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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遂平妖传》第二十九回:王太尉大捨募緣錢 杜七聖狠行續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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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遂平妖传》是中国古典小说名著之一,属于神魔小说,作者为罗贯中,后有冯梦龙增补版本。罗氏此书,吸取和继承了宋元以来有关记述王则起义的史料、民间传说、小说故事以及见于某些笔记小说中的神异故事来加以融合、整理而写成的。那么下面本站小编就为大家带来关于第二十九回的详细介绍,一起来看看吧!

九天玄女法多端,要學之時事豁然。

戒得貪瞋淫慾事,分明世上小神仙。

話說善王太尉,那日在城外閒游回歸府中,當日無事,眾人都自散了。次日,官身,私身,閒漢都來唱喏。太尉道:“昨日出城閒走了一日,今日不出去了。只在後花園安排飲酒,教眾人都休散去,且在園裏看戲文耍子。”原來這座花園不止一座亭子,閒玩處甚多。今日來到這座亭子,謂之四望亭。眾人去那亭子裏安排著太尉的飲食。太尉獨自一個坐在亭子上,上自官身、私身,下及跟隨服侍的,各人去施逞本事。正飲酒之間,只聽得那四望亭子的亭柱上一聲響。上至太尉,下至手下的人,都吃一驚。看時,不知是什人,打這一個彈子來花園裏。太尉道:“叵耐這廝,早是打在亭柱上。若打著我時,卻不厲害。”叫眾人看是誰人打入來的。眾人望亭外看時,老大一座花園,周圍牆垣又高,如何打得入來。正說之間,只見那彈子滾在那亭子地上,托托地跳了幾跳,一似碾線兒也似團團地,轉轉千百遭。太尉道:“卻不作怪!”

只見一聲響,爆出一個小的人兒來。初時小,被凡風一吹,遂漸漸長大,變做一個六尺長的和尚,身披烈火袈裟,耳墜金環。太尉並眾人見了,都吃一驚。只見那和尚走向前來,看著太尉道:“拜揖!”太尉見了,口中不說,心下思量道:“好個僧家,不可慢他。”抬起身來還禮,問道:“聖僧因何至此?”和尚道:“貧僧是代州雁門縣,五臺山,文殊院行腳僧。特來拜見太尉,欲求一齋。”這太尉從來敬重佛法,時常拜禮三寶,見了這般的和尚來求齋,又來得蹺蹊,如何不喜歡。太尉教請坐。和尚對了太尉坐下,道:“有妨太尉飲宴。”太尉命廚下一面辦齋,向著和尚道:“吾師肯相伴先飲數杯酒麼?”和尚得:“多感!”面前舖下一應玩器食饌等物,盡是御賜金杯金盤。和尚道:“有心齋,這等小盞如何吃得貧僧快活。”太尉見說,即時叫一個大金鍾來,放在和尚面前。太尉只是盞子吃,和尚用大鍾子吃。太尉只顧斟酒,和尚也不推卻。

吃上三十來大金鍾,太尉歡喜道:“不是聖僧,如何吃得許多酒!”廚下稟道:“素食辦了。”太尉道:“齋食既完,請吾師齋。”教搬將來,放在和尚面前。太尉面前些少相陪。和尚見了素食,拿起來吃,不放下碗和?。太尉叫從人入去添來。這和尚,飯來,羹來,酒來,盡數盡吃,叫供給的做手腳不迭。手下人都呆了。太尉見他吃得,也呆了,道:“這個和尚必是聖僧,吃酒吃食,不知吃下向那裏去了。”只見他放下碗和?,手下人道:“慚愧,也有吃了的日子。”和尚道:“總飽了。”

