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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貴徵東第3回:舉金獅叔寶傷力,見白虎仁貴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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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將》,清代如蓮居士所著小說,是以講述薛仁貴及其子孫們的故事爲主要內容的系列長篇小說和評書。《薛家將》與《楊家將》《呼家將》等構成了我國通俗小說史上著名的“三大家將小說” 。本書包括幾個部分,分別敘述薛仁貴徵東、薛丁山徵西、薛剛反唐的故事。接下來本站小編就給大家帶來相關介紹,希望能對大家有所幫助。

《薛仁貴徵東》共41回,內容大致以薛仁貴的生平爲經線,以他徵東的事蹟爲緯線。薛仁貴本來是一介平民,應募投軍,被埋沒在火頭軍中,雖屢立奇功,但是他所有的功勞,卻被奸臣張士貴的女婿何宗憲冒領去了。後來經元帥尉遲恭偵查了很多次,才水落石出。因此,張士貴被治罪,他被封爲平遼王,徵東的故事就告一段落。

第3回 舉金獅叔寶傷力 見白虎仁貴傾家

薛仁貴徵東第3回:舉金獅叔寶傷力,見白虎仁貴傾家

詩曰:

仁貴窮來算得窮,時來方得遇英雄。

投軍得把功勞顯,跨海徵東官爵榮。

再說薛仁貴一聽刁奴之言,心中不覺大怒,便大喝道:“你們這班狗頭,眼珠都是瞎的?怎麼將公子爺比做叫花?我是你主人的侄兒,報進去!”那些莊漢道:“ 我家主人大富大貴,哪裏有你這樣窮侄兒?我家員外的親眷甚多,卻也盡是穿綾着絹,從來沒有貧人來往。你這個人不但窮,而且叫花一般,怎麼好進去報?”仁貴聽說,怒氣沖天,說:“我也不來與你算帳,待我進去稟知叔父,少不得處治?”

薛禮撒開大步,走到裏邊,正遇着薛雄坐在廳上。仁貴上前叫聲:“叔父,侄兒拜見!”員外一見,火星直冒,說:“住了!你是什麼人,叫我叔父?”薛禮道:“侄兒就是薛仁貴。”員外道:“呔!畜生!還虧你老臉前來見我。叔父我想,你當初父母養你如同珍寶,有鉅萬傢俬託與你,指望爲祖上爭氣。不幸生你這不肖子,不與父母爭氣,把傢俬費盡,還有面目見我!我只道你死在街坊,誰知反上我門到來做什麼?”仁貴說:“侄兒一則望望叔父;二則家內缺少飯米,要與叔父借米一二斗,改日奉還。”薛雄說:“你要米何用?”仁貴道:“我學武藝,吃了好跑馬。快拿來與我。” 薛雄怒道:“你這畜生!把傢俬看得不值錢,鉅萬拿來都出脫了。今日肚中飢了,原想要米的,爲何不要到弓、馬上去尋來吃?”仁貴說:“ 叔父,你不要把武藝看輕了。不要說前朝列國,即是本朝,有個尉遲恭是打鐵爲生,只因本事高強,做了鄂國公!聞得這些大臣都是布衣起首。侄兒本事也不弱,朝裏邊的大臣如今命運不通,落難在此,少不得有一朝際遇,一家國公是穩穩到手的。”薛雄聽了又氣又惱,說道:“青天白日,你不要在此做夢!你這個人做了國公,京都內外擡不得許多人。自己肚裏還不曾飽,卻在此講混話。這樣不成器的畜生,還要在此惱我性子。薛門中沒有你這個人,你不要認我叔父,我也決不來認你什麼侄兒。莊漢們,與我趕出去!”薛禮心中大怒,說:“罷了,罷了!我自己也昏了!窮來有二三年了,從來不攪擾這裏,何苦今日走來討他羞辱?”不別而行。出了牆門大嘆一聲道:“咳!怪不得那些閒人都不肯看顧,自家骨肉尚然如此。如今迴轉破窯也是無益,肚中又飢得很,吃又沒得吃,難在陽間爲人。”一頭走,一頭想,來到山腳下見一株大槐樹,大哭說:“這是我葬身之地了!也罷!”把一條索子系在樹上吊了起來。仁貴命不該絕,來了一個救星叫王茂生。他是小戶貧民,挑擔爲生,偶然經過,擡頭一看吊起一人,嚇得面如土色。仔細一認,認得是薛大官人,道:“不知爲什麼尋此短見?待我救他下來。”茂生把擔歇下,搬過一塊石頭擺定了,將身立在上面,伸手往他心內摸摸,看還有一點熱氣。乃雙手抱起,要等個人來解這個索結。誰想再沒有人來,不多一會,那邊來了一個賣婆,仔細一看,原來是自家的妻子毛氏大娘,都算有福,同來相救。那茂生正在煩惱,見妻子走來,心中大喜,叫聲: “娘子,快走一步,救了一條性命,也是陰德。”那大娘連忙走上前來,把箱子放下,跨上石頭,雙手把圈解脫。茂生抱下來,放在草地上。薛禮悠悠甦醒,把眼張開說:“哪個恩人在此救我?”王茂生說:“我同妻毛氏做生意回來,因見大官人吊在樹上,夫婦二人放下來的。”仁貴道:“阿呀!如此說,二人是我大恩人了。請受小子薛禮拜見!”茂生道:“這個我夫妻當不起。請問大官人爲什麼尋此短見?”仁貴說:“恩人不要說起,只恨自己命不好,今日到叔父家中借貸,卻遭如此凌賤。小子仔細思量,實無好處。原要死的,不如早絕。”茂生道:“原來如此。這也怨不得命。自古說:‘碌碡還有翻身日,困龍也有上天時。’你叔父如此勢利,決不富了一世。阿孃,你籠子內可有鬥把米麼?將來贈了他。”毛氏道:“官人,米是有的,既要送他,何不請到家中坐坐。走路上成何體統?”茂生道:“娘子之言極是。薛官人,且同我到舍下坐坐,贈你鬥米便了。”仁貴道:“難得恩人,猶如重生父母,再長爹孃!”茂生挑了擔子,與薛禮先走。毛氏大娘背了籠子,在後慢慢而來。

