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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人眼中的朝戰:戰爭擴大的責任在麥克阿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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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美軍遠東司令官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對警兆的麻痹大意,一場小規模戰役纔會最終演變爲一場大規模戰爭。

1950年10月20日,美軍第1騎兵師直搗平壤。然而事後,關於究竟是誰先抵達該地的問題,第1騎兵師第5團與韓軍第1師卻各執一詞。實際情況是,騎1師防區內所有通往大同江的橋樑都被敵人炸燬,因此阻礙了他們的行軍速度,而韓軍趁機搶先一步進入了這座幾乎已經被夷爲廢墟的城市。儘管如此,美軍上上下下仍然額手相慶,因爲在他們看來,拿下了這座城池就意味着這場戰事已經接近尾聲。爲了能讓所有人知道,在美軍諸多作戰部隊中,是騎1師首先到達平壤,一些官兵甚至還帶着顏料與刷子,在城裏的大街小巷塗滿了該師的徽標。

此外,在平壤的各個角落,到處都有士兵三三兩兩地私下裏進行慶祝。第99野戰炮兵營的前方觀察員菲爾·彼得森中尉正在與騎1師8團3營的好友沃爾特·梅奧中尉互相道賀。他們兩人不僅是推心置腹的摯友,而且還是患難與共的知己。彼得森認爲,只有軍隊才能造就這種非同尋常的真摯友情。沃爾特才智過人、精通世故。他曾經就讀於波士頓學院,其父也是該校的音樂系教授。而彼得森出身於候補軍官學校,此前只在明尼蘇達州的莫里斯讀過幾年書。上到九年級的時候,爲了賺取5美元的日薪,他不得不棄學去田間勞作。在平壤的時候,沃爾特從蘇聯駐平壤大使館的大型酒窖裏搞到過一瓶俄羅斯氣泡酒,然後和彼得森就着自己野戰炊具箱裏的金屬杯一起分享這瓶看似香檳一樣的烈酒——那種辛辣刺鼻的味道簡直令人作嘔。

駐平壤3營L連的比爾·理查森上士同樣感到如釋重負。他知道這裏的戰事已經基本結束,騎1師很快就可以從朝鮮撤軍了。這不僅僅是因爲軍中早已衆口相傳,而且連部也下令要求所有具備裝船經驗的士兵向上級報告。毫無疑問,這就是說他們馬上就能夠凱旋而歸了。此外,還有一個跡象足以表明戰爭即將結束,就是上級下令讓他們上繳大部分軍火。這樣看來,那些從各個總部泄漏出來的隻言片語一定不是空穴來風。

美國人眼中的朝戰:戰爭擴大的責任在麥克阿瑟

在自己的排中,理查森一直以元老自居,因爲幾乎所有人都是新面孔。他時常回憶起3個月前那些與他一起出發的戰士,對他來說,這短短的3個月似乎要比此後他人生當中的21個年頭還要漫長。其他人不是陣亡就是受傷、或者在戰鬥中失蹤了,唯一一個與他一起熬過這3個月的是他的好友吉姆·沃爾什上士。一天,理查森找到沃爾什,對他說:“老天,我們成功了。夥計,我們到底還是挺過來了。”於是,他倆一邊相互慶幸,一邊仍對自己的好運將信將疑。這次小小的慶祝會發生在十月底,然而第二天上級又將彈藥重新分配下去,並且下令他們一路北上,去援救那些身陷困境的韓國部隊。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聽說東京將要舉行一場勝利大閱兵。據說屆時騎1師會走在隊伍的最前頭——這不僅是因爲他們表現英勇,更因爲他們一直都頗受最高統帥道格拉斯·麥克阿瑟的賞識。他們還聽說,閱兵式前要拿回黃色騎兵領巾,還要把自己拾掇得精神一點兒,不要看起來灰不溜秋的。是啊,總不能破衣爛衫、丟盔棄甲地走過東京的銀座吧?於是,騎1師決定在路過麥克阿瑟位於東京第一大廈的總部時,好好表現一下。他們的確應當好好表現一下了。