《三遂平妖传》第二十九回:王太尉大捨募緣錢 杜七聖狠行續頭法

收拾過齋器,點將茶來,茶罷,和尚起身謝了太尉。太尉喜歡道:“吾師!粗齋不必致謝。敢問吾師齋罷往什處去?”和尚道:“貧僧乃是五臺山文殊院化主長老法旨,教貧僧來募緣。文殊院山門崩損,得用三千貫錢修蓋山門。貧僧今日遭際太尉蒙賜一齋。太尉若捨得三千貫錢,成就這山門盛事,願太尉增福延壽,廣植福田。”太尉道:“這是小緣事,不知吾師幾時來勾疏?”和尚道:“不必勾疏便得更好,山門多幸。”太尉道:“吾師!我把金銀與你如何?”和尚道:“把金銀與貧僧,不便去買料物。若得三千貫銅錢甚好。”太尉暗笑道:“吾師!你獨自一個在這裏,三千貫銅錢也須得許多人搬挑?”和尚道:“告太尉!貧僧自有道理。”太尉即時叫主管開庫,教官身、私身、虞候輪番去搬銅錢來,堆在亭子外地上。一百貫一堆,共三十堆。太尉道:“吾師!三千貫銅錢在這裏。路途遙遠,要使許多人夫腳錢,怎的能夠得到五臺山?”和尚道:“不妨!”起身下亭子,謝了太尉喜捨:“不須太尉費力,貧僧自有人夫挑去。”袖中取出一卷經來,太尉口中不道,心下思量,且看他怎的。和尚道:“僧家佛法甚大。”自把經卷自誦一遍,叫一行人且開。只見那和尚眨眼把那卷經去虛空中打一撒,變成一條金橋。

那和尚空中招手,叫道:“五臺山眾行者、火工、人夫!我向善王太尉抄化得三千貫銅錢。你眾人可來搬去則個。”無移時,只見空中橋上,眾行者並火工、人夫滾滾攘攘下來,都到四望亭下,將這三千貫銅錢,?的?,挑的挑,搬的搬。交叉往復,剎時間都運了去。和尚向前道:“感謝太尉賜了齋,又喜捨三千貫錢。異日如到五臺山,貧僧當會眾僧,撞鐘敲鼓,幢幡寶蓋,接引太尉。貧僧歸五臺山去也。”和尚與太尉相辭了,也走上那金橋去。漸漸的去得遠不見了。空中起一陣風,那金橋依舊化作一卷經典,隨風吹入空中去了。太尉甚是喜歡,叫從人焚香禮拜,道:“小官齋僧布施五十餘年,今就遇得這一個聖僧羅漢。”那時眾人就來到,就與太尉賀喜,後人詩云:

布施空門種福田,片言曾不吝三千。

長安多少饑寒者,何不分些救命錢。

自此,善王太尉一家,人人都稱贊聖僧彈子和尚,把彈子和尚一個名頭,霎時傳播京師,並不知有舊名蛋子二字。

當日無事,次日是上值日期。太尉早起梳洗,廳下祇應人從跟隨,直到內前下入來。太尉當日卻來得早些個,往外待班閣子前過,遇著一官人相揖。這官人正是開封府包待制。這包待制自從治了開封府,那一府百姓無不喜歡。因見他:

平生正直,稟性賢明。常懷忠孝之心,每存慈仁之念。戶口增,田野闢,黎民頌德滿街衢;詞訟減,盜賊潛,父老謳歌喧市井。攀轅截?,名標青史播千年;勒石鐫碑,聲振黃堂傳萬古。果然是慷慨文章欺李杜,賢良方正勝龔黃。

當日包待制伺候早朝,見了太尉請少坐。太尉是個正直的人,待制是個清廉的官,彼此耳內各聞清德。雖然太尉是個中貴人,心裏喜歡這包待制,包待制亦喜歡這王太尉。兩個在閣子裏坐下。太尉道:“凡為人在世,善惡皆有報應。”包待制道:“包某受職亦如,包某在開封府時,斷了多少公事,那犯事的人,必待斷治,方能改過遷善。比如太尉平常好善,不知有什報應?”王太尉道:“且不說別事,如王某昨日在後花園亭子上賞玩。從空打下一個彈,彈子內爆出一個聖僧來,口稱是五臺山文殊院化主,問某求齋。某齋了他,又問某化三千貫銅錢。不使一個人搬去,把經一卷空中打一撒,化成一座金橋。叫下五臺山行者、火工、人夫,無片時,都搬了去。和尚也上金橋去了。凡間豈無諸佛羅漢!王某一世齋僧供佛,果然有此感應。”包待制道:“難得難得。”雖然是恁般順口答應,口中不道,心下思量:這件事又作怪,世上那有此理?漸漸天已曉,文武俱入內,朝罷,百官各自去了。