薛仁貴徵東第3回:舉金獅叔寶傷力,見白虎仁貴傾家 第2張

一到門首,把門開了,二人進到裏邊,見小小房居,倒也精雅。毛氏大娘進入裏面烹茶出來。茂生道:“請問大官人,我聞令尊亡後有鉅萬傢俬,怎麼弄得一貧如洗?”仁貴道:“恩人不要講起。只因自己志短,昔年同了朋友學什麼武藝、弓馬刀槍,故此把萬貫家財都出脫了。”茂生聽言大喜,說:“這也是正經,不爲志短。未知武藝可精麼?”仁貴道:“恩人啊!若說弓馬武藝,件件皆精。但如今英雄無用武之地,濟不得甚事。”茂生道:“大官人說哪裏話來。自古道:‘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皇家。’既有一身本事,後來必有好處。娘子快準備酒飯。”毛氏大娘在裏面句句聽得,叫聲:“官人進來,我有話講。”茂生說:“大官人請坐,我進去就來。”茂生走到裏面,叫聲:“娘子有什麼話說?”毛氏道:“官人,妾身看那薛大官人不象落魄的,面上官星顯現,後來不作公侯,便爲樑棟。我們要賙濟,必然要與他說過,後來要靠他過日子。如若不與他說過,倘他後來有了一官半職,忘記了我們,豈不枉費心機?”茂生說:“娘子之言甚爲有理。”便走出來說道:“薛大官人,我欲與你結拜生死之交 ,未知意下如何?”仁貴聽言大喜,假意說道:“這個再不敢的。小子感承恩人照管,無恩可報,焉敢大膽同恩人拜起弟兄來!”茂生說:“大官人,不是這論。我與你拜了弟兄,好好來來往往。倘我不在家中,我妻就可叔嫂相稱,何等不美?”仁貴道:“蒙恩人既這等見愛,小子從命便了。”茂生道:“待我去請了關夫子來。”走出門外,不多一會買了魚肉進到裏面。好一個毛氏大娘,忙忙碌碌端整了一會。茂生供起關張,擺了禮物,點起香燭,斟了一杯酒,拜跪在地,說:“神明在上。弟子王茂生才年三十九歲,九月十六丑時生的。路遇薛仁貴,結爲兄弟,到老同器,連枝一般。若有半路異心,不得好死!”仁貴也跪下說:“神明在上。弟子薛禮行年二十一歲,八月十五寅時建生。今與王茂生結爲手足。若有異心,欺兄忘嫂,天雷打死,萬弩穿巖!”二人立了千斤重誓,立起身來送過了神,如今就是弟兄相稱。大娘端正四品餚饌,拿出來擺在桌上。茂生說:“兄弟,坐下來吃酒。”仁貴飲上數杯,大家即用飯。茂生說:“娘子,你肚中飢了,自家人不妨,就同坐在此吃罷!”這位娘子倒也老實,才坐得下來,仁貴吃了七八碗了。要曉得他幾天沒有飯下口吃,況又吃得,如今一見了飯,一籃飯四五升米都吃在裏頭。茂生吃得一碗,見他添得兇了,倒看着他吃。毛氏坐下來,這個飯一碗也不曾吃,差不多完在裏頭了。茂生大悅道:“ 好兄弟,吃得,必是國家良將!娘子,快些再去燒起來。”仁貴道:“不必了,儘夠了。”他是心中暗想:“ 我若再吃,嚇也嚇死了。我回家少不得還贈我一斗米,回到窯中再吃個飽。”算計已定,說:“哥哥嫂嫂請上,兄弟拜謝!”茂生道:“阿呀!兄弟又來了!自家人不必客氣。還有一斗二升米在此,你拿去,過幾天缺少什麼東西,只消走來便了。”仁貴道:“哥嫂大恩,何日得報?”茂生道:“說哪裏話來。兄弟慢去。”