總而言之,駐朝美軍當時的心態十分複雜,一方面過於樂觀,另一方面在精神和體力上都極度疲勞。有人甚至設下賭局,賭他們出海的具體時間。至於從釜山到平壤的戰鬥有多麼兇險,對那些初來乍到的替補士兵來說只是道聽途說而已。重要的是,最艱難的時刻已經過去,這本身就是一種莫大的安慰。一名來自俄亥俄州名叫本·博伊德的年輕中尉在平壤加入騎1師,任1營B連某排排長。4年前,博伊德從西點軍校畢業,所以非常渴望在這裏一試身手,但當他聽說這個排的近況時,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一位高級軍官問他:“中尉,你知道你對這個排意味着什麼嗎?”博伊德答道:“不知道。”“這就對了,不要以爲你有什麼了不起,中尉。從我們來到朝鮮以後,你已經是這個排第十三任排長了。”從那一刻起,博伊德決定,他再也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麼了不起了。

他們在平壤的最後幾天裏還發生了一件事,那就是鮑勃·霍普前來勞軍演出。這可不是一次尋常的演出:這位大名鼎鼎的喜劇演員曾經在二戰時爲軍隊作過一場又一場表演,而現在竟然來到了朝鮮的首都爲他們講笑話。當天夜裏,騎1師的許多士兵紛紛前來觀看霍普的表演。可是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帶着重新配發的彈藥,一路北上奔赴雲山,去那裏解救被圍追堵截的韓國軍隊。在他們看來,韓國士兵總是陷入這樣那樣的麻煩,而他們無疑只是去收拾殘局而已。

因此,從出發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是的,雖然他們已經拿回部分彈藥,但問題是,究竟應該穿什麼樣的衣服?他們是應該穿上特意爲東京閱兵式準備的制服呢,還是應該裹上笨重的冬裝呢?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們全都選擇了前者。但是,朝鮮的冬季——一百年來最寒冷的一個冬季——即將來臨。他們北上的目的地距離朝中界河鴨綠江只有咫尺之遙,因此十分危險,但是這支隊伍上到軍官下到士兵,無不認爲自己早已脫離險境。許多人還聽說,就在兩週前,麥克阿瑟與杜魯門在復活節島會面時誓言要從朝鮮撤出一個整師的兵力,轉移到歐洲戰場。

騎1師剛到平壤不久,麥克阿瑟也隨即到來。“難道就沒舉辦什麼慶祝儀式來爲我接風嗎?”他一邊下飛機,一邊問道。“金大牙在哪兒?”他打趣金日成,好像這位朝鮮的勞動黨領袖已經成了他的手下敗將一樣。接着,他下令讓所有從一開始就在騎1師服役的士兵出列。在當天集合的兩百多名將士裏,只有四個人站了出來,而且每個人身上都掛了彩。檢閱結束後,麥克阿瑟隨即登機返回東京,並沒有在朝鮮過夜。事實上,在他坐鎮指揮的這段時間裏,他從來都沒有在朝鮮待過一個晚上。

麥克阿瑟回到東京以後,華盛頓的一些高級將領認爲他顯然準備讓美軍繼續深入北方。麥克阿瑟堅信,中國不會介入進來。當時的美軍一往無前、所向披靡,而朝鮮人卻潰不成軍、望風而逃,因此,麥克阿瑟的將令也變得越來越不受約束、越來越含混不清。形勢很明顯,他志在挺進鴨綠江,直趨朝中邊境,而對於華盛頓意欲強加於他卻又不敢強加於他的那些步步緊逼的限令,麥克阿瑟根本就不屑一顧。就連參聯會禁止派遣美軍進入任何毗鄰朝中邊境省份的命令也絲毫沒有放慢他北上的步伐。其實,這件事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地方,因爲人人心裏都十分清楚,麥克阿瑟只會聽從一個人的命令,而這個人就是他自己。衆所周知,中國軍隊早已在鴨綠江的對岸虎視眈眈。對他們意欲何爲,麥克阿瑟自認爲要比杜魯門政府的高官更瞭如指掌。他曾經在復活節島上告訴總統,中國絕對不會參戰。即使他們真的參戰,他也完全有能力把朝鮮戰場變成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殺戮場——這一點只怕人們早就有目共睹。對於麥克阿瑟及其手下來說,順利穿越這片與阿拉斯加州有着相似氣候與地貌的不毛之地,就等於從仁川登陸開始的北伐行動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這不僅僅是一場偉大的勝利,還是一段頗具傳奇色彩的佳話——因爲華盛頓的大多數人極力反對時,麥克阿瑟將軍卻力排衆議。因此,當麥克阿瑟下令讓美軍向北方挺進時,華盛頓的文武高官變得越來越驚惶不安。對於中國(實際上也就是蘇聯)究竟意欲何爲,他們無法像將軍那樣鎮定自若,而且聯合國軍不堪一擊的作戰能力尤其讓人觸目驚心。然而他們都十分清楚,麥克阿瑟極難駕馭——他們對於這位將軍似乎敬畏交加。