包待制回府,不來打斷公事,問當日聽差,應捕人役是誰,只見階下一人唱喏,卻是緝捕使臣溫殿直。包待制道:“今日早期間在待班閣子裏坐,見善王太尉說,昨日他在後花園亭子上飲酒。外面打一個彈子入來,彈子裏爆出一個和尚,口稱是五臺山文殊院募緣僧。抄化他三千貫銅錢去了。那太尉道他是聖僧羅漢。我想他既是聖僧羅漢,要錢何用。據我見識,必是妖憎。見今鄭州知州被妖人張鸞、卜吉所殺,出榜捉拿,至今未獲。怎麼京城禁地,容得這般妖人。”指著溫殿直道:“你即今就要捉這妖僧赴廳見我。”

溫殿直只得應諾,領了臺旨,出府門,由甘泉坊逕入使臣房,來於廳上坐下。兩邊擺著做公的眾人,見溫殿直眉頭不展,面帶憂容,低著頭不則聲。內有一個做公的,當時溫殿直最喜他。其人姓冉名貴,叫做冉士宿。一隻眼常閉,天下世間上人做不得的事,他便做得。與溫殿直捉了許多疑難公事,因此溫殿直喜他。

《三遂平妖传》第二十九回:王太尉大捨募緣錢 杜七聖狠行續頭法 第2张

當時冉貴向前道:“長官不知有什事,恁地煩惱?”溫殿直道:“冉大!說起來叫你也煩惱。卻才太尹叫我上廳去說,早朝時白鐵班善王太尉說道:昨日在後花園亭子上飲酒,見外面打一個彈子入來,爆出一個和尚,問善王太尉布施了三千貫銅錢去,善王太尉說他是聖僧羅漢。太尹道:他既是聖僧羅漢,如何要錢,必然是個妖僧,限我今日要捉這個和尚。我想他既有恁般好本事,定然有個藏身之所。他覓了三千貫銅錢,自往他州外府受用去了,叫我那裏去捉他。包太尹又不比別的官員,且是難伏事,只得應承了出來,終不成和尚自家來出首。沒計奈何,因此煩惱。”冉貴道:“這件事何難,如今吩咐許多做公的,各自用心分路去,繞京城二十八門去捉。若是遲了,只怕他分散去了。”溫殿直道:“說得有理,你年紀大,終是有見識。”看著做公的道:“你們分頭去幹辦,各要用心。”眾人應允去了。

溫殿直自帶著冉貴,和兩個了得的心腹人,也出使臣房。離了甘泉坊,奔東京而來。殿直用暖帽遮了臉,冉貴扮做當值的模樣,眼也不閉,看那來往的人,茶坊酒舖內略有些可疑的人,即使去捱查訊問。溫殿直對冉貴說道:“他投東洋大海中去,那裏去尋?”冉貴道:“觀察不要輸了志氣,走到晚,卻又理會。”兩個走到相國寺前,只見靠牆邊簇擁著一夥人在那裏。冉貴道:“觀察少待,等我去看一看。”拈起腳來,人叢裏見一二百人中,圍著一個人,頭上裹頂頭巾,戴一朵羅帛做的牡丹花,腦後盆大一對金環。拽著半衣,繫著繡裹肚,著一雙多耳麻鞋,露出一身錦片也似文字。後面插一條銀槍,豎幾面落旂兒,放一對金漆竹籠。卻是一個行法的,引著這一叢人在那裏看。

原來這個人在京有名,叫做杜七聖。那杜七聖拱著手道:“我是東京人氏,這裏是諸路軍州官員客旅往來去處。有認得杜七聖的,有認不得杜七聖的。不識也聞名。年年上朝東嶽,與人賭賽,只是奪頭籌。”有人問道:“杜七聖,你有什本事?”他道:“兩輪日月,一合乾坤。天之上,地之下,除了我師父,不曾撞見一個對手與我?這家法。”回頭叫聲:“壽壽我兒,你出來!”那小廝剝脫了上截衣服,玉碾也似白肉。那夥人喝聲采道:“好個孩兒!”杜七聖道:“我在東京上上下下,有幾個一年。也有曾見的,也有不曾見的。我這家法術,是祖師留下?火燉油,熱鍋煆碗,喚做續頭法。把我孩兒臥在凳上,用刀割下頭來,把這布袱來蓋了,依先接上這孩兒的頭來。眾位看官在此,先叫我賣了這一百道符,然後施逞自家法術。我這符,只要五個錢賣這一道。”打起鑼兒來。那看的人,時刻間擁擠不開。約有二三百人,只賣得四七道符。杜七聖焦燥,不賣得符,看著一夥人,道:“莫不眾位看官中有會事的,敢下場來鬥法麼?”問了三聲,又問三聲,沒人下來。杜七聖道:“我這家法術教孩兒臥在板凳上,作了法,念了?語,卻像睡著一般。”正要施逞法術解數,卻恨人叢中一個和尚會得這家法術。因見他出了大言,被和尚先念了?,道聲“疾!”把孩兒的魂魄先收了,安在衣裳袖裏。看見對門有一家麵店,和尚道:“我正肚饑,且去吃碗麵來,卻還他兒子的魂魄未遲。”和尚走入麵店樓上,靠著街窗,看著杜七聖坐了。過賣的來,放下筷子,舖下小菜,問了麵,自下去了。和尚把孩兒的魂魄取出來,用碟兒蓋了,安在桌子上,一邊自等麵吃。有詩為證:

