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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釵丫鬟鶯兒是個什麼樣的人?鶯兒性格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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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跟黛玉寶釵有點關係的人都會譭譽參半,喜歡的覺得鶯兒善解人意聰明靈巧,不喜歡的覺得她世故奸滑一如寶釵,無論是喜歡還是厭惡,對鶯兒本身,似乎並不關心,只是與因爲她與寶釵掛上了關係,於是得到了些關注。

薛寶釵丫鬟鶯兒是個什麼樣的人?鶯兒性格特點

鶯兒是寶釵的貼身大丫頭。作爲大丫頭,其身份地位在屋內算是最高的了,也是很忙碌的。首先,要照管小姐的飲食起居,行雖未必一定跟在身邊,但也要了解小姐的行蹤,一旦有事發生知道到哪裏找人。二要保管小姐的衣物釵環,一應物品包括銀錢,小姐是不可能自己保管這些東西的,三要照管屋裏的小丫頭們,分派工作,四要照管外頭的婆子們。總之,小姐的大丫頭就是這屋裏的一個管家,在內處理大小事物,在外也代表這個小姐的形象。

《紅樓夢》的人物命名十分新雅有趣且寓有深意。這在最早的脂硯齋批語裏就已指出。早期評點派人物周春也說:“蓋此書每於姓氏上着意,作者又長於隱語庾詞,各處變換,極盡巧妙,不可不知。

鶯兒,而且她姓黃,一隻黃鶯兒,我記得提到她名字的紅學家們曾經提到了:“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在《紅樓夢》衆多的婢女中,鶯兒並不是作者潑墨濃彩的描繪對象。在太虛幻境中,並沒有她的冊子。對於她的介紹,第三十五回中通過她與寶玉的對話而有所知。“寶玉一面看鶯兒打絡子,一面說閒話,因問他:‘十幾歲了?’鶯兒手裏打着,一面答話說:‘十六歲了。’寶玉道:‘你本姓什麼?’鶯兒道:‘姓黃。’寶玉笑道:‘這個名姓倒對了,果然是個黃鶯兒。’鶯兒笑道:‘我的名字本來是兩個字,叫作金鶯。姑娘嫌拗口,就單叫鶯兒,如今就叫開了。’”其實,“金鶯”二字讀來並不拗口,寶釵之所以要給鶯兒改名,可能和她的名字、金鎖及所謂的“金玉姻緣”有關。“寶釵”這一飾物是由金屬製作的,因此,寶釵的名字裏暗含着一個“金”字。而且,寶釵她還有一個和尚送給她的單等有玉的才配的金鎖,於是,“金”,“玉”二字便成爲賈府裏讓人比較敏感的字眼。“金鶯”的“金”恰恰暗犯了她的“金”。但寶釵她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自然不會以此爲由而是假以“拗口”爲由將“金鶯”改作“鶯兒”,使這一姓和名連在一起給人乖巧可愛的感覺而掩蓋了她給鶯兒改名的真實動機。”

據百科全書記載:“黃鶯,生活在茂密的灌木叢中,是所有鳴禽中唱得最動聽的鳥兒,歌聲千變萬化。無論白天、夜晚,都能聽到它們的歌聲,尤其是在明亮的月夜。”在《花間集》中寫鳥多達352處,涉及20多種鳥類,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就是黃鶯,足見詩人與詞人對其的喜愛。值得注意的一點是,鶯還具有及第放榜之意,比如登科詞中緣題而發的“喜遷鶯”。毛文錫曾有詠物詞《喜遷鶯》:“芳春景,暖晴煙,喬木見鶯遷。傳枝偎葉語雙關,飛過綺叢間。錦翼鮮,金毳軟,百囀千嬌相喚。碧紗窗曉怕聞聲,驚破鴛鴦暖。”詞緣題而發,寫黃鶯於芳春之時雙飛和鳴,其聲可聞,其態可睹,其色可親。另有“碧梧桐映紗窗晚,花謝鶯聲懶。”“斜陽似共春光語,蝶爭舞,更引流鶯妒。”山鳥遲飛,黃鶯懶啼或妒美,無情之鳥似有情。寶釵身邊的丫頭名爲鶯兒,這對於寶釵的命運而言是有一定寓意的。清人解盫居人《石頭記臆說》說:“鶯兒姓黃,謂其巧言如簧也。倩鶯兒打絡子以絡通靈寶玉,明是遣巧言如簧者以籠絡寶玉之心內。”洪秋蕃《紅樓夢抉隱》也說:“鶯兒,善爲枝上啼以驚人夢醒之鳥,寶釵教令籠絡寶玉,即遊揚其主之美以喚醒夢夢之之,故曰鶯兒,而氏以黃。或曰:黃金鶯,黃金纓也,寶釵用以絡玉,故名,亦通。”