仁貴出門,一路迴轉破窯。當日就吃了一斗米,只剩得二升米。明日吃不來了,只得又到茂生家來,卻遇見他夫妻兩個正要出門,一見薛仁貴,滿心歡喜說:“兄弟,怎麼絕早到來?”薛禮說:“特來謝謝哥嫂。”茂生說:“兄弟又來了,自家兄弟謝什麼。還有多少米在家?”仁貴說:“昨日吃了一斗,只有二升在家了。”王茂生心中一想,說:“完了!昨日在此吃了五升米去的,回家又吃了一斗。是這樣一個吃,叫我哪裏來得?今日早來,肯定又要米了。”好位毛氏,見丈夫沉吟不語,便叫道:“官人,妾身還積下一斗粟米在此,拿來贈了叔叔拿去罷!”茂生說:“正是。”毛氏將米取出,茂生付與仁貴,接了謝去。茂生想:“如今引鬼入門了,便怎麼處?”少表茂生夫妻之事。且說仁貴,他今靠着王茂生恩養,不管好歹,準一日要吃一斗米,朝朝到王家來拿來要。這夫妻二人是做小本生涯的,彼時原積得些銀錢。如今這仁貴太吃得多了,兩個人趁賺進來,還是養他不夠,把一向積下銀錢都用去了。又不好回絕他,只得差差補補尋來養他,連本錢都吃得乾乾淨淨,生意也做不起了。仁貴還不識時務,天天要米。王茂生心中納悶,說:“娘子,不道薛仁貴這等吃得,連本錢都被他吃完了。今日哪裏有一斗米?我就餓了一日不妨,他若來,怎好餓他?”毛氏大娘聽說,便叫聲:“官人,沒有商量,此刻少不得叔叔又要來了。只得把衣服拿去當幾錢銀子來買米與他。”茂生說:“倒也有理。”可是,今日當,明日當,當不上七八天,當頭也吃盡了。弄得王茂生走投沒路,日日在外打聽。不道這一日訪得一間門路在此,他若肯去,飯也有得吃。大娘說:“官人,什麼門路。”茂生說:“娘子,我聞得離此地十里之遙,有座柳家莊。莊主柳員外傢俬鉅萬,另造一所廳房樓屋,費用一萬銀子。包工的缺少幾名小工,不如叫他去相幫,就有得吃了。”毛氏說:“倒也使得。但不知叔叔肯去做小工否?”

夫妻正在言談,卻好仁貴走進來了。茂生說:“兄弟,爲兄有一句話對你講。”仁貴道:“哥哥什麼話說?”茂生說:“你日吃鬥米,爲兄的養不起。你若肯去做生活,就有飯吃了。”仁貴說:“哥哥,做什麼生活?”茂生道:“兄弟,離此三十里柳家莊柳員外造一所大房子,缺少幾名小作。你可肯去做。”仁貴說:“但我不曾學匠人,造屋做不來的。”茂生道:“噯!兄弟,造屋自有匠頭。只不過擡擡木頭,搬些磚瓦石頭等類。”仁貴道:“啊!這個容易的。可有飯吃麼?”茂生道:“兄弟又來了,飯怎麼沒有,非但吃飯,還有工錢。”仁貴道:“要什麼工錢?只要飯吃飽就好了。”茂生說:“既如此,同去!”兩下出門,一路前往大王莊。走到柳家村,果見柳員外府上有數百人,在那裏忙忙碌碌。茂生走上前,對木匠作頭說道:“周師父!”作頭聽叫,連忙走過來說:“啊呀!原來是茂生。請了!有什麼話?”茂生說:“我有個兄弟薛仁貴,欲要相幫老師做個小工,可用得着麼?”周匠頭道:“好來得湊巧,我這裏正缺小作,住在此便了。”茂生說:“兄弟,你住在此相幫。爲兄去了,不常來望你的。”仁貴說:“哥哥請回!”王茂生回去不表。