莫向人前誇大口,強中更有強中手。

續頭神術世間無,誰料妖僧竊魂走。

小兒如玉得人憐,魂去魂來不值錢。

戲耍萬般皆可做,何須走馬打鞦韆。

話說兩頭。卻說杜七聖念了?,拿起刀來剁,那孩兒的頭落了,看的人越多了。杜七聖放下刀,把臥單來蓋了。提起符來,去那小兒身上盤幾遭,念了?,杜七聖道:“看官休怪,我久佔獨角案,此舟過去,想無舟趁了。這家法寶賣這一百道符。”雙手揭起被單看時,只見那孩兒的頭接不上。眾人發聲喊道:“每常揭起臥單,那孩兒便跳起來。今日接不上,決撒了!”杜七聖慌忙再把臥單來蓋定,用言語瞞著那看的人道:“看官!只道容易,管取今番接上。”再叩頭作法,念?語,揭起臥單來看時,又接不上。

杜七聖慌了,看著那看的人道:“眾位看官在上,道路雖是各別,養家總是一般。只因家火相逼,適間言語不到處,望著官們恕罪則個。這番教我接了頭,下來吃杯酒。四海之內,皆相識也。”杜七聖認罪道:“是我不是了,這番接上了。”只顧口中念?,揭起臥單看時,又接不上。杜七聖焦燥道:“你教我孩兒接不上頭,我又求告你,再三認自己的不是,要你恕饒。你卻直恁的無理。”便去後面籠兒內,取出一個紙包兒來,就打開搬出一顆葫蘆子,去那地土,把土來掘鬆了,把那個葫蘆子埋在地下。口中念念有詞,噴上一口水,喝聲“疾!”可霎作怪,只見地下生出一條藤兒來,就漸漸的長大,便生枝葉,然後開花,便見花謝,結一個小葫蘆兒。一夥人見了,都喝采道:“好!”杜七聖把那葫蘆兒摘下來,左手提葫蘆兒,右手拿著刀,道:“你先不成道理,收了我孩兒的魂魄,叫我接不上頭。你也休想在世上活了!”看著葫蘆兒,攔腰一刀,剁下半個葫蘆兒來。

卻說那和尚在樓上拿起麵來,卻待要吃。只見那和尚的頭從腔子上骨碌碌滾將下來。一樓上吃麵的人,都吃一驚。膽小的丟了麵跑下樓去了,大膽的立住了腳看。只見那和尚慌的放下碗,起身去那樓板上摸一摸,摸著了頭,雙手捉住兩隻耳朵,掇那頭安在腔子上。安得端正,又把手去摸一摸,和尚道:“我只顧吃麵,忘還了他的兒子魂魄。”伸手去揭起碟來。這裏卻好揭得起碟兒,那裏杜七聖的孩兒早跳起來。看的人發聲喊。杜七聖道:“我從行這家法術,今日撞著師父了。”

卻說麵店吃麵的人,沸沸地說出來,有多口的與杜七聖說道:“破你的法術,卻是麵店樓上一個和尚。”內中有溫殿直和冉貴在那裏聽得這話。冉貴道:“觀察!這和尚莫不便是騙了善王太尉銅錢的麼?”溫殿直道:“我也有些疑惑。”冉貴道:“見兔不放鷹,豈可空過。”冉貴把那頭巾只一掀招,一行做公的大喊一聲,都搶入麵店裏來。見那和尚走下樓來,眾人都去捉那和尚。那和尚用手一指,有分教:鼎沸了東京城,大鬧了開封府。惱得做公的看了妖僧,捉他不得,惹出一個貪財的後生來,死於非命。正是:

是非只為多開口,惱煩皆因強出頭。

畢竟不知當下捉得和尚,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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