《紅樓夢》兩個女主角所用的丫鬟不約而同都取的鳥名,正所謂“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鶯兒本名黃金鶯,因爲寶釵嫌拗口,就單叫鶯兒了。寶釵身上戴着黃金鎖,身邊跟着黃金鶯,但她對金子卻沒什麼好感,嫌金鎖累贅,戴在衣服裏邊,嫌丫鬟名字裏的金字拗口,特意去掉。去掉了金的鶯兒真正成了一隻高飛歡唱的黃鶯,可惜寶釵能去掉丫鬟名字裏的金,卻去不掉鎖住自己的金。與她那端莊謹慎的女主人不同,鶯兒的個性是活潑俏皮的,講話也是直來直去毫無顧忌。我曾說過一個合格的貼身丫環不但要做好保姆,也要能與小姐的優缺點互補,做好陪襯人。紫鵑就是黛玉的最佳陪襯人,鶯兒則是寶釵的最佳陪襯人。釵與黛的性格迥異,連她們的丫鬟也是如此。黃色的鶯兒和紫色的杜鵑在色彩上是一種鮮明的暖色和冷色的對比,在性格上也是如此。性格的形成是由於環境的薰陶,書裏描寫的紫鵑是聰慧敦厚循循善誘的,能以巧妙真誠的言辭入情入理地規勸黛玉而不刺激她。而鶯兒好像沒怎麼勸過寶釵——因爲寶釵自己看起來比誰都想得開,只有她去勸別人的,倒是鶯兒自己有時會使點小性兒。黛玉的丫鬟紫鵑雪雁,名字及具悲劇色彩,泣血杜鵑、雪中孤雁,暗示了黛玉得悲劇命運。《冬夜既事》中有這樣的詩句:“鬆影一庭唯見鶴,梨花滿地不聞鶯。”梨花者,雪花也。紅樓夢常常以雪指薛。寶釵將來結局,勢必孤悽。翩翩黃金鶯,不知道又飛上哪處枝頭?同樣,黃鶯兒的這一隱喻也暗示了寶釵的婚姻悲劇。夫妻分離不相見。詩中的少婦與丈夫分離還是客觀上的原因,而寶釵和寶玉的不相見卻是主觀的。對於寶釵來說,這悲劇更加深了一層。

貼身丫環應該都是眼快心明的聰明人,對自己主子的性格心思揣摸得沒有十分也有八九。寶釵的才志是極高的,可用鴻鵠來比喻。便如她的詩意——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天。只可惜,寶姐姐的東風始終沒有吹了來,她也就被留在了宮牆之外。這樣的寶姐姐對等級是分的極清楚的,素有賢慧識大體之稱的她是不會把太多的心思感情暴露給她的丫環。所以,即使鶯兒是她的貼身丫頭也不能是她的心腹(如平兒),更不能和她論及情同姐妹(如紫鵑)。鶯兒與寶釵的關係永遠是分明的主僕關係,寶釵用她來籠絡寶玉身邊的每一個人,卻從不將她當作心腹來看待,鶯兒在寶釵面前對與錯都是不敢回嘴的。她是不敢和寶釵放肆的,更不能說什麼體己話的,是看見寶釵微微一個蹙眉,或輕輕一聲呵斥便就得懂得分寸,吞下委屈,退到一邊的人。

