥事兒。但很可惜,周勝之雖然出身將門,又娶了文帝的女兒,不知要比別人少奮鬥多少年,然而此人偏偏就是個扶不起的紈絝子弟,且不說治國平天下了,只論齊家,他跟他的公主老婆感情不和,小兩口整天吵架;再論修身,他竟誤交匪類,一時衝動犯下殺人大罪,好在他有個列侯兼駙馬的身份在,這才保住小命,但依照漢律仍被奪去了爵位與封地,絳侯國除,周家從此衰弱了。

但是漢文帝並沒有因此宿怨就放棄周家,反而依照“紹封繼絕”的規矩,對周家特予優寵,而欲在周勃的兒子中擇賢立之。恰好周勃的次子周亞夫文武雙全,才能卓著,年紀輕輕就累功做上了河東郡守,文帝乃封其爲條侯,食邑條城(今河北景縣),以繼承周勃的爵位,並在匈奴來襲時委以重任,讓其帶兵駐紮在長安西面的細柳營,護衛京師。

文帝果然沒有挑錯人,周亞夫果然是好樣的。當年,周勃得罪了皇帝,最後被整的那麼慘,周亞夫卻仍能堅持原則,在天子來巡時謹守軍禮,不逢迎,不媚上,如此大將風範,實在令劉恆欽服不已。劉恆於是拜周亞夫爲中尉,主管禁軍北軍與京城防務。

漢文帝既然狠狠打壓周勃,爲什麼卻還要重用他的兒子

說實話,劉恆對周家是有愧疚的,當年他那麼對周勃,也是有不得已的政治苦衷。一切都是爲了殺雞儆猴,而周勃倒黴就倒黴在他是那雞猴領袖。如今,劉恆身邊已聚集了一個頗具規模的政治生力軍,他可以放膽的任用年輕人了,而周亞夫就是他要着重培養的軍事人才。不僅爲了補償當年那份歉疚,同時也是爲了政治需要。

漢興以後,武帝之前,高呂文景四代,都擅長黃老之術。而所謂黃老之術,主要就是研究黃帝與老子的學問,尤其是老子的思想。而所謂老子思想正是道家與法家的發源,其中道家的精髓就是無爲,法家的精髓就是權術以及刑名學。而所謂權術之精髓,就是制衡各派勢力,保證皇權獨大。簡單來講就是拉一幫人,打另一幫人,哪邊對皇權威脅大就打哪一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一切只有利用二字。

所以,在劉恆執政期間,功臣集團的勢力日漸下降,文法吏階層日漸興起,他們當上三公九卿的比例從以前的零上升到百分之三十三,這就極大地加強了專制皇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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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到這裏,劉恆重用周亞夫的背後原因,已經呼之欲出。

原因很簡單,時勢異矣,至文帝朝晚期,隨着周勃、灌嬰、張相如等人的相繼去世,漢初功臣集團只剩下張蒼、申屠嘉等幾個老的快死的老傢伙,對皇權之威脅已不復存在,所以劉恆決定再次啓用他們,提拔幾個功臣子弟,如周亞夫、劉舍、陶青等人,以藉助他們的力量,去對付一幫更加令人頭疼的傢伙。

這幫傢伙就是一直困擾着漢朝發展的兩大毒瘤:匈奴人的外患和諸侯王的內憂。

外患已經夠讓人頭疼了,但諸侯王的內憂更加令人頭疼,關鍵是這些諸侯王要麼是功勳卓著擁兵自重,要麼是野心勃勃不甘寂寞,一個個都是火藥桶子,稍稍處理不好,就得把大漢帝國炸上天去。

劉邦在位期間的主要成績之一,就是在呂后的幫助下除去了尾大不掉的異姓諸侯王,既沒養虎遺患,又沒爲虎所傷,雖然不可避免的在歷史留下了一些惡名,但總算爲後世劉氏子孫拔去了一根大刺。

然而異姓王沒了,還有同姓王。本來同姓王是漢室江山的一大屏藩,如果沒有他們,諸呂之亂也不會那麼容易被平定。但問題是在漢文帝晚期至漢景帝時期,同姓王與皇帝的血緣關係已漸疏遠,且其勢力與野心也逐漸膨脹,導致其對帝國與皇權之威脅亦逐漸變大,劉恆在晚年開始痛苦了。