薛仁貴徵東第3回:舉金獅叔寶傷力,見白虎仁貴傾家 第3張

再講仁貴從早晨來到柳家莊,說得幾句話,一併做活,還不端正,要吃早飯了。把這些長板鋪了,二三百人坐下來,四個人一籃飯,四碗豆腐,一碗湯。你看這仁貴,坐在下面也罷,剛剛坐在作頭旁首第二位上。原是餓虎一般的吃法,一碗只劃得兩口,這些人才吃得半碗,他倒吃了十來碗。作頭看見,心內着了忙,說:“怎麼樣,這個人難道沒有喉嚨麼?”下面這些人一齊停了飯碗,都仰着頭看他吃。這薛禮吃飯沒有碗數的,吃出了神,只顧添飯,吃完一籃,又拿下面這一籃來吃。不多一會,足足吃了四籃飯,方停了碗,說道:“夠了。”作頭心頭暗想:“這個人用不着的,待等王茂生來,回他去罷。”心裏邊是這樣想。如今吃了飯,大家各自散開去做生活。仁貴新來,不曉得規矩,便說:“老師,我做什麼生活?”作頭說:“那一首河口去相幫他們扛木料來。”仁貴答應,忙到河邊。見有二三十人在水中繫了索子,背的背,扯的扯,乃是大豎柱正樑的木料,許多人扯一根還扯不起。仁貴見了大笑,說:“你們這班沒用之輩!根把木頭值得許多人去扯?各人家拿一根走就是了。”衆人說:“你這個人有些瘋癲麼?相幫我們扯得起來,算你力氣狠得極的了。若說一個人拿一根,真正是癡話了。”仁貴說:“待我來拿與你們看看。”說罷,他便走下水來,雙手把這頭段拿起來,放在肩頭上;又拿一根挾在左脅下,那右脅下也挾了一根,走上岸來,拖了就跑。衆人把舌頭亂伸,說:“好氣力!我們許多人拿一根尚然弄不起。這個人一人拿三根,倒拿了就走。這些木料都讓他一個拿罷!我們自去做別件去。”仁貴一次三根,不上二三個時辰,二百根木頭都拿完了。作頭暗想:“這也還好,抵得二三十人吃飯,幹抵四五十人生活。如今相幫挑挑磚瓦,要抵四五籃飯也情願的。”到明日,王茂生果然來望,便說:“兄弟,可過得服麼?”仁貴說:“倒也過得服的。”那個周大木走將過來,叫聲:“王茂生!你這兄弟做生活倒也做得。但是吃飯太覺吃得多了,一日差不多要吃一斗米。我是包在此的,倘然吃折了怎麼處?不要工錢只吃飯還合得着。”茂生說:“薛兄弟,周老師道你吃得多。沒有工錢,你可肯麼?”仁貴說:“ 哪個要什麼工錢!只要有得吃就夠了。”茂生說:“如此極好。兄弟,我去了。”不表茂生回去。

且說薛仁貴如今倒也快活。這些人也覺省力得多了,拿不起的東西都叫他擡拿。自此之後,光陰迅速。到了十二月冷天,仁貴受苦了,身上只穿得單衣,鞋襪都沒有。不想這個月天氣冷,河內成冰,等了六七天還不開凍。將近歲底,大家要回去思量過年。周大木叫聲:“員外!如此寒天大凍,況又歲畢,我們回去過了年,要開春纔來造的了。”柳員外說:“既然如此,寒天不做就是,開春罷!但這些木料在此,要留一個在此看守纔好。不然被人偷去,要你賠的。”木匠說:“這個自然。靠東首堂樓牆邊搭一草廠,放些木料,留人看守。”員外說:“倒也使得。”木作頭走出來道:“你們隨便哪一個肯在此看木料?”只見薛仁貴大喜道:“老師!我情願在此看木料。”作頭心中想:“這個人在此,我得留幾石米在這裏,方夠他吃?”正在躊躇,只見柳員外踱將出來。作頭便叫聲:“員外,我留薛禮在此看木料,不便留米。員外可肯與他吃麼?”員外道:“個把人何妨?你自回去,待他這裏吃罷了。”衆匠人各自回家,不必去表。

單講薛禮走進柳家廚房,只見十來個粗使丫環忙忙碌碌,家人婦女端正早飯。仁貴進來一個個拜揖過了。家人道:“你可是周師父留你在這裏看木料的薛禮麼?”仁貴道:“老伯,正是。”

英雄未遂凌雲志,權做低三下四人。

畢竟薛仁貴如何出息,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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