如果說當前的局勢對聯合國軍極爲有利的話,那麼在六月末朝鮮人民軍剛剛越過三八線時,無疑是人民軍佔了上風。他們似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而那些孱弱無能、疏於防範的美軍與韓軍卻節節敗退。然而,隨後美軍立即派遣大批精兵強將前來增援,再加上麥克阿瑟指揮的仁川登陸也大獲全勝,從而使美軍成功地深入了朝鮮腹地。此後,朝鮮人民軍已成強弩之末,尤其是在美軍經過幾番苦戰拿下首爾以後,朝鮮的抵抗能力幾乎已經喪失殆盡。儘管華盛頓的高層大都對仁川一役讚賞有加,但是麥克阿瑟日漸增長的威望卻讓他們感到如芒在背。中國方面早已發出警告,揚言他們就要介入。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仁川登陸不僅讓麥克阿瑟變得目空一切,而且人們甚至對他奉若神明。這位一直以精通所謂東方心理學自詡的將軍曾斷言,中國一定不會參戰。然而在二戰前夕,對於日本人的參戰意圖與作戰能力,正是這位專家做出了大錯特錯的判斷。後來,華盛頓的一些高官認爲,在聯合國軍抵達平壤之後、北上雲川之前,美國喪失了最後一次機會,從而使朝鮮半島的戰事升級成爲一場與中國之間的大規模戰爭。


那些率軍北上的將領同樣感到驚慌不安。許多作戰經驗豐富的軍官們發現,在他們艱難跋涉的同時,這裏氣溫驟降、地形愈加險峻,北上的征途正變得令人毛骨悚然。數年之後,韓軍第1師師長白善燁(美國人眼中首屈一指的韓國名將)憶及這次北上時的不安——因爲一路上他們幾乎沒有遭遇任何抵抗,到處都是一片荒涼,彷彿與世隔絕。作爲一名曾經參與過對日作戰的資深指揮官,白善燁起初同樣感到十分迷茫,直到後來才意識到,韓軍所到之處,無一不是萬籟俱寂、荒無人煙。就在此前,南下的難民總是絡繹不絕,而這時路上卻杳無人跡,好像發生什麼大事,而他對此卻一無所知。與此同時,這裏早已是天寒地凍,氣溫差不多每天都要下降5度左右。

此外,感到不安的還有一些情報人員。他們從各種各樣的消息來源那裏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這些傳聞讓他們確信,中國軍隊將於十月底前大舉進軍朝鮮。第1軍(騎1師歸其所轄)情報官珀西·湯普森上校是駐朝美軍中一致公認的最佳情報員之一。對於這些傳聞,他同樣感到十分悲觀。他幾乎可以肯定中國軍隊已到眼前,因此試圖向上級發出預警。然而不幸的是,騎1師的高級軍官對於東京總部的態度深信不疑,因而盲目樂觀。於是,湯普森直接向騎1師8團團長哈爾·埃德森報告,說他認爲該地潛伏有大批中國軍隊,但是埃德森和其他軍官卻認爲他是在聳人聽聞,因此對他的情報“置若罔聞、不屑一顧”。在接下來的幾天中,他的女兒芭芭拉·湯普森·艾森豪威爾(即德懷特·艾森豪威爾的兒媳)發現,父親在從朝鮮戰場寄來的信中一改往日的語調,好像就要與她生離死別一樣。後來她回憶說:“他確信美軍將一敗塗地,而自己也要戰死沙場了。”

湯普森完全有理由感到惶恐不安。後來的事實證明,他最初得來的情報準確無誤:中國軍隊已經進入朝鮮,悄悄地潛伏在北方的羣山之中,耐心等待韓軍和聯合國軍一路北上,繼續拉長已經吃緊的戰線。他們沒有打算立即對美軍下手,而是要等到美軍長途跋涉、精疲力竭之後再開始進攻,因爲那時打敗美軍簡直易如反掌。