最先拉開同姓諸侯王叛亂序幕的,是文帝所封濟北王劉興居。劉興居是劉恆的侄子、齊王劉襄的弟弟。在平定諸呂之亂中立有功勞,大臣們本來許諾將樑地封給劉興居爲樑王,但劉恆後來聽說他當初曾打算擁立齊王劉襄爲帝,所以只割了齊地之濟北郡封給他做濟北王。劉興居因此而極爲不滿,漸起不臣之心。漢文帝前元三年(公元前177年)五月,匈奴大舉南侵,劉恆御駕親征至太原督戰。劉興居遂趁機起兵西向,文帝聞訊,立刻罷兵南救,將劉興居的反叛扼殺於搖籃之中,劉興居兵敗被俘,自殺,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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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濟北王劉興居的叛亂剛剛平息三年,淮南王劉長又出來搗亂了。劉長是漢高祖劉邦最小的兒子,漢文帝僅存的小弟弟,也是當初帝位候選人之一。劉長遂憑着自己跟大哥劉恆關係最好,而驕橫跋扈,目無法紀。不僅公然擅殺闢陽侯審食其,並且趕走朝廷爲淮南國所置官員,自己重新任命,還擅自封爵關內侯(地位低於列侯,有封號而無封國)以下94人,簡直是沒有王法了!但劉恆對他一直百般縱容,不但不將施以懲戒,反多賜美女黃金以歸,等到弟弟錯誤越來越大,他又派舅舅薄昭寫信去教訓劉長。被寵壞了的劉長頓時被激怒,於是糾集了七十幾個人,圖謀造反。可惜未及行動,事情敗露,劉恆遂派人逮捕劉長至長安,革除了他的王爵,把他裝車打包貼上封條,發配蠻荒蜀地。年輕氣盛的劉長受不了這個侮辱,行至半途,竟絕食而死。文帝於是將沿途不敦促淮南王吃飯的縣官全給砍了,以挽回自己的“明君”聲譽。

不過,劉興居和劉長都是沒城府的年輕人,劉恆又對他們很熟悉,所以很好對付,但其他年長些且關係更疏遠些的諸侯王就令人擔憂了,且不說他們有沒有這個反心,只就目前的局勢看,他們完全具有這個造反的實力。

首先,依漢初的政治體系,地方上郡縣制與諸侯國並行,其地方軍制也是並行的。郡縣之地方軍由郡尉統領,並直接受中央最高軍事長官太尉節制;但諸侯國卻能自行組建“郡國兵”,其軍事指揮官“中尉”一般也由王國自置。漢初全國共有五十四郡、一千三百多萬人口,其中卻有三十九郡、八百五十萬人口屬於諸侯王的封地,而皇帝直轄不過十五郡、五百萬人口而已。故諸侯王的軍力完全可與帝國正規軍分庭抗禮。

其次,漢初諸侯國內自有小朝廷,除丞相和太傅由中央任免外,其下官吏,諸侯王儘可自行設置,這客觀上形成了諸侯國內獨立的政治集團。其中便不免有些頗具才智的政治投機者心懷不軌,煽風點火,替主子出謀劃策爭權奪利,唯恐天下不亂,朝廷對他們鞭長莫及。

第三,我們知道,漢朝的諸侯王在自己的封國內,是可以徵收賦稅、徵發徭役和採挖礦產的,但這還不打緊,關鍵是劉恆在漢文帝前元五年(公元前175年)頒佈的“除盜鑄錢令”,一下子把諸侯王們養的更肥了,肥的流油冒泡,非常之可怕。

我們前面提過,漢初因長期戰亂影響,國家物資匱乏,人民生活窘迫。中央政府沒有足夠的銅產和財力來鑄錢,因此不得不去鑄造又小又薄的錢,有多薄,薄的跟榆莢一般,故稱爲“莢錢”,遠不如秦朝時候的“半兩錢”(重十二銖,直徑一寸二分)來的分量足質量好,但劉邦沒有辦法,漢朝初立,用錢的地方太多了,政府捉襟見肘,最後只得強制收回天下的半兩錢,重鑄成又小又薄的莢錢,以渡過這段困難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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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漢朝地大物博,本沒有必要搞得這麼狼狽,只可惜漢朝最大的豫章(今江西南昌)銅礦,剛開始在淮南王英布手裏,後來又被劉邦封給了侄子吳王劉濞(劉邦兄劉仲之子),這兩位可都不是好說話的主兒,他們不肯拿出來支援國家建設,皇帝也拿他們沒轍。

而到了劉恆執政的時候,貨幣問題變得更加嚴重了。因此時已渡過了劉邦的困難時期,經濟情況有所好轉,民間商人開始活躍,於是出現一大批不法商販開始私自濫造莢錢,以謀取暴利,而導致市面上流通的貨幣越來越小、質量越來越差(在銅中摻鉛、鐵等其他金屬偷工減料),整個金融市場一片混亂。政府雖以嚴刑峻法大力打擊,但奸商們在暴利的誘惑下常常鋌而走險,導致私鑄錢屢禁不止。