寶釵不但“品格端方,容貌豐美”,而且“行爲豁達,隨分從時”。她對各房都是很籠絡的,連賈環趙姨娘那邊也照看到了,對寶玉房裏更是上心了,上至襲人,下至連寶玉都不識的小紅,外至茗煙她都安排了人籠絡,而鶯兒卻與其主人不同,小說第20回中,賈環在寶釵那裏與鶯兒賭錢賴賬,“寶釵見賈環急了,便瞅鶯兒說道:‘越大越沒規矩,難道爺們還賴你?還不放下錢來呢!’”“鶯兒滿心委屈,見寶釵說,不敢則聲,只得放下錢來,口內嘟囔說:‘一個作爺的,還賴我們這幾個錢,連我也不放在眼裏。前兒我和寶二爺頑,他輸了那些,也沒着急。下剩的錢,還是幾個小丫頭子們一搶,他一笑就罷了。’寶釵不等說完,連忙斷喝。”之後“又罵鶯兒”。小說第五十九回中鶯兒又因爲柳條一事與寶玉房中的婆子發生了不睦。通過這些,我們也可以看出鶯兒她很率真,並不是一個世故的丫頭,倘若也像寶釵一樣地四面逢迎,那她也不會去得罪賈環和寶玉房中的婆子了。雖然率真,但鶯兒並不是一個不懂禮數之人,小說第三十五回,“玉釧便向一張杌子上坐了,鶯兒不敢坐下。襲人便忙端了個腳踏來,鶯兒還不敢坐。” 脂硯齋批語中指出,“寶卿之婢,自應與衆不同”與玉釧相比,鶯兒顯得更加謹慎矜持。寶釵時時以禮教來提醒別人,爲人處事方面也做得相當成功,但她自己身邊的丫頭鶯兒卻很是率真。儒弱的迎春有個歷害丫頭司棋,胸有城府的寶釵也有個率真單純的丫頭鶯兒,曹雪芹這樣的安排實在巧妙。

鶯兒雖然孩子氣,但是心靈手巧。如果要評選大觀園裏第一巧丫鬟,晴雯和鶯兒鐵定是冠軍的爭奪者。鶯兒首見小說第七回,在寶玉眼中,“鶯兒嬌憨婉轉,語笑如癡”。鶯兒嬌媚可愛,心思細巧,小說有好幾處描寫到她既精於手工工藝,又富有審美情趣。她一出場就是同寶釵一起描花樣子,第三十五回鶯兒打絡子一段,更顯出她審美眼光的不俗,她對絡子與所裝物品間顏色搭配的見解,恐怕至今也爲工藝家們所津津樂道。第五十九回,她與蕊官在柳堤邊走邊編花籃一段,令人賞心悅目,“他卻一行走一行編花籃,隨路見花便採一二枝,編出一個玲瓏過樑的籃子。枝上自有本來翠葉滿布,將花放上,卻也別致有趣。”就連黛玉也誇她:“怪道人贊你的手巧,這頑意兒卻也別緻。”看來鶯兒果真是一個心靈手巧之人。而紫鵑雖也以聰慧著稱,卻並沒有類似可炫耀的巧手案例。難道紫鵑不如鶯兒聰明?或者黛玉不如寶釵會調教丫鬟?

我想真正的原因是要想成爲出衆的巧手丫鬟,必須要有時間和精力去不斷鑽研與練習。如紫鵑襲人這樣的丫鬟可能整天忙於照顧和安慰多病多災的主人,即使做針線,頂多也只限於縫衣服繡花這類平常活計,而不可能有時間去鑽研打絡子和界線這些不常見的技藝。而晴雯和鶯兒平時都是被自己的主人寵愛與縱容慣了的,沒那麼多家務活的壓力,空閒較多,加上本人又很靈巧,於是逐漸成長爲巧手丫鬟了。

寶釵對於丫鬟似乎確實比較縱容,她生病時還堅持描花樣,身邊只有鶯兒陪着,而香菱則在外邊玩。寶釵本人生活儉樸,不好奢華打扮,不講究吃穿,還經常跟丫環一起做針線,甚至幫助襲人做針線,可見她是個凡事喜歡親力親爲的小姐,在這樣的小姐手下,體力工作不會很繁重。所以書裏寶釵身邊的丫鬟,鶯兒和香菱多數時候都是快樂自在的。然而親力親爲的小姐不但喜歡獨立幹活,多半也喜歡獨立思考,心裏有主意,外邊卻不跟任何人說,所以做丫鬟的永遠摸不透她的心思。鶯兒雖然跟寶釵相處得很好,但她似乎從來不曾真正理解她的女主人。