“打到鴨綠江邊去”,10月末,白善燁將軍率領的士兵們搖旗吶喊,“打到鴨綠江邊去!”然而,就在10月29日,中國軍隊開始大規模出擊。兵敗如山倒,白將軍後來這樣寫道。一開始,韓軍將領不明所以,在中國軍隊猛烈的迫擊炮攻擊之下,韓軍第1師第15團完全陷入癱瘓狀態,第12團也隨即遭到迎頭痛擊。接着,第11團(師預備隊)的側翼與尾部也遭到攻擊。顯然,敵軍深諳用兵之道,因此白善燁認爲這一定是中國人乾的。於是,他迅速作出反應,馬上把該師撤回雲山鎮內,從而保住了第1師的大部分兵力。這就像美國西部片中的那些場景一樣,白將軍後來寫道,當白人遭到大批印第安人圍追堵截時,只能採取迂迴戰術。同樣,他的整個師陷入了中國軍隊的“口袋陣”中。有些韓國部隊就沒那麼幸運,也沒碰上那麼好的領導了。

美國人眼中的朝戰:戰爭擴大的責任在麥克阿瑟 第2張

白善燁很快就明白,這一定是中國軍隊。戰鬥開始的第一天,15團捉到了一名俘虜。白善燁親自對其進行審問。這名俘虜約在35歲上下,身穿一件厚實的、正反兩用的禦寒棉衣,一面是土黃色的,另一面是白色的。這種服裝,白善燁寫道,“無疑是在雪原上進行僞裝最簡單最有效的方法。”此外,他還戴着一頂又厚又重、兩邊都有耳罩的棉帽,腳下穿着一雙膠底鞋。對於這身裝束,韓軍很快就不再陌生。雖然此人略顯木訥,但是在審訊過程當中卻知無不言。他來自中國廣東省,是中國人民志願軍的一名正規兵。他還告訴白善燁,附近的羣山埋伏着中國數萬軍隊,韓軍第1師可能已陷入重圍。

白善燁立即給軍長弗蘭克·米爾本(綽號大蝦)打電話,然後將這名俘虜帶往米爾本的大營。這次審訊由米爾本主持,白善燁不時插話。白將軍後來寫道,審訊過程大致如下:

“你是哪裏人?”

“我是中國南方人。”

“你是哪個部分的?”

“我是39軍的。”

“你都參加過哪些戰役?”

“我參加過(中國內戰時期的)海南島戰役。”

“你是中國的朝鮮族人嗎?”

“不是,我是漢族人。”

白善燁完全能夠肯定,這名俘虜講的都是實情,因爲在審訊過程當中,他既沒有自吹自擂,也沒有躲躲閃閃。根據他所提供的情報來看,眼下的局勢無疑相當危急。當然,他們早就知道,至少有30萬中國大軍盤踞在鴨綠江邊,隨時聽候差遣。唯一的問題就是:當北京向全世界揚言要出兵朝鮮時是不是在危言聳聽。

米爾本立即把這一最新情報上報給第8集團軍司令部,然後再由該部通報給麥克阿瑟的情報部長查爾斯·威洛比准將。但是,威洛比一向都對中國人不會介入戰爭的判斷深信不疑,因此他認爲朝鮮境內不可能存在中國軍隊,至少不可能存在大批足以製造事端的中國軍隊。這一論點與他的上司不謀而合。而對於麥克阿瑟來說,軍情部門的唯一工作與第一要務,就是要證明他的決策有多麼英明。美軍、韓軍與聯合國軍之所以膽敢以有限的兵力深入北方、直搗鴨綠江畔,正是建立在朝鮮境內沒有中國軍隊這一前提之上。

如果這時麥克阿瑟的總部突然對外宣佈,美軍已經與中國方面發生正面交火,那麼此前一直不得不在後方靜觀其變的華盛頓恐怕就要趁機主動出擊了。屆時東京總部不僅會喪失其主動權,而且再也不能一舉達到鴨綠江邊了。這肯定不是麥克阿瑟想要聽到的消息,而他想要聽到的消息就是,威洛比的情報要能夠向所有人都證明,他的決策有多麼英明。

當第一次有報告說有大批中國軍隊在鴨綠江北集結時,威洛比只是對此嗤之以鼻。“這很可能是一種外交訛詐”,他向總部報告說。而現在,當韓軍捕獲第一個中國戰俘時,對於這個顯而易見的證據,威洛比的情報部很快便傳過話來:這名俘虜是一名中國的朝鮮族人,而且他是自願參戰的。

這一說法相當古怪,其真正意圖就是爲了儘量淡化這名俘虜可能造成的影響。也就是說,這名俘虜不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與國籍,而且對自己所屬部隊與該部隊的兵力更是一無所知。然而,這個結論卻讓中國的最高統帥部大喜過望,因爲這正是他們想要美軍所持的態度。美方越是對此漫不經心,他們將美軍一舉包圍、大獲全勝的可能性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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