既然屢禁不止,不如放開監管?劉恆於是在前元五年四月下令允許民間私鑄錢,但要求鑄錢者不得再鑄莢錢,而一律改鑄四銖錢,卻仍在錢幣上標明“半兩”面額。

四銖錢自然是四銖重,一銖是一兩的二十四分之一,因而四銖錢仍只有秦時半兩錢的三分之一重,但畢竟比莢錢重了不少,這樣貨幣的質量就有了統一的相對較高的標準,可使其不再繼續貶值,從而維護其購買力,最終起到抑制物價過快增長、以及穩定貨幣市場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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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文帝此舉雖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民間奸商的粗製濫造,卻又導致了官商與諸侯的壟斷。作爲掌握大片土地與礦產資源的諸侯王,他們可發大了。尤其坐擁豫章大銅礦與廣闊東海資源的吳王劉濞,他採銅而鑄錢,又煮海以爲鹽,得致富甲天下,而漸有東帝之志。

綜上所述,諸侯王們有兵有糧有錢有人才,已成尾大不掉之勢,只要給他們一個理由,他們就能翻天覆地,翻雲覆雨,搞得天下亂七八糟。

因此,不僅文帝爲諸侯王們殫精竭慮吃不香睡不好,他所提拔的幾個年輕大臣,也着急的上躥下跳,就差掀房子拆瓦了。

漢文帝前元六年(公元前174年),賈誼向文帝上了一篇洋洋灑灑數千字的雄文《治安策》,其中對當前的政治形勢極爲憂心,竟言要爲之痛哭,爲之流涕,爲之大聲嘆息,並提議將諸侯國分成若干國,使其諸子分別受王爵,是爲“剖分王國策”。

賈誼此議,衆建諸侯而少其力,誠不失爲安漢甚佳之策,儼然漢武時大獲成效之“推恩令”前身。往往盛世,才真正需要這樣振聾發聵的危言,這種“杞人憂天”的憂患意識才是真正的強國之瑰寶。只可惜天下大勢已成,文帝雖深納其策,亦難驟付實施。所以直到此後十年,即公元前164年,劉恆準備齊全之後,這才稍試行之,分齊爲七國,分淮南爲三國,又把自己除太子劉啓外僅存的兒子劉武從淮陽王徙封爲樑王,並廣樑國之地,以控制中原,震捍諸侯,屏障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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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劉恆最終還是放過了最危險的人物吳王劉濞,這不僅因爲劉濞實力雄厚難以制伏,而且還因爲劉恆欠劉濞家一條命,心中愧疚,不忍做的太絕,更重要的是,劉恆還需要吳國爲朝廷再多鑄幾年四銖錢,以渡過文帝時期經濟快速發展的階段,等到社會財富積累夠了,經濟步入正軌,再拿他開刀不遲。

漢文行事,從來謹小慎微,漢武暴風驟雨式的施政方式不是他的風格,所以他明知諸侯王必將成爲漢之心腹大患,但也只是從容佈置以慢打快,以免處理不慎而致禍生肘腋。

舉凡成大事者,一要魄力,二還要謹慎,劉恆謹慎有餘而魄力稍顯不足,這注定他成不了什麼大事也出不了什麼亂子,每一代人有每一代的使命,劉恆其人,可謂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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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隨着時間的推移,再過十幾年,等諸侯王勢力越來越大,獨立性越來越強,乃至威脅到整個天下的穩定之時,問題終究還是要徹底解決的。

所以,文帝決定爲他的繼任者留一個平常時候能鎮得住,關鍵時刻能頂得上的超級救火隊員。

於是,在細柳營事件一年後,也就是公元前157年五月底,漢文帝劉恆病重,彌留之際,劉恆也學他老爸劉邦般,留下遺言,把安定劉氏的重任託付給了周氏。

劉恆對太子劉啓說:“即有緩急,周亞夫真可任將兵。”

對於父皇的遺命,劉啓謹遵不誤,於是在六月初九即位爲漢孝景帝后,立刻晉封周亞夫爲車騎將軍,統一指揮南北禁軍。漢朝時南北軍一般都由中尉與衛尉分管,少有兩軍軍權同歸於一人者,可見景帝對周亞夫之信任重用。

當是時,周勃灌嬰等老將已死,衛青霍少等名帥未生,李廣也只是一個小小的都尉,整個大漢只有周亞夫一根中流砥柱,歷史爲這顆從細柳冉冉升起的將星留下了獨步的長空,問天下誰能